第46章 吃人嘴软,雨林寻宝

醉仙楼的木窗被风掀起一角,吹得信笺边缘簌簌作响。

轩辕澈的拇指在火漆印上摩挲片刻,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枚双凤衔珠的印记,与他母妃鬓间的金步摇纹路分毫不差。

他喉结动了动,抬眼时却见琉白正垂眸用银匙搅着杏仁酪,匙柄碰在青瓷碗沿上,发出细碎的轻响。

"先看。"琉白忽然出声,匙子停在碗中,"你握信的手在抖。"

轩辕澈一怔,随即低笑:"夫人连这个都察觉?"他指尖挑开火漆,信笺展开的瞬间,熟悉的墨香裹着宫里头特有的沉水香扑面而来。

他快速扫过字迹,眼尾渐渐发红——信是皇后亲笔,说皇帝这半年总在御花园对着他幼时练箭的石墩发呆,说母妃的琉璃灯又换了新的羊脂罩子,说...说他们都好,只盼"三郎"早归。

"不回天辰了。"他将信笺折起,动作轻得像在捧一片雪,"至少现在不回。"

茶盏"啪"地磕在桌上。

慕容无敌的豹纹马褂被震得掀起一角,白须随着喘息颤动:"臭小子,你娘盼你盼得把琉璃灯擦了十七遍,你说不回?"

秋痕的粗布短打蹭着椅背,发出刺啦声响。

他单膝点地,玄色劲装下的肌肉绷成铁线:"主子,龙骑卫随时能调三队暗卫护您回...""闭嘴。"轩辕澈打断他,目光扫过彦虎怀里的竹篮——那里面还装着方才买的青菜,叶子上沾着水,"我要去南宋国千砀山,收两样东西。"

"龙王丹,隐淬胆。"慕容无敌突然接口,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铁,"十年前你坠崖重伤,我用慕容家镇岛之宝九转还魂丹吊住你命,那丹方是海外蓬莱岛主给的。

如今岛主有难,需这两样东西换解法。"他指节叩了叩桌沿,"龙王丹在千砀山龙涎潭底,隐淬胆在毒瘴林最深处的蝮王腹里。"

彦虎怀里的竹篮"咚"地砸在地上,青菜滚了半桌。

他脖颈涨得通红:"主子,龙涎潭的水刀刮骨,毒瘴林的蝮王能一口吞了牛!

您当是逛庙会?"

"事情不大。"轩辕澈端起茶盏,指腹摩挲着釉面,"我和琉白去。"

"杜一的刀鞘在抖。"琉白突然开口。

众人顺着她目光望去——一直立在角落的黑衣护卫杜一,正攥着腰间乌鞘刀,指节泛青。

轩辕澈的瞳孔微缩,他太清楚杜一的习性:十年前漠北狼袭,这汉子被啃断半条腿都没抖过。

"夫人好眼力。"轩辕澈放下茶盏,青瓷与木桌相碰的脆响里,他声音低了几分,"千砀山确实比想象中危险。

所以你留着。"

"留?"琉白夹起一筷子松鼠桂鱼,鱼身被她戳得碎成金渣,"十年前我在雪崖顶救你时,你也说'留着',结果呢?"她突然倾身,染着糖醋汁的指尖点在他喉结上,"你坠崖时,我跟着跳了;你中寒毒时,我在冰窖守了七日。

现在你说留?"

轩辕澈望着她眼底翻涌的暗潮,忽然笑了。

他握住她沾着酱汁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好,一起。"

"那我们也去!"彦虎猛地站起来,撞得桌角的醋碟翻倒,"龙骑卫没有临阵脱逃的道理!"秋痕没说话,只是将腰间的短刃擦了又擦,刀身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轩辕澈的指尖敲了敲桌面,节奏像点兵:"秋痕,带彦虎回天辰复命。"

"末将抗命!"秋痕单膝跪地,玄铁护膝磕在青石板上,"三年前主子说'等我',我们等了;三年后主子说'跟我',我们便跟到底!"彦虎跟着跪下,膝盖压碎了滚到脚边的青菜叶:"主子若要赶人,除非踩着我们的尸首过!"

琉白看着两人泛红的眼眶,忽然伸手按住轩辕澈手背。

她的掌心还带着糖醋鱼的温,轻轻覆住他的冷:"他们跟着,至少能多双眼睛。"

轩辕澈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已有笑意:"那就...留一人回天辰报平安。"

秋痕和彦虎同时抬头,对视一眼后突然扭打在一起。

彦虎揪住秋痕的衣领,秋痕绊他的腿,两人滚到桌下,撞翻了条凳,惊得隔壁桌的商客跳起来。

慕容无敌捋着胡子笑:"当年我带的亲卫也这样,争着送死。"

半柱香后,秋痕捂着青肿的左眼,彦虎捂着流血的嘴角,并肩站在门口。

杜一不知何时不见了,只留张字条压在茶盏下:"去千砀山探路,三日后老地方见。"

"走。"轩辕澈将信小心收进怀里,转身时玄色广袖扫过琉白发间的草屑——那是跳崖时蹭的,他伸手替她理了理,"南宋国的船在码头等着。"

千砀山的轮廓在暮色中渐显。

五人划着小船驶入山峡,两岸的树木高耸入云,枝桠交错如巨兽的爪牙,将最后一线天光撕成碎片。

琉白望着头顶遮天蔽日的树冠,听见船底传来暗涌的声响,像某种活物在水下呼吸。

"抓紧。"轩辕澈的手覆上她的,"前面...该更热闹了。"

小船沿着山峡缓缓前行,暮色被高耸的树冠切割成细碎的金斑,落在水面上如同撒了把碎银。

轩辕澈立在船尾,玄色广袖被山风掀起一角,望着两岸直插云霄的巨树,眼底浮起几分赞叹:"倒比天辰的云栖林更有气势。"他侧头看向琉白,却见她正垂眸盯着船底翻涌的水面,眉峰紧蹙如刀刻。

"夫人在看什么?"他伸手扶住她腰肢,防止船身颠簸。

琉白的指尖轻轻搭在他手背,触感凉得惊人:"听。"

秋痕蹲在船舷边,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短刃的缠绳。

他原本因方才与彦虎扭打而青肿的左眼突然一跳——往常雨林里该有虫鸣鸟叫滚成一片,此刻却静得反常,连树叶被风卷起的沙沙声都像是被什么吞了去。"主子,"他突然开口,声音压得低,"这林子...太静了。"

彦虎正扒着船沿往水里瞧,闻言猛地抬头,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他想起慕容无敌说的龙涎潭水刀刮骨,喉结动了动:"那潭水...莫不是在这峡道下头?"话音未落,船底突然传来"咚"的闷响,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撞了船身。

"抓紧!"轩辕澈臂弯收紧,将琉白往怀里带了带。

船身剧烈摇晃,水面翻起浑浊的浪花,方才还如碎银的光斑霎时被搅成乱星。

彦虎一个踉跄,撞在秋痕身上,两人同时抽出兵器——秋痕的短刃泛着冷光,彦虎的佩刀"当啷"磕在船板上。

"是暗礁?"轩辕澈盯着不断晃动的水面,眉心微拧。

琉白却摇了摇头,她的鼻尖动了动,有股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混在山风里钻进来,像铁锈掺着腐叶。

这味道她太熟悉了——三年前在漠北草原,狼群捕猎前,空气里也浮着这样的血气。

"不是暗礁。"她的声音比山风更冷,"水下有活物。"

船底的闷响越来越密,像是某种巨兽在水下巡游,用脊背蹭着船底。

轩辕澈的指尖抵在她后心,能感觉到她心跳快得异常——这不是恐惧,是战斗前的紧绷。

他忽然想起十年前雪崖上,她也是这样,明明浑身是血,眼睛却亮得像淬了火的刀。

"彦虎,看左边!"秋痕突然低吼。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左侧水面浮出一串巨大的水泡,在暮色里泛着诡异的青蓝。

水泡破裂的瞬间,一截暗褐色的鳞片擦过船舷,带起的水花溅在琉白脸上,她伸手抹了把,指腹沾到黏液,放在鼻端嗅了嗅——是龙涎潭的水?

慕容无敌说那水如刀,可这黏液滑腻得像蛇涎。

"澈。"琉白转身,指尖攥住他腰间玉佩的流苏,"我们可能...走岔了。"

轩辕澈正要开口询问,船身突然剧烈一震。

他下意识将琉白护在身后,却见她已经越过他,站到了船头。

暮色漫过她的肩,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落在水面上,与那不断翻涌的暗流重叠。

她望着两岸遮天蔽日的雨林,脸色冷得像结了层霜,喉结动了动,正要说话——

"琉白?"轩辕澈伸手碰她肩膀。

她猛地转头,眼底翻涌着他从未见过的肃杀:"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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