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了，就算你现在想通了也没用。“唐雨晴指尖凝着绿光，药香混着血腥气在夜风中飘散。
她运转灵力，一道藤蔓突然从地底破土而出，将张临渊缠绕其中。
“你......“话未说完，张临渊被迷晕倒地。唐雨晴在他身边布下五枚阵旗，划破掌心将鲜血滴入阵眼。
金光乍现，两人身影缓缓扭曲消散，只剩下风中残留的灵族巫咒。
张临渊再醒来时，正躺在雕花拔步床上。药香入鼻，窗外传来捣药声。
他摸向右脸的绷带，触摸到清凉的薄荷膏，忽然，珠帘轻响，唐雨晴端着青瓷碗进来，发间别着的引魂草。
“药神谷，本姑娘的院落。“少女将药碗放在案头，玉镯碰出清脆声响，“好好养伤，有事喊我。“
转身时裙摆扫过案头的《灵族心纹录》，书页上的图腾在阳光里忽明忽暗。
五个月后
药神谷的晨雾如轻纱漫过溪面，张临渊坐在潭边，指尖在潮湿的泥地上勾勒灵族纹章。
右脸的绷带已换成唐雨晴新制的薄荷膏，清凉的触感中混着淡淡的药香，却遮不住脸上那道大面积的伤疤。
“又在乱画什么？“唐雨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裙摆掠过沾满露珠的引魂草，惊起几只翅膀泛着幽蓝微光的蝴蝶。
她手中捧着青瓷药碗，发间别着的白色药花随步伐轻轻颤动，露出下颌那道淡青的胎记。
张临渊慌忙用袖口擦去泥痕：“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引魂草的脉络，与灵族'困兽纹'有相似的地方。“
他望着潭水中自己的倒影，完好的左脸和狰狞的右脸形成对比，“或许能用来改良缚灵索。“
唐雨晴将药碗递给他，指尖不经意间触到他手腕的旧伤：“灵族纹章讲究'以心印物'，你如果一味模仿形制，永远是不得其法的。“
她在他身旁坐下，玉镯轻响如清泉击石，“闭上眼睛，感受风的走向。“
张临渊闭目，任由山风拂过面颊。他听见引魂草在风中沙沙作响，听见远处瀑布跌落深潭的轰鸣，更听见自己心跳的节奏。
那节奏竟与碎玉简的幽蓝微光共振。指尖在膝头下意识游走，待睁开眼时，竟已画出一道流畅的灵族“风行纹“，泥痕中隐约泛着微光。
“成了！“唐雨晴眼中泛起惊喜，“你看这纹路的弧度，竟与灵族巫祝的笔法分毫不差！“
她忽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腕，“走，去试猎赤炎豹，检验你的心得。“
赤炎豹穴位于药谷深处，洞口藤蔓缠绕，透出硫磺气息。
张临渊握着唐雨晴特制的缚灵索，面具下的呼吸略显急促，这是他炎核碎裂后，首次直面高阶灵兽。
“记住，视物非用眼，而在心。“唐雨晴的声音从树上传来，她身着青衫，腰间藤筐里装着新采的凝血草，“想象自己是风，是火，是天地间的一道纹章。“
张临渊深吸一口气，碎玉简在丹田处轻轻震颤。他闭目凝神，脑海中浮现赤炎豹的轮廓：赤红皮毛下跳动的灵焰，利爪撕裂空气的破风声，还有那双凶性的瞳孔，忽然，让他心中一颤。
指尖在缚灵索上快速游走，灵族“困兽纹“不断攀爬绳索。
当赤炎豹从洞穴中跃出时，张临渊不退反进，索影如电，眨眼间缠住豹爪。
巨兽发出怒吼，在看见张临渊面具的瞬间浑身僵硬。
那面具上隐约浮现的灵族纹章，竟让它本能地俯首称臣。
“难以置信...“唐雨晴跃下树梢，眼中满是震惊，“你竟能以人类之身施展出灵族心纹，古籍上只有'灵纹使者'才能做到。“
张临渊摘下面具，露出半边伤疤：“或许因为我是废人，心里没了执念。”他望着少女发间的药花，忽然想起她为自己换药时温柔的触感，“唐雨晴，你说...如果我一直戴着面具，是不是就不会吓到别人？“
唐雨晴忽然凑近，白纱扫过他的鼻尖：“你以为我日日与你相处，是为了看你的脸？“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他的眉骨，“真正的强大，从来都不是你长的好不好看，而是你的心能不能一往直前。“少女的掌心带着草药的清凉，却让他耳尖发烫，心跳如鼓。
药庐内的灵灯依次亮起，在墙壁投下斑驳光影。张临渊按照唐雨晴的提示，将碎玉简置于丹田，运转灵族“月潮诀“。
月光透过窗棂，在他身上织出银色纹路，与碎玉简的幽蓝微光相互缠绕。
“注意灵脉走向，让月光化作灵液冲刷经脉。“唐雨晴站在一旁，手中捧着新调配的“通脉散“，“若感到刺痛，立刻停下。“
忽然，丹田处传来“咔嚓“轻响，如冰封的溪流裂开第一道缝隙。张临渊闷哼一声，感觉有热流顺着经脉游走。
那是碎裂的炎核残留的灵力，正与灵族纹章共鸣。他摸向腰间的面具，忽然想起白天唐雨晴的话，心中涌起一股决然。
“雨晴，我想试试不戴面具修炼。“他扯下金箔面具，露出狰狞的右脸，“你说过的话我记在心里，我若连自己都不敢面对，又如何面对灵族纹章？“
少女的睫毛轻轻颤动，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很快被欣喜取代：“这才是我认识的张临渊。“
她取出一片金箔，在月光下迅速勾勒出一道掩饰伤疤的纹章，“戴上这个，它会随你的心意变幻形态。“
金箔贴合皮肤的瞬间，张临渊看见镜中自己的右脸浮现出淡金纹路，蔓延至耳后，竟比完好的左脸更多了些许冷峻。他
转头望向唐雨晴，发现她的白纱不知何时滑落，下颌的淡青胎记在月光下如同一道闪电，与他面具上的纹章形成奇异的呼应。
“很美。“他轻声说，分不清是在赞美面具，还是眼前的少女。
唐雨晴耳尖泛红，慌忙转身整理药柜，玉镯碰撞的声音里，藏着慌乱的心跳。
秋灵帝国的御花园里，君若涯负手站在九曲桥上，手里拿着一封密报。
明黄蟒袍上的金线在阳光下闪烁，腰间玉带嵌着的夜明珠折射出冷光，衬着他眼底的阴鸷。
“二弟的胃口越来越大了。“他对着湖面轻叹，倒影中的俊朗面容扭曲成狰狞的面具，“房源在孤星镇屠杀三百流民，却只是为了夺取灵族秘宝？真实畜牲！“
身旁的老太监魏忠躬身道：“殿下明鉴，那秘宝据说是灵族巫祝的'心纹玉简'，若落入二皇子手中...“
“住口！“君若涯忽然捏碎密报，“灵族余孽早该灭绝，二弟却私通灵族死侍，染指灵族遗产，这是谋逆之罪！“
他望向远处的勤政殿，二皇子的鎏金马车正缓缓驶入，车帘上绣着的赤蟒栩栩如生，“传暗卫统领，让他亲自去孤星镇走一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深夜的勤政殿内，君陌哲盯着手中的骨笛，指腹摩挲着笛身上的灵族图腾。烛火跳动，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恶狼。
“太子果然查到了孤星镇的事。“他忽然冷笑，骨笛发出低沉的呜咽，“房源那蠢货，连灭门这种小事都办不干净。“
门客陈默上前一步，黑袍上的鬼面纹章若隐若现：“殿下，不如派灵门死侍屠镇，再将罪名推给灵族。反正孤星镇靠近暮色森林，死无对证。“
君陌哲起身望向窗外，血月的光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映出眼底的狠厉：“屠镇不够，要让太子知道，动我的人，代价是一座城。“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阴冷，“另外，派人去药神谷。唐雨晴救的那个玄火宗小子，或许能成为扳倒太子的关键。“
孤星镇的市集在秋日的阳光下喧嚣如常，莫然坐在榆木摊位后，听着白木与几位修士交谈。
他指尖抚过案头的起灵符，感受着空气中浮动的灵压，那是高阶修士特有的气息。
“四象境修士？“白木的声音里带着少年的莽撞，“是不是能呼风唤雨，点石成金？“
“小友倒是有趣。“答话的老者鹤发童颜，腰间紫金葫芦上刻着朱雀图腾，“四象境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老朽才刚到四象境，只能引动一些南明离火而已。“他忽然转头望向莫然，“倒是这位小友，虽然目不能视，却能以心绘符，了不得啊。“
莫然闻言一愣，指尖轻轻叩击桌面：“晚辈愚钝，曾闻灵族符道重心意而非形制，不知前辈可有见解？“
老者挑眉，眼中泛起兴味：“小友竟知灵族心符？不错，老朽当年在暮色森林边缘，曾见过灵族巫祝以血绘符，那纹路与人类符道截然不同，却能引动天地灵气...“
白木听得入神，手中刻刀在木板上随意刻画，竟无意中复刻出老者描述的灵族纹章。
莫然指尖抚过纹路，忽然感觉丹田处有热流涌动，他迅速原地打坐，调整气息。
不知不觉间，时间悄悄流逝，莫然调息结束后，跟白木一块走到铁匠铺。
午后的铁匠铺内，炉火熊熊，罗太的铁锤砸在玄铁上，火星四溅。
六岁的小铃铛攥着莫然的衣角，奶声奶气地哼着不成调的歌谣：“莫然哥哥画符忙，白木哥哥耍刀枪...“
“小铃铛别闹，莫然哥哥在学锻造呢。“罗太擦了把汗，露出手臂上的火焰纹身。
“锻造符文兵器，关键在'心意'二字。比如这柄赤鳞剑，我在剑柄里注入了赤炎草汁，再刻上聚火纹，就能让火灵力提升三成。“
莫然点点头，指尖触到剑柄处的纹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摸出一张废符，在掌心揉成一团，嵌入剑身凹槽：“罗叔，试试这个。“
铁锤落下的瞬间，符纸腾起淡金火焰，竟将玄铁烧得通红。罗太瞪大了眼睛，只见剑身上浮现出细密的符纹，与他刻的聚火纹完美融合：“你这是...符道与锻造结合？“
远处传来白木练剑的声音，少年的剑穗扫过草丛，惊起几只蚂蚱。莫然听着那熟悉的节奏，忽然握住罗太的手：“叔，我想打造一柄符纹剑，用灵植汁液为引，以符纹为骨...“
小铃铛忽然指着窗外：“白木哥哥脸红啦！“只见白木手持木剑，耳尖通红地站在门口，显然听见了刚才的对话。白木瞪了小铃铛一眼继续练剑。
子时三刻，孤星镇的夜空被血月染成暗红，莫然在灯下研究灵族纹章，忽然闻到一股焦糊味。
“莫然！镇西起火了！“白木撞开房门，身上还穿着睡觉时的中衣，“好多蒙面人，见人就杀！“
两人冲到街上，只见浓烟滚滚，镇西的民居已陷入火海中。正街方向传来女人的尖叫和孩子的啼哭，数十名蒙面修士挥舞着染血的刀剑，为首者衣摆上的鬼面纹章狰狞可怖。
“是灵门死侍！“镇长皱平的声音从钟楼传来，老人手持北斗剑，银发在火光中泛着金光，“罗太，带青壮守南门！白木，随我护着百姓往正街跑！“
罗太握着赤鳞剑挡在铁匠铺前，三名灵门修士的刀光劈来。他后背的火焰纹身亮起，剑刃上的赤炎草汁与莫然的符纹共鸣，竟腾起熊熊烈火。
“老东西，给我死！“为首修士挥刀砍向他咽喉，却见一道金光闪过，莫然的“听风符“贴在刀面上，刀刃竟如玻璃般碎裂。
“莫然！带小铃铛走！“罗太趁机一剑刺穿修士胸膛，却见另外两名修士挥刀砍向铁匠铺。小铃铛的哭声从屋内传来。
莫然摸索着冲进火场，热浪扑面而来，几乎要灼穿他的视网膜。他抱起蜷缩在角落的小铃铛，指尖触到她发间的银蝶发绳。
“白木！“他摸出所有灭火符，在掌心拼出巨大的水纹，“用你的剑引动符纹！“
白木正在与一名引灵一重修士缠斗，闻言立刻旋身挥剑，剑尖点在符纸中央。
淡蓝色的水幕轰然升起，如同一道冰墙横亘火场，与血色火焰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爆裂声。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夜幕时，街道上已是尸横遍野。罗太靠在铁匠铺前，赤鳞剑断成两截，身上伤痕累累。
莫然跪在他身旁，用仅剩的回血符为他止血，却见符纸光芒微弱，灵力早已透支。
“咳...莫然，你看这剑...“罗太指着断剑，嘴角渗血，“符纹...还在发光...“
忽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镇长皱平骑着黑马赶来，北斗剑上的血珠滴落尘埃。他身后跟着数十名镇兵，手中火把将残余的死侍逼至街角。
“二皇子的人，想屠镇灭口。“老人望向血月，眼中闪过狠厉，“但孤星镇，不是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他挥剑斩落死侍首领的头颅，白发被火光映得通红，“通知所有修士，封锁镇口，一个活口也不留！“
莫然望着镇长的背影，忽然感觉手中的碎符微微发烫。
晨雾渐起，扑灭了最后一丝火焰。莫然抱着小铃铛站起身，听见白木在身后喘着粗气，看见罗太昏迷前欣慰的笑，忽然明白李宗恒说的“符心“究竟为何，那不是纸上的纹路，而是刻在灵魂深处的守护。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