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初露锋芒

潮湿的雾气裹挟着铁锈味渗入鼻腔,莱娅将耳朵贴在冰冷的石墙上。墙缝里渗出的水珠顺着她棱角分明的颧骨滑落,在脖颈处凝成细小的冰碴。人类贵族的密谈声透过墙板缝隙传来,水晶杯碰撞的脆响混着皮革摩擦声,当 “贫民窟”“一网打尽” 等字眼接连蹦出时,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石壁上划出五道白痕。城西的猫头鹰果然没说错,三天前那封用血写的密信不是陷阱 —— 羊皮纸上暗纹组成的荆棘图腾,此刻正与她后背的部落刺青隐隐共鸣。那些贵族们娇贵的笑声像毒蛇吐信,她甚至能想象到他们戴着金丝手套的手如何把玩着半兽人孩童的项圈,银质雕花的手杖轻轻挑起孩子们脖颈间粗糙的麻绳,麻绳在细皮嫩肉上勒出的红痕,如同永不愈合的伤口。

她赤脚狂奔在布满碎石的巷道,青铜色的小腿被荆棘划出渗血的伤痕。腐叶堆里突然窜出的野猫撞得她趔趄,却在触到她腰间匕首寒光时炸着毛逃走。生锈的铜钟悬挂在坍塌的钟楼顶端,钟绳早已腐烂成碎布条,莱娅攥着腰间匕首割下披风布条,利落地打了个死结。指腹擦过匕首柄上母亲雕刻的月光纹路,记忆突然闪回儿时躲在母亲裙裾下听钟声的场景。那时的钟声清越如银铃,而此刻她将布条缠绕掌心时,发现碎布条里还夹杂着去年深秋收集的雪狼毛。雪狼毛带着荒野的气息,让她想起那场惊心动魄的狩猎,雪狼临死前的眼神,仿佛在诉说着对自由的渴望。当第一声钟鸣撕裂夜空,惊起成片乌鸦,她才发现掌心被布条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顺着布条滴落,在青苔覆盖的石阶上绽开暗红花朵,每一滴血都在石板上晕染出母亲教她辨认的星辰图腾,那些图腾在月光下闪烁,仿佛在指引着她前进的方向。

“我们不能再躲了!” 莱娅站在断壁残垣上,月光为她镀上一层银边,腰间的兽牙项链随着呼吸轻轻晃动。她扯开染血的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旧伤疤 —— 那是三年前人类骑士留下的烙印,疤痕边缘扭曲的纹路像永远燃烧的火焰。“今天,我们要让他们知道,半兽人不是待宰的羔羊!” 她的声音撞碎在倒塌的石柱上,惊起废墟深处的鼠群,也点燃了半兽人们心中的斗志。人群中,独眼的老萨满颤巍巍举起图腾杖,杖头的狼头骨突然发出幽蓝光芒,带领众人发出低沉的战吼。远处传来婴儿的啼哭,莱娅看见抱着孩子的妇人悄悄把护身符塞进襁褓 —— 那是用她去年猎杀的雪狼牙齿串成的,每颗牙齿上都刻着保佑平安的古老符文。符文在月光下微微发亮,仿佛在守护着这些幼小的生命。

战斗爆发时,莱娅冲在最前方。她的力量比之前更加稳定,银色丝线如灵蛇般穿梭。当少年阿木的肩膀被长剑贯穿,丝线瞬间凝成止血绷带;而面对持盾的人类士兵,丝线又骤然化作利刃,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道寒光。丝线掠过敌人喉间时,她听见对方喉咙里发出的呜咽,竟与当年牢笼里自己的呜咽声重叠。那呜咽声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让她想起了那段黑暗的日子,也让她更加坚定了战斗的决心。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霍克带领着黑鬃部落的战士们及时赶到,他高举刻满符文的战斧,斧刃上凝结的冰晶在火光中闪烁。冰晶折射的光斑里,莱娅看见霍克额角新添的伤口,想起出发前他把祖传的护腕硬塞给自己的模样。那护腕内侧还刻着他母亲的名字,此刻正隔着皮革硌着她的手腕,仿佛在传递着霍克的信任和支持。

莱娅却转身扑向另一处战场,她避开霍克伸来的手臂,徒手扯断了偷袭的弓箭手弓弦。飞溅的木屑划破她的脸颊,她舔去嘴角的血,露出森白的獠牙 —— 就像三年前那个独自在牢笼里熬过寒冬的夜晚,此刻的她,要用自己的方式守护族人。战斗中,她看见独眼萨满用图腾杖挡下致命一击,杖头狼眼碎裂的瞬间,她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将月光石塞进自己掌心的温度。月光石在她衣襟里发烫,仿佛要将记忆中的温度传递到每一寸肌肤。她能感受到月光石里蕴含的力量,那是母亲留给她的最后的守护。

当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刺破硝烟,人类卫兵的旗帜东倒西歪地插在血泊中。莱娅倚着半截石柱喘息,发丝被汗水黏在脸上,却依然挺直脊背。半兽人们欢呼着将她托起,有人往她手里塞了朵沾满血迹的野蔷薇。花瓣上的露珠折射出七彩光晕,恍惚间竟与母亲最后那抹微笑重叠。她望着地平线尽头升起的朝阳,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月光会指引真正的战士。” 而她知道,这场胜利只是开始,当贵族们的马车碾碎晨露,更大的风暴正在暗处酝酿 —— 远处的密林深处,几匹披着黑绸的战马正无声地观察着这片战场,马背上的纹章在晨光中若隐若现。纹章边缘的荆棘图案与她后背的刺青遥相呼应,空气中开始弥漫起比铁锈更刺鼻的危险气息。马背上的骑士们戴着漆黑的面具,手中的长剑泛着冷冽的寒光,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灾难即将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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