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你叫瓦渡”
一只手搭在一个瘦男孩肩上，额前的碎发遮住他黑色的眼睛，男人光着的脊背上，“蛟龙出海”的刺青泛着光
“找到一对绿坠子，听它的指示……”
瓦渡低着头麻木的绿眸， 看向远处的白发少年 ……
“M城消失的那天，你就能自由了……”
“好，能死吗…”
“随便，那时候你的命就不是我的了……” 雨好像越来越大了，角落的收音机飘出段念白
“昨儿海棠落今生果，西子又见那楚霸王～”
……
M城变得越来越不安生了，雨停了，原本就潮湿泥泞的贫民窟变得更像是一个老鼠洞。
白色的外套罩住男人，黑色的长卷发像是能绞死人的海草，远处一群男人忙忙碌碌的将一小撮人隔离到中间的空地。
女人抱着自己的孩子缩在空地，神情各异，白外套的男人叼着烟走了过来，用手拢起一个发揪，带着黑金的镯子晃了晃。
“老板，这是这所有的孩子，您瞧瞧”
面黄肌瘦的孩子们缩在母亲身后，警惕打量着周围的壮汉们
“我TM不喜欢怂货，再找”
“瓦渡，你小子，想TM找什么样的”
站在身后的壮汉把墨镜叭的摔到地上，花里胡哨的胳膊带着巴掌啪打在瓦渡脑门上
猜猜带了这么多辈的瓦家掌舵人了，就这个跟上一个，哎呦，两个脑子真是…
各有各的难处
“叔，要漂亮的…”
瓦渡一口烟吐到猜猜的脸上，转头，眯着眼的看向远处的人群。
瓦渡长这么大了，不说出类拔萃，也是畜类拔萃了，毕竟能亲手把自己老子送上天，怎么不算个人物，现在年满18，正是风华，为嘛找这个儿子啊
呵…因为他要比他那个早死的爹，大名鼎鼎的瓦三爷，找儿子时间更早…
“猜爷，您看…”
猜猜挥了挥手，示意先等下，抬手嗦了一口烟，烟后一张四方的大脸眉头紧缩，汗从猜猜的鼻尖冒出，C国想要收了M城，温家的几个虎婆娘也是紧紧的盯着瓦家这块肥肉，瓦渡的孩子气有点不合时宜了。
猜猜狠吸了一口烟，转头将烟头丢进水洼，另一只手自然的打开火机
“你干爹找你的时候可没这么麻烦，哼。”
瓦渡叼着烟凑到猜猜手边，借火，白烟散开，一双漂亮的像玻璃珠的眼睛低头看向身边的猜猜，嘴角豁的咧开，漏出一口白森森的牙
“哟，猜叔，那么喜欢那个间谍，我看你也得查查了，哼…”
末尾的鼻音带着些威胁，四周的壮汉心底发寒，嘴角肌肉也不住的颤粟。
“看！”
猜猜不在多话，只是冷冷的抛下一个字
瓦渡看着猜猜，只觉得这老东西真是管家做傻了，越老越没意思了，老鼠和漏电的声音变得清晰，烟雾变淡，蓝绿的眼睛被熏的有点水气。
突然，远处一个穿着水蓝纱裙的女人猛地撞开人群，奔向瓦渡。
瓦渡抬眼 ，叼着烟笑咪咪的看向女人。
“砰！”
水蓝色的裙子炸出一片血花，瓦渡笑着将枪从女人的肩移开，瞄准她的膝盖
“—咚！”
女人跪下，颤抖的身子，而后，一个响头狠狠的磕了下去。
“咚—咚—咚！”
旁边的壮汉有些惊奇，但还是将枪口对准女人的要害。
瓦渡蹲下，猛地捏起女人的脸，仔细打量，嗤笑一声
“我这可不流行强买强卖呀。”
女人高高的抬起脸，干黄的头发罩住半张脸像是一条岸上的鱼，细小的瞳孔缩在发黄的眼白，是廉价止疼药和变性剂吃多了。
“老板，我有漂亮孩子，我有，跟着我，老板，我只要一点点的止痛药就好，求你了，求…”
“砰！”
人群中，爆出一片孩子的哭声，女人的孩子躺在一片血泊之中，猜猜看着瓦渡皱了皱眉头，周遭的壮汉鼻尖无不冒出细汗。
巨大的身影站在女人面前，挡住了她所有的光，瓦渡摸了摸手枪，看着远处的骚乱
“你的孩子不漂亮，我不喜欢骗子。”
烟雾顺着潮湿的空气向下走，女人眼眶发红，而后抬头看向瓦渡，狞笑着嘶吼到
“对，老板，他，该死，我有漂亮孩子啊，您看看，我，真的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瓦渡看着女人，漏出一嘴白森森的牙，伸手摸向女人的脸，女人枯瘦的脸上，裂开一丝慌乱，瓦渡从额头的摩挲着女人的脸，眼睛，鼻子，拇指缓缓的向左侧搓开女人的下唇
玻璃一样的眼睛，痴痴的看着女人的五官，喃喃道
“真是个美人胚子啊”
“—啊！”
瓦渡随着女人的惨叫直起身子，一只南红坠的翡翠坠子滴着血，被捏在瓦渡的指甲，女人捂住自己的耳朵，血液顺着血红指甲漏出，水蓝的裙子变得更加肮脏。
女人抬头看向瓦渡，发出干哑的声响
“跟着我”
瓦渡笑着看向女人
“好”
猜猜伸手拉住瓦渡，瓦渡的眼睛只是盯着远处，不做回应，远处的霓虹灯病态的闪烁，发出滋滋的漏电声，霉菌和恶臭让瓦渡又抽了根烟，手也抽离出来
烟头明明暗暗，瓦渡跟着女人往巷子里走。
猜猜叹了口气，心想他生日，随他去吧，回头对壮汉们挥了挥手，又摸出根烟点上，深吸了一口
“准备车，在老窑子拐角，等好。”
猜猜仰着头，吹出一口烟，转身向巷口的车走去。
昏暗的贫民窟，越是里边越是没什么光
瓦渡昂着头，烟灰被一下下的敲击，抖落，忽明忽暗的红点，有点晃眼 ，前方的女人猛地顿住脚步，回头看向瓦渡，谄媚道
“老板 您，您等等，您…”
瓦渡烦躁的挥了挥手，远处一片莺莺燕燕出现，粘腻的**和男人们粗鄙的谩骂，女人捂着肩膀，踉踉跄跄的走向远处。
瓦渡站定，收回视线，随手拿出女人的坠子，举到一闪闪的电子花灯旁，蓝绿色的眼睛孩子气的盯着坠子，一口烟呼的吐向那坠子，温润的绿色倒也有了点不合环境的仙气。
“老板！您…验验货。”
女人的声音在瓦渡耳边炸开，瓦渡抬眼看去，女人别扭的抓着一个抱着狗的小不点疯了一样的看着瓦渡
瓦渡看着小孩头顶的塑料樱桃，挑了挑眉，蓝绿的眼睛闪起亮，低下身子，猛地捏住那软乎乎的小脸儿
“嘿，小妮儿，你妈妈在哪？”
“哎…老…”
小孩怯生生的抬头，一双狗儿一样的眼睛撞上瓦渡戏谑的目光，吓得一哆嗦，猛攥进了怀里的狗，瓦渡也不惯着，手里捏的更起劲，白皙的脸蛋被掐出两块红斑。
几缕不听话的卷发掉了下来，瓦渡懒得管，掐灭了烟，觉得眼前这个呆愣愣的小孩真好玩，怀里的小狗倒是看上去不怎么害怕他，试探着闻瓦渡的袖子。
“疯婆子？”
“怎么又出来了？”
“不是给人抓药呢吗？”
……
女人闻声向人窝里瞧了瞧，而后扑通跪下“老板，您要是不要他，他可怎么办啊？”
瓦渡看着女人挑了挑眉，抬手放在女人受伤的右肩，拇指狠摁了下去，女人身子抖如筛子，冷汗滴砸进水洼，却一声不吭。
瓦渡冷哼一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女人，沉声道
“好啊，多少止痛药？”
女人颤抖着小声道
“25公斤，25就好…”
瓦渡抬眼看向远处，那个“疯婆子”朝着这边找过来，心底更是有了坏点子，故意提高了嗓门
“这，小樱桃多少？”
女人捂着肩膀，颤抖着回头，“疯婆子”气冲冲的跑了过来，嘴里好像还说着什么，瓦渡觉着有趣儿，顺手将小樱桃圈到身后，看着两个女人掐架。
小孩儿，也不说话，狗也听话不乱叫，只是紧紧抱着瓦渡的大腿，瓦渡感觉腿上的热气和软劲儿，就想一脚给这小孩当球好好踢踢。
“哎呦，这俩人不会是，为了那个男的吧？”
“哎呦，女人就是没出息哈”
“哈哈哈哈，哎呦你…哈哈哈”
“哎~女人嘛…哈哈哈哈”
几个男人抱着怀里的女人，戏谑的看着她们。
日本长相？
瓦渡看着男人怀里的少女……
“哎呦，这哥们真是这个”说着竖起根大拇指。
瓦渡听的不太舒服，于是从腰间把手枪掏了出来
还有几个子弹来着，试试吧。
瓦渡想着，抬手对着那两个男人的脑门射了过去
“砰砰砰…”
三声枪响后，喧闹的老窑子霎时安静。
女人霎时腿软，瘫在地上，“疯婆子”一双黝黑的眼睛看着瓦渡。
满是茧子的手指摸向扳机，“疯婆子”佝偻着身子，围着瓦渡转圈，而后猛地抓住他的手腕。
“砰！”
水蓝色裙子的女人倒在血泊之中，远处，男人们早就跑干净了，几个腿软的女人互相依偎。
“疯婆子”收回视线，盯着瓦渡，满是褶皱和茧子的手伸出，沙哑的声音溢出
“把钱给我。”
瓦渡笑着弯下腰去，翠绿的眼睛神采奕奕，“疯婆子”抬头看向瓦渡，油的结块的头发挡住这张肮脏的脸，左耳那枚南红缀的翡翠坠子突兀的晃动。
瓦渡挑了下眉，摸了摸口袋里的坠子，低头笑道
“你也跟我走。”
“疯婆子”闻言一怔，嗤笑着看着瓦渡，身后的孩子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母亲身前，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男人。
危险，绝对的危险。
“那就走吧。”
清冽的女声响起。
“疯婆子”浑浊的眼睛变得清亮，佝偻的身子变得挺拔，一副军人的姿态。
瓦渡勾着嘴角，看着眼前的女人，绅士的弯腰指了个方向，两只漂亮的眼看着小孩，戏谑道
“走吧，小樱桃。”
小樱桃被瓦渡盯的害怕，抬头看向母亲。
“疯婆子”轻轻拍了拍他，昂起头走向巷口。
风吹过白色的外套啪啪作响，瓦渡点上了一只烟，湖绿的眼睛深深的看着远处的母女。
风吹的越来越大了，巷子发出瘆人的嘶吼声，血腥杂着恶臭，尼古丁都显得清新了。
猜猜弹了弹烟灰，看着远方走来几个人影，抬手打开车门。
藏污纳垢的“母女”低头钻进车后，瓦渡跟在身后，将车门关上，猜猜在就坐在驾驶位，看着窗外的瓦渡。
瓦渡椅在车门，把烟掐了，远处一只鸽子站在电线杆上，叫的难听。
“砰！”
八颗子弹。
瓦渡心想。
天黑了，车灯刺出一道光将远方打亮，小樱桃紧张的用半边身子挡住妈妈，一只手死死的攥着女人的粗糙的大手。
猜猜收回目光，扭动方向盘拐了个弯，豁然开朗，贫民窟的灰暗被高档会所的金碧辉煌代替。
“你动静太大。”
“你话太密了”
两道声音响起，瓦渡将头撇开，准备睡会觉，猜猜叹了口气
“都睡吧，到了叫你们”
“里边儿有东西……”
车厢变凉，也变得安静。
……
树林深处，尖尖的房顶，典型的M城高脚楼，黑色的车驶进主门。
“回来了呀。”
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高曲的楼梯响起快节奏的脚步声。
猜猜闻声转头的看向楼梯，皱巴巴的老脸一红，转头指着瓦渡笑到
“你小子，就让你姨说我去吧。”
猜猜下车，向着楼梯走去，明亮的月光照的猜猜的头皮锃亮，一个头戴碎花头巾的女人下着楼梯看向他。
猜猜傻笑着对上女人的视线，女人努着嘴白了猜猜一眼
“菜都做好了，让那臭小子吃去吧。”
说完，侧身准备去接瓦渡，猜猜一把将她拉向暗处，女人疑惑的看着猜猜，猜猜向四周瞧了瞧，将女人的手包了起来
“哎呦，砂楚呀，我早安排好人了，我呀，给你带了个好东西回来。”
说着，猜猜神秘兮兮的从上衣兜掏了起来。
砂楚一脸懵的皱着眉头。
“呐”
一只水亮的湖蓝色小扳指从猜猜粗糙的大手冒出。
砂楚惊讶的看着扳指，猜猜看着砂楚反应，只觉得可爱，臭屁哄哄的扔给砂楚，转身抱住砂楚走向了隔壁的小楼
……
橘色的灯光把四周照的暖洋洋的，瓦渡抽了一口烟，让过来的两个丫头带着“疯婆子”去换洗。
小樱桃死死的抱着妈妈的腿，恶狠狠的瞪着瓦渡。
瓦渡吐出一口烟，蹲下身子，看着眼前的小樱桃
漂亮，真水灵，长的不像个小樱桃，倒像个洗好的水蜜桃，两只眼睛就那么水漉漉，恶狠狠的瞪着，瓦渡抬手使劲儿拧了拧小樱桃的脸，起身看向“疯婆子”
“唉，这小樱桃叫什么？”
“我不叫小樱桃，狗娘养的，滚！”
稚嫩的声音和粗俗的话，倒是好玩。
瓦渡使劲儿摁了摁那小崽子的头
“解舒…”
“疯婆子”说完眼神变得麻木空洞，呆呆的扶着两侧的丫头。
“什么？”
瓦渡闻声抬头，“疯婆子”早就走出去了，小樱桃急匆匆的跟在“疯婆子”身后。
“别跟着我，我不是你妈，你是谁的野孩子！滚！”
远处，破败衣服的“疯婆子”突然倒在地上，看着孩子，突然又哭了起来
“是他，是他呀，你怎么不去死啊？你怎么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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