靶场里的鸽子和乌鸦胡乱的叫着,难得的好天气,草地上哄出湿暖的气息
“砰砰砰!”
还是没射中红心,解赎烦躁的拆下弹夹,虎口的白布渗出血来,幼态的脸上泛着亮光。
“咔哒——”
“砰!”
远处的靶心被子弹射穿。
解赎看着自己的手腕上挂着大手,烈毒的日光被大片的阴影替代,解赎抬起头,一双水蓝色的眼睛笑眯眯的看着他,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这么黑还能在脸上看着影子吗?解赎想着。
“哟哟,发什么呆啊,你看看你那靶子射的,手上装摆子了?”
解赎一愣,低着头,好像做了天大的坏事。
瓦渡把头一扭,嘴一瘪,心想,你怎么好意思委屈啊,一早上费那么多实弹,比鸟拉屎都偏。
“我…我会好好练的,不好意思”
解赎低着头,声音一个字比一个字小,瓦渡瞪着鼻孔,叹了口气,从兜里把空弹的盒子掏出来,把实弹装走
“用这个,好上手。”
解赎看着子弹,听话的换了
“砰!”
空靶
………
瓦渡拧了拧眉头
“啧,两个手拿” 头一歪,弯腰捏住解赎的指头,“这个要放扳机这,这个指头,别在这个杠这,扶住!三点一线,肩膀顶住”
“砰!”
“啧,练,我去吃点东西。”
瓦渡悄悄翻了个白眼,转头向着门外喊道“楚姨!姐!过来,看着!”
叫完头也不回的走了,解赎抬头看了看远处的鸟群,想着都是鸽子就好了,干净漂亮。乌鸦,太吵了。
“卡啦——”
一个阳光的女人走了进来,看向远处的靶子,又看了看解赎,蹲下身子
蕾丝的头巾混着花香猛地贴近解赎的脸
“哎呦呦,你要用心才是啊”
蹩脚的C国语出口让解赎一愣,突然感觉C国语在这里太过普遍了。
稚楚看着眼前发呆的解赎,以为自己吓到他了,于是抱着安慰起来。
解赎不习惯被陌生人这么亲密的对待,抬手推了推,小声道
“嗯,我得练枪了…”
解赎双手捏着枪,瞄准,向远处的红芯射出。
……
“砰!砰砰!”
瓦渡捏着新款的枪射出几发,后劲大,射的也不远,就是攻击力枪,瓦渡走近看着软泥枪,四处被打出片密密麻麻的孔。
有倒勾啊,真够阴的
“J国的还是I国的?”
“I国的”
手下的人低着头,将枪放回箱子
“做好防潮,猜猜呢?”
瓦渡从兜里摸出一根烟,哽着脖子点上
“咔吧——”
猜猜侧着身子看着搬出去的箱子,窗外的风有点大,窗外树上的水潲了点进来,瓦渡将烟丢了出去,顺手合上窗户,翠绿的坠子顺势晃了晃,室内变得安静
“RJ计划可算是恨人啊”
猜猜坐在瓦渡对面的皮质沙发,顺势点上一根烟,RJ计划是C国想要收服M城的一个手段,C国想要用最小的损失获得最大的便利,特别是苔螺湾,这片大陆最重要的海峡。
瓦渡吐出一口烟,将一本笔记抽出
“咱们有胜算吗?”
“胳膊和大腿吗?”
“两个胳膊呢?”
“……你何苦多问呢?”
猜猜身子向后一摊,眯眼看着远处的瓦渡
“你到底什么想法?”
“……孩子换了妈,只要是孩子不吃苦就是好事儿。”
“你说的是……”
瓦渡看了猜猜一眼,笑着摇了摇头,翻开笔记低声问
“温家那疯子实验室没出什么花活儿?”
“出了”猜猜弹了弹烟灰“一款注射剂,可以复活还有生命体征的生物,目前不知道有什么副作用没有大肆宣传。”
“不准备赚钱吗,那要干什么?复活那个在轮椅上的老不死?”瓦渡抽出笔划拉了几下“她该恨他的。”
“也是 ,要不是地基不稳,谁还要那个老不死啊。”
猜猜吸完最后一口烟
“那孩子怎么办?”
“哪个?”
“哦对”瓦渡把烟一撂,转头门外跑去
猜猜疑惑的看了眼瓦渡,只觉得他冒冒失失的 ,还像个孩子
“就还是个孩子啊…”
猜猜抽了口烟,看着天花板……
………
瓦渡跑到靶场门口,换了口气,挺直身子打开门
“砰!砰!”
解赎自己在靶场,还没桌子高的身体端着枪瞄准射击,十环了
瓦渡看着眼前的小家伙满脸的灰和汗,虎口的血布掺着枪上的油灰,一瞬间有点恍惚,自己那时候也这样吗
“叔…爸爸,您来干什么?”
稚嫩的童声把瓦渡拉回现实,瓦渡看着眼前的孩子两只眼睛亮晶晶,有意的炫耀着自己射的好成绩
“哎呦,不用这么客气,活儿不错啊,射这么准,有本事哈。”
瓦渡抬手揉了揉解赎的脑袋
解赎心里美滋滋的,但还是假装谦虚的说
“我其实一般吧,你看我射不中鸟的。”
“砰!”
“咕咕………啊…噶……”
风吹的瓦渡的头发迷了眼,远处的鸟看着有点生气 ,向着这边飞过来了
瓦渡眯了眯眼睛,一只手扶着解赎,举起手枪
“砰!”
“砰砰砰!”
解赎怔愣的看着远处的掉落的白鸽,颤抖着摘下护目镜
“为……为什么只打白……白鸽”
“以后别戴那个护目镜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瓦渡疑惑的看向解赎,蹲下身子,盯着我眼下的小家伙
“为什么不,不是你想要射鸟的吗?”
解赎看着瓦渡探究的眼睛一句话也不敢说,全身颤抖着,鼻子有些发酸,他又想哭了 ,解赎生气的咬住自己的下嘴唇
瓦渡其实只想逗逗他,眼看着这小崽子要给自己要出血来,吓得一把给解赎的嘴捏开了
“啧啧啧,你要干嘛呀,那鸽子是野生的,乌鸦是咱家养的,不打鸽子,打啥呀”
瓦渡看着眼前红扑扑的,眼泪跟豆一样往外滚的解赎有点烦头疼,也有点心疼
“哎呦,宝贝儿唉,我给你嘴捏破了?我给你看看来”
说着伸手翻开解赎的嘴皮子
“没破皮儿啊?”
瓦渡抽出手来,有点无措,蹲在解赎面前,头无助的四处瞄
“家养的就不打吗,可它们叫的………”解赎吸溜一下淌出的鼻子“嗯嘤嘤——难听,嗯嘤——不打死吗?”
瓦渡疑惑的看向解赎“家养的有什么错啊,人家就是叫的难听,咱不能不要人家了嘛,你看你猜叔还长的丑呢,爸爸有说不要了吗?”
解赎喘了两口气,抽抽搭搭的看着瓦渡
“那我呢,我是家养的吗?”
“?”瓦渡叹了口气,摸着解赎脑袋“你是个人,又不是个物件儿,你可比它们宝贝呢……”
“不……不要我了吗?”解赎低着头,小小的身体看着一抽一抽的,瓦渡叹了口气道
“放心,你爸我不要命了也要你”说着瓦渡恶向胆边生“爸爸哪天死了,也带着你好不好”
解赎趴在瓦渡身上,冒着鼻涕泡,抽抽着摇了摇头
“怕…嗯…怕疼……不…不死”
“没事,谁不怕死呀,嗷嗷嗷,不哭了哈……”
瓦渡感觉自己的肩膀黏糊的热乎的,又不好把解赎丢开,只能拖着一下下的拍着解赎的背。
夕阳把草地映的发黑,明明那么亮的天,可就是黑的看不了地上的东西了。
M城,一半是繁华的灯火通明,一边是无边的黑,繁华的里边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无边的黑里藏住见不得光的人。
粘腻的风从繁华区吹向郊区,暖色的烛火映照着一个人的脸庞,巨大的门框前,两个黑衣人将老式的木轿子放下。
瓦渡看着门口的来客,拉拉下脸,楼下的人缓缓抬起头,一张雌雄莫辨的脸勾了勾嘴角。
瓦渡还光着膀子,不满的挠了挠后背,一条黑曼巴蜿蜒在脊柱上。
“楚姨,找个衣服!”
一只指节分明有力的手将掀开珠帘,一只纯黑的猫扑通跳了下来,随后一身白衣的客人 ,还未让人细看,就呼的一阵风扫 灭了周遭的灯火。
“米奥~”
一声猫叫后,灯火再次亮起,将白衣人的五官照的柔和,门口的轿子和黑衣人早就消失不见
“不白,过来。”
一声清脆的女声响起,黑猫闻声跳进白衣人的怀里。
“哟,武大师,怪不得今天天好呢,等您来了。”
武清朱抬起眼,眉间一颗朱砂痣让她看着倒是像个仙女,颈子上用红绳系着的一个宝葫芦顺势晃了晃。
“师父让我来给你带话。”
“住几天?”
瓦渡打断武清朱的话,武清朱叹了口气,笑着看向瓦渡
“没备茶?”
“没”
“哎呦,我擦”武清朱无语尬笑“你小时候可比这老实啊,你瞧瞧你现在,我说一句你十句等着我。”
瓦渡看着武清朱噗嗤一下笑了起来
“真是受够你了”
黑猫跑进屋子,转头就走,武清朱看了一眼,跟着瓦渡走了进去
“去哪?”
“留得话,说吧”瓦渡停住脚步回头看向武清朱,武清朱看着不远处的茶室
“先给姐姐上壶好茶呗”
瓦渡没动弹,只是看着武清朱
“上茶啊,看我干嘛”
“我能活多少年?”
瓦渡淡淡的开口,好像是在问自己死去的老爹埋了几天
武清朱自顾自的找出一罐茶,煮上
“你能长命百岁~”
“真没意思”
瓦渡坐到武清朱对面,武清朱拨了拨茶,呼的来了句
“坠子不错啊”
“是,看出来了,不救救我吗?”
武清朱叹了口气,笑道
“都是命数,我没那么大能耐”
“装狗,没见您真帮我什么”
瓦渡一把夺过武清朱手里的茶杯,烫了起来
武清朱盖上茶壶盖,抬头看着瓦渡说道
“宝书读尽苦自渡,金蛇藏锋刀藏虎。”
“师父送你的话,记好哈”
瓦渡看着武清朱笑起来
“老不死故意的,说这么玄”
“师父说你到时候就懂了,坠子带好哈,我也要走了”
说着武清朱站起身子,朝着门外喊道
“不白,撤退了”
“米奥~”
一声猫叫,黑猫从门后跑出,身后的一只小土狗也跟了出来
武清朱蹲下身子抱起狗
“你叫娃子”说着指向瓦渡“看好,记住,跟我走”
门外呼的传来一阵刺耳的风声,灯被吹灭
“我走了,别送”
武清朱抱着狗,领着猫钻进轿子,两个黑影人在又一阵风后,带着骄子消失不见了
瓦渡看着远处叹了口气,空气一下湿度上升
“喂,猜猜走吧”
静默的后院响起震耳的声响,稚楚带着解赎走到瓦渡旁边,早就带上面罩的解赎静悄悄的看着瓦渡
瓦渡低下头来摸了摸解赎的头,悄咪咪的贴近解赎耳朵
“走,爸爸带你看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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