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海鸥叫的刺耳,浪,也震的人耳朵疼,海上,所有的一切都藏着丑恶的平静
瓦渡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看向旁边的解赎,一脸正色。
瓦渡撇了撇嘴, 真不理解,不就钓个鱼吗,不知道的以为上战场呢,想着掏出盒新烟打开,点上。
瓦渡鼻孔飞出两股白烟,舒爽的往后靠去。
解赎看着眼前的鱼线,拧着眉头,海水不规则的拍击着船舶,一下两下
解赎转头看向瓦渡,一张很漂亮的脸,甚至有些孩子气,阴翳,狠戾。
解赎想要活下去,必须靠近依赖瓦渡,但是心理却抑制不住的厌恶,他分不清这种厌恶是在恨这个假想的敌人,或者说是在恶心一个没本事的自己。
解赎呆呆的看着海水,远处鱼漂微动,猛然一股巨力拽着他朝海里坠去。
“md,艹”
瓦渡啐出烟蒂,向前一扑猛扯住解赎的胳膊,鱼的力气大的过分,连带着他也向海里拉去,瓦渡死咬住后槽牙,左手猛地抓紧船上的栏杆,额角的青筋暴凸。
“妈的,来劲儿了还”
解赎抬头看向瓦渡
逆着光,嘴微张着喘着粗气,嘴角却向上勾着,汗水从鼻尖往下掉,刘海盖住他的眼睛,风吹的那只翠坠子打着摆子。
解赎低着头,看向海面,船身的贝类被浪冲的粉碎,他们掉下去的话……
解赎知道自己应该把鱼竿放下,但在这一刻,他想着要是瓦渡死了,自己算不算给妈妈报仇了。
瓦渡看着解赎不撒手,心底冷嘲,用食指点了点解赎的手腕,翻手向上一甩。
手腕处的酸楚,使解赎手脱力,鱼竿甩向远处,紧接着,强烈的失重感裹挟着剧烈的疼痛冲击向解赎的大脑,一阵天旋地转,解赎颤颤巍巍的直起身子。
他在船上?
他在船上!
解赎下意识的四处张望,发现瓦渡没有上来,死了吗?
瓦渡的左手依旧死死的抓着栏杆,另一只手紧抓住鱼竿,高挺的鼻尖滴出汗来,鱼竿一点点的向下滑着,瓦渡烦躁的皱着眉头,右手青筋不断的跳动。
瓦渡向下扫了一眼,左手速向上一拉,腰身一扭翻进栏杆,顺势甩脱鱼竿。紧接着,他猛地弯腰,双手抓竿,肘部抵着栏杆,奋力向上一拉。
远处的鱼顺势向外一扯,瓦渡索性放线,差不多了又开始回扯
“解赎,”瓦渡冷笑着瞪了一眼解赎“你丫真是狼崽子,是能活的种”
说着撑了撑手肘,远处的鱼瞬间被扯近一段
“嗯——”
瓦渡后槽牙一紧,低呼出声。
解赎踉跄着站起,看了眼瓦渡, 转身跑走。
瓦渡看着从鼻孔喷出口气,肩膀一甩将线放了放,脖颈上的青筋跳的厉害,原本黝黑的脸变得彤红,瓦渡一步步的退向海钓台,借着海钓台往上拉,右手收线
“哎呦,我去”
猜猜看到瓦渡拧出青紫的肌肉,皱了皱眉头,三步并作两步,伸手扶住鱼竿,低声骂道
“你真是没数了!”
瓦渡听的烦,腰一用力,将鱼线猛一收,猜猜无奈收了嘴,跟着把鱼往船上扯,顺便招呼人开抄网
解赎看着远处的瓦渡,瓦渡头发散了,有几缕汗津津的挂在他脸上。
瓦渡烦躁的把碎发撩到耳后,远处解赎还看着自己一言不发,他懒得理他到底在想什么,直挺挺的对上视线,喊到
“嘿,好~儿子,来看看你钓的大鱼”
解赎愣着,看着瓦渡,眼圈发红 。
瓦渡心里窝着火,他知道这孩子有杀心,动了,他反而放下心来,叹了口气,气不过的阴阳怪气朝着猜猜喊
“去跟弟兄们说,少掌舵给钓的金枪鱼,今晚喝酒!”
解赎看着走远的瓦渡,泪也砸了下去,这是他六岁以后第一次觉得自己在别人那里产生了存在下去的价值,他可以活下去,是选项而非挣扎的目标。
海鸥叫的更加刺耳,天才晴不久又要下雨,瓦渡快步走了几步,又转身走向解赎,俯下身子看着解赎
“不去尝尝,这可是你亲手钓的”
解赎低着头,哭。
解赎在贫民窟里的日子除了活下去没功夫再去想什么,疯了的妈不确定的什么时候会掐死自己,他第一次吃绿豆糕是妈妈要他讨好眼前这个男人做的时候,妈妈一遍遍的重复要听他的话,要活下去,他第一次在这个男人这知道,糖可以用手装不下的拥有,不是偷来的,是真正属于他的。
瓦渡看着哭成泪人的解赎有点不知所措,心里烦的很,觉着自己小时候这么爱哭应该早被瓦子丢给海里了,可是解赎死了自己也就死了,只能呆愣愣的蹲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瓦渡无力的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蹲下,抬起手,抠了抠解赎的眼泪,一把给抱起来走向屋里。
M城的沿岸几乎全部灯红酒绿,有酒有肉有美人,是一个“天堂”,一个践踏在M城人身上的“天堂”,海峡的东南一个佛坛在沿海独自在一片昏暗发出泛黄的彩光。
瓦渡收回视线,招呼解赎过来,猜猜招呼着兄弟们吃的热闹,也都喝的有些醉了。
解赎看着瓦渡有点迷离的眼睛,胳膊绑着一袋冰,低下头不敢再看瓦渡。
瓦渡喝了一口酒指着远处的佛坛
“知道那是哪吗?”
解赎摇了摇头,他不太喜欢汗臭掺着酒臭味,不自觉的向瓦渡靠了靠,烟味总比臭味好。
“呵”瓦渡看着往自己怀里钻的小孩冷哼一声,抬手一把给解赎带了过来。
冰袋的冷冻的解赎身子一僵,想要推开又不敢,瓦渡自顾自的拍了拍他的脊背,指着远处佛坛
“那儿,叫曼尼玛,以前是个小渔村,后来,来了M国大兵,就说,那是好地方”
说着敲了敲解赎脑袋,叹了口气
“是佛祖的老家,呵呵,扯不扯蛋,嗯?”
“………”
解赎看着远处佛坛,灯很新,很润的亮,应该在10年之内,至少比他小,佛祖原来这么年轻吗
瓦渡将头靠在解赎肩上,拍着他的背继续自顾自的说
“也是我老家哈,万一哪天我吧唧没了,去那看看,碰见个叫哈桑的老头子,你得叫他阿公的啊,要讲礼貌。”
解赎觉着脖子划过一股热气,瓦渡蹭了蹭解赎的脑袋,哄骗道
“记住哈,记住曼尼玛村,曼尼玛村的小渔村,小渔村里的老村长……”
瓦渡哈出一口气,解赎抖了一下,瓦渡笑着抬手捏了捏解赎的坠子,喃喃道
“你眉眼像你妈妈,不过没她那个味道,她……”
解赎静静的听着,瓦渡没了动静,规律的呼吸打在解赎的发丝,解赎转了转头,发现瓦渡已经睡着了,解赎推了推瓦渡,发现推不动,索性向瓦渡怀里偷偷钻了钻。
暴风雨夜里,海鸥卵在海燕的巢穴破壳,张大着嘴巴,等着,叫着,海燕的投喂,海燕的怀抱。
五步之远,猜猜跟大家闹的厉害,这个角落安静,温暖,让解赎觉得好像在这一个瞬间,至少这一会儿,他也算是一个普通的幸福的小孩。
海鸥还是叫,浪还是打,船向着F岛的码头驶进,如果说M城里不是赌徒就是有病,那F岛里就是纯色鬼,F岛里只要跟色沾边儿的只有想不到,没有办不到的,当然也是个大市场,毕竟穷,穷了人就多,穷人也要活下去。
瓦家的仿制药一直是从这个地方和苔螺湾送向其他洲的,对穷人来说,M城的仿制药便宜,多,对M城上层来说,仿制药 ,安全暴利,体面,可就是有人贪,还去碰那丧尽天良的东西。
船很快停在F岛的码头,早上的太阳把海面显的风平浪静,猜猜收回视线,点了个火。
瓦渡刚掏出烟,抬眼看着猜猜干笑了一下,猜猜把火伸向瓦渡,瓦渡将头一偏乖乖的接了个火。
猜猜看了眼还在熟睡的解赎,悄声道
“下船还是带上来。”
瓦渡将身上的毯子拿下,给身边的解赎掖了掖,直起身来顺手将窗帘拉上
“带到底舱,那个人带来了吗?”
“安排了房间,待着呢”
“带到甲板,等着”
瓦渡接过烟,跟着猜猜走了出去,解赎蜷缩着身子向瓦渡睡的位置钻了钻。
海鸥还在叫,叫的更难听了,海浪倒是缓和了,底部舱房里满是水腥味,让人作呕,又发寒。
“铛…铛…铛铛挡”
皮鞋撞击楼梯发出的声响大到失真,暗处的男人吞了吞口水,咬紧后槽牙。
瓦渡从狭小的舱门向里走去,肩膀随着他的动作轻微的晃动,透出些不耐烦,头顶的光亮消失,猜猜拉开电闸,黑暗的底舱被昏暗的暖光填满
远处的男人被绑住手脚和眼睛,嘴里的抹布满是油污。
瓦渡看着皱了皱眉头,捏住男人的头,脚不耐的击打着地面
“泰德?”
猜猜点了点头
“他嘴很严,执意说去C国的毒品是你指示的。”
瓦渡皱了皱眉头,将绷带拆下,一拳打到哈桑脸上,
“草泥马,不知道瓦家的规矩吗。”
说完将泰德嘴里的布扯了出来,血和碎牙没了关口,一下子淌到地上。
泰德吐了一口血痰,狞笑道
“装尼玛什么好东西,你不也亲手做了自己爹,瓦子对你多好啊 ,你不一样吗,我只是贪了点钱而已”
瓦渡懒得再听,抬手甩了泰德一巴掌,泰德被打翻在地,暗红色的血随着颤抖的身体从耳孔淌出。
猜猜叹了口气道
“C国那边要说法,说必须要在后天前搞清楚,要不…就得后果自负了”
瓦渡吐出一口浊气,顺手摸出支烟点上,吸了一口
“把泰德送去,给他喂药。”
瓦渡想起什么,一脚踢在哈桑的小腹,冷笑道
“找最喜欢他的那个……给他亲自喂~”
哈桑翻着白眼瘫倒在地,汗血浸湿蓝灰汗衫,像条快烂了的死鱼。
“拖出去!”
瓦渡向着甲板走去。
哈桑看着猜猜,一只手拼命的伸向猜猜,猜猜对上哈桑可怜的视线冷哼一声,转身向外走去。
海鸥还是叫,而且叫的更大声了。
瓦渡齐脖的长发被风吹的杂乱,一只娇嫩的手递来一只红色的皮筋,瓦渡一怔,抬头看向手的主人。
一个漂亮文静的孩子,看着像是22岁左右,一双眼睛里闪烁着僵硬的光彩,更多的是麻木,嘴角勾起讨好的假笑,丰满的身材,甚至可以说偏胖 ,汗液像流水一样滴下。
瓦渡抬手接过,将头发扎起淡淡的说
“我答应过你的,你放心,不会食言。”
“咚!”
泰德被重重的摔在甲板上,看着远处的少女,伸出僵硬干瘪的手想要爬向女孩,却被旁边的壮汉狠狠的踩住
“Maya…”
干涸的沙哑声从泰德喉咙挤出,少女听见下意识的向泰德走去,而后猛然停住脚步,直愣愣的看向泰德,原本讨好僵硬的笑脸猛然裂开,发自内心的,癫狂的笑着,死死的盯着他
“Maya……?”
泰德试探性的喊着少女的名字。
Maya蹲下身子,捧起泰德那张扭曲的脸,转而讨好顺从的问道
“爸爸……怎么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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