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岸后,他俩并没有沿着黄泉河而上,而是离开汹涌澎湃的黄泉河,朝着白雾迷茫的东北方走去。
白雾的背后藏着一座大山,一条弯弯曲曲的白带,蜿蜒而上,直达山顶,这山顶着实奇怪,不圆不尖,只能看到一边儿。
“山顶就是传说中的望乡台,真的能看到家乡吗?家里边怎么样了?应该早就给我把丧事办了吧。”悲伤在心头蔓延,王羽奈何不得只能默默承受。
落霞走在前边,每经过一道岔口便会停下等待王羽,她也不知道如何去开导他。
每个新死之人不管怎样豁达,到达这里都会情绪低落,对亲人的思念,对自己死去的不甘,往往会使死者做出非常疯狂的举动。不安慰还好,一旦说话,死者糟糕的情绪会像江水决堤一般不可收拾,生出变故。所以需要万分小心,这时她上万年的经验。
爬到山顶,王羽突然狂奔起来,顺着白玉台阶攀上一个稍微小一些的平台,平台四周矗立着半人高的白玉栏杆,随着他的前进,身后的台阶依次消失。
周围也出现成千上万处这样的小平台,每个平台上都站着一只眼神呆滞的灵魂,和护送的鬼差。
一道涟漪从空中荡开,震荡出无数细小的波纹。待波纹完全消失,王羽所在的天台村赫然出现,镜头放大,画面中正是王羽一家老小坐在屋里的场景。
通红的眼睛中充满着难以言表的悲伤,爷爷奶奶,父母,和兄弟相顾无言。
“死就死了,这也是命,来世再见吧。”王羽甩过脑袋,大步向前。
谁知迎面撞上落霞,王羽心头一热,一把将美人揽入怀中,软玉在怀,不禁邪念四起,毛手毛脚。
“该启程了。”落霞推开王羽。
暮色时分,疲惫的太阳躲在重峦叠嶂的山峰背后,鲜艳的晚霞红遍整片天空。
落日余辉温柔地洒在落霞身上,宛入误入凡间的仙女,就连跟她说句话,都是对她的亵渎。
一路无事,二人赶在天黑之前到达了野狗岭脚下的一片空地,一栋木屋突兀地矗立在荒山野岭之中,为过往的灵魂提供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踏入小木屋,王羽忽然想到过了金鸡岭,在这里落霞就要跟自己分开,情绪一下子变得低落。没有她,身边的一切都将毫无意义,要么留下,要么让她也去投胎?不,不,她是鬼差,也是地府的公务员怎么能跟自己投胎。
“落霞”王羽声音很小,眼睛偷偷看向落霞。
落霞还没觉察到王羽的异样,问道“你喜欢狗吗?”
“啊?”王羽有些诧异“还行吧,从小到大,遇到的狗子都喜欢我。”
“那明天的路会好走些。”落霞一脸正色道“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离开大路,如果发生意外,我顾不上你,你千万别乱跑,乖乖等我。”
王羽骨头都酥了,双腿一软,差点就倒在地上,许久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问“我想留下来陪你,不去投胎。”
“你——”落霞脑袋嗡嗡作响,又喜又怕,喜的是他愿意留下陪自己,怕的是留下来会让他处于危险中,甚至会——魂飞魄散。心想:阴间又怎会允许?不行,不能这么自私,往生投胎才是他唯一的出路。
“不行,留在这儿会魂飞魄散,必须投胎。”
“我就呆在安全屋,不影响你。”王羽从后边抱住落霞祈求道“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往前走了。”
这女人就算做了鬼 ,面对让自己心动的男人也是心软,落霞刚才还坚硬的心肠此时早已变软,可还有一丝理智尚在。
“现在已经不能回头了,过完这一段,就往回走。”落霞不敢看他 ,靠在王羽身上不敢动弹。
“你可知野狗岭有许多禁忌,我一一为你将来。”落霞岔开话题说“到这里,死者就能收到阳间烧来的纸钱以及打狗棍,饭菜等等……总之,在接下来的路上,不要多管闲事,千万不可节外生枝。”
一夜未睡,王羽也不觉困倦,毕竟作为一只鬼,是不需要睡觉的。清晨一声声犬吠 宣告着新的一天的来临,二人再次踏上征程。
王羽全身一阵躁动,空气中似乎有种浓重的血腥味,还有阵阵恶臭传来,腹中不禁一阵翻江倒海,当然作为一只灵魂,他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干呕的动作。
继续向前,脚下已经变成了一片片沼泽,一块儿块儿水洼或大或小,星罗棋布,水是黑的,一连串儿气泡从水中逸出 ,在水面炸开,散发出腐烂的臭味。
水边是茂盛的水草,碧绿的藤蔓开出鲜红的花朵,正是阴间的特产——鬼藤,这东西只在晚上活动,白天就安静得跟只绵羊一样,即使知道其习性,王羽还是尽量绕着它走,谁知道这玩意儿会不会突然改变习性,大白天出来害人。
一脚下去,像是踩在狗屎上一般,脚会下降二十多公分,周围的脏水、淤泥瞬间没过脚腕,看着就很恶心。王羽看到落霞洁白的皮肤和衣服上也沾上了淤泥便产生了一个邪恶的想法,经过一番不要脸的劝说,终于如愿以偿地背起落霞。
很快来到沼泽地边缘。
“可以把我放下了。“落霞红着脸说”前方那一片像是民宅的地方就是野狗岭,一会儿你还会收到祭品,做好准备。”听到此话,王羽也不好再坚持,哪能占便宜没够,要是惹恼了落霞,可没好果子吃。
“地上这是什么东西?黏糊糊的,臭烘烘。”王羽向远处看去,这地方叫野狗岭简直就是暴殄天物,跟阳间的村子有什么区别?笔直的街道中间两道深深地车辙印,整齐的房屋旁边长着高大的树木,一条条电线杆沿着道路消失在远方。
“还有电线杆”
忽然间,王羽左手握着一条打狗棒,右手端着一碗大锅菜,上面堆满了大块儿的红烧肉,这还不算,他妈的,脖子上还挂着一圈缸炉烧饼。
“这里没有一只狗,要这些东西干嘛?”
“汪汪汪,汪汪汪……”
王羽一个激灵手里的东西全都掉在地上。大街上,突然出现的狗,成群的在溜达,大大小小的,什么品种都有,只是,它们全都面目狰狞,眼冒绿光,嘴里叼着人体器官。
街道两旁堆着山一般高的人骨,不知道谁这么倒霉,竟然死在这里。“不该有活人骸骨出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落霞心想“恶狗在此吃人的灵魂就算了,怎么能吃活人呢?”落霞抽出打鬼鞭,小心提防着。
两人沿着一条南北方向的主街道缓缓前行,群狗就在距离二人不到半米的位置虎视眈眈,若不是落霞鬼差的气息太过浓厚,说不定还真会扑上来,把王羽撕成碎片。
在狗群的“护送”下,二人如履薄冰般前进了半个时辰,一股肉香飘来,勾起王羽腹中的馋虫。“人肉,人肉,刚出锅的人肉,蒸烤煎炸,酸甜可口,快来啊……”一声声热情的叫卖瞬间吸引了王羽的注意力。
两侧突然多了很多摊贩,诡异的是,不管是老板还是顾客,都是双腿站立的狗,最起码也是人身狗首,模样甚是吓人。
招牌上写着“烤人脚 ”“人肉火锅”“生鲜人肉”等等,也有卖生肉的,案板上一颗颗人头、人脚、内脏摆放的整整齐齐,暗红色的血水从案板上留下,招来很多苍蝇。
落霞忽然见王羽停下脚步,弯腰不知道在干什么?一颗心瞬间猛烈跳动急忙喊道“不要”
为时已晚,王羽刚把手中的饭菜放在地上,两只可怜兮兮的流浪狗就变了脸色,狗毛根根炸起,扑向王羽。
王羽猛地向后跳起,左手中的打狗棍丝滑地回到右手,狠狠敲在一条狗的鼻子处,那狗吃痛“呜呜”惨叫着跑开。剩下一只正要起身,就见一条黑影划过,瞬间燃起白色火焰,变成了灰烬。
“多谢——要不是——你”王羽正要向落霞表达自己的谢意,就看到一条条恶狗成群结队聚拢到此,越聚越多的恶狗像是苍蝇一般,铺天盖地。
“别怕,有我在。”落霞声音颤抖,很明显就连她自己也没见过这种景象,往日那些狗可不敢如此,这又是为何?
她话音刚落,那些嘈嘈杂杂、狂吠不止的恶犬就没了动静。王羽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攥紧了手中的打狗棍。
“汪”
“狂妄”
发疯的恶狗同时扑来,咬破王羽后背,还好有蛇胆护持,犬牙上的阴毒没有侵害到身体,手里的打狗棍“啪啪”不停,接连敲碎十来条恶狗脑袋。落霞更是飞到半空,挥动打鬼鞭,周围的恶狗更是应声倒下,化成灰烬。
同伴的惨死非但没有使这帮凶狠的家伙感觉到害怕,反而更加凶猛,拽下受伤的同伴脑袋,直接吞下。一只恶狗趁两人不备,狠狠咬住王羽衣襟,一只接一只,把他拖得越来越远。
“兄台,小弟徐远大,特来相助。”声音尽头是一个身穿古代衣服,头发高高扎起的男子正站在王羽身后。
“俺是王羽,你从哪儿窜出来的,也是去投胎吧?护送你的,的,鬼差呢?”
“说来话长,兄台帮小弟一忙,何如?”古装男子很是彬彬有礼,王羽想都没想点头答应。
“多谢,兄台如果遇到一个叫柳儿的姑娘,就说徐远大没有违背诺言 ,让她安心投胎。”
痴情男
“你咋不自己去?”
“小弟有难言之隐,这是信物,多谢兄台垂怜。”徐远大递给王羽一块儿碧绿的玉佩,看他揣在怀里,心中大喜道“兄台准备好,小弟引开这帮畜生,兄台大恩,来世当牛做马自当报答。”
这徐远大也是一个狠人,居然变成了一个薄皮大馅儿的人肉包子,十八个褶,每个都滋滋冒油。这包子一蹦一跳,向着跟王羽相反的方向跳去,馋人的香味儿瞬间调转了整个狗群的方向。
王羽、落霞二人狼狈地跑出野狗岭之时,人肉包子瞬间消失,藏入地下。
“那人是谁?你认识?”落霞看着王羽手中的玉佩问道。
王羽把玉佩递给落霞,顺便把刚才的事儿说给落霞,听得她渍渍称奇。
最后一程
走出野狗岭,已是傍晚,白天高耸入云的山峰,现在却只能看到青灰色模糊的影子。
“野狗岭都是狗,金鸡岭想必都是一群吃灵魂的鸡了,哼,我还是属鸡的,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可不要对我下狠手。”王羽看着眼前几乎垂直的山峰自言自语道。
落霞亲切地传来一个白眼“金鸡岭上没有鸡,它之所以有这个名字是因为山路陡峭,不好翻越。”落霞又指着山中间的部位说“这里是通往阴间的最后一程,不管什么样的鬼魂都可以在这里出现,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也是最险恶的路途。”
“不是有鬼差?”王羽接着问道“那些报仇的怨鬼不怕?”
落霞叹口气道“常有怨气极重的灵魂,逃离鬼差护送,地府也许默许。”
“那得多久,有可能几十年?”王羽不敢相信,谁能想到仇家会在黄泉路上等着自己?能在阴间苦等几十年的,必然也是深仇大恨。
落霞接着说“阴间自当有阴间的法律和规则。”
王羽右眼簌簌跳个不停,不远处隐隐透出的绿光,让他心神不安。
阴间偷猎者
一条冒着绿光的绳索瞬息而至,紧紧缠住王羽脖子,把他拖走。
这里共有四人,三个留着古式发型,另一个是平头,在他身后,一条绳索串着一大溜哀嚎不止的鬼魂。
平头男见到王羽很是开心叫道“这个不错,一定是吃过灵丹妙药,就送给三位大人享用了,哈哈哈。”
当中一个摆摆手说“现在还不是时候,若是被官府的人发现——。”
“小的将他炼制成丹,依旧送还三位,如何?”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胆狂徒,敢在鬼差面前抢夺灵魂,还不快快受死。”落霞杏眼圆睁,一鞭子就甩过来。平头男也不答话,迎面扛上,跟落霞打在一处。
另外三个人带着战利品悄悄溜走,王羽奋力挣脱绳索,寻机帮落霞一把。
几十回合之后,平头男身上忽然显出一道护体红光,眉心隐隐有一道白色亮点在闪烁。很是耀眼,打鬼鞭重重抽在其后背,反被平头男凭空甩出的金色九龙鼎击飞。
落霞吐出一口绿色血液质问道“你是活人,为何在阴间抓捕鬼魂?刚才跟你同行的又是谁?现在说还能饶你一命。”
平头男眼笑道“鬼差也不过如此。”随手一挥,三道真火符飘然而至,在接触落霞的瞬间,爆裂开来,幻化成三条火龙死死将她缠住,不过,对落霞并不起什么作用。
平头男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要知道这天火符乃有至高无上的威力,就算是万年修行的妖怪也扛不住。这就是鬼差恐怖的实力?
“天雷,诛。”平头男一声暴喝,整个世界亮如白昼,一道闪电瞬间劈下,直冲落霞。“轰”伴随着巨响,落霞头顶闪过一个黑影,被强大的冲击力崩飞出去。
“倒霉”平头男正要动手结果落霞,忽然看到四面飞来好多绿光闪闪的鬼差,怒骂一声,急忙遁入地下。
“女侠,可有歹人作乱?”领头的人朝着落霞问道。
“生人,私自抓捕灵魂,向地下逃了。”落霞指指地下,跌跌撞撞奔向王羽。领头人扔过一枚小绿瓶,拱拱手道“辛苦。”带着众鬼差追去。
“你怎么样?谁让你替我挡的?那可是,是天雷,醒醒啊,喂……”落霞看着皮肤焦黑,发出一阵阵焦香的王羽,心都碎了,急忙从小绿瓶中倒出丹药,塞进王羽嘴里。
落霞太过关心王羽的安慰也就没注意他这个新死的灵魂居然没被天雷轰的魂飞魄散。这天雷即使不像阳间那样猛烈,可也是天底下至正至刚之物,就算是阴间最厉害的阎王爷、地藏王都不见得能抗住,这王羽硬抗天雷还只是重伤,实属罕见。
“你可不能死,就留我一个在这儿多孤单,只要你醒过来,我,我就永远陪着你……”若不是偶尔能听到王羽一两声痛苦的嚎啕,落霞真的就要放弃希望了。
王羽浑身开始发热,猛地吐出一滩粘稠的黑绿色液体,又陷入昏迷,只是面部不再那么扭曲。两个时辰后,王羽身上烤焦的部位开始一块块儿掉落,黄泉蟒内丹已经将体内的伤势修复,并将雷电之力缓缓地炼化,送往全身各处。
终于,在太阳升起之时,王羽精神焕发地从昏睡中醒来,睁眼就看到落霞洁白的面庞和通红的双眼,意识到自己正躺在落霞怀中,又依稀记起昨天落霞的话语,便装作睡着的样子,不愿破坏这幸福的时刻。
不说王羽,落霞后半夜居然也睡着了,要知道这可是几千年来从来没有的情况。
“咕咕咕,咕咕咕咕……”一声声鸡叫预示着新的一天的到来,王羽一个猛子从落霞怀里站起,眼中的光彩逐渐黯淡下来,走完金鸡岭就意味着以后的路再也没有落霞的陪伴。
“你会陪我吗?接下来的路……”王羽心下不安,问。
落霞心想我不能陪他走下去,可要是让他留下来就是害了他,不如——答道“会”
“真的?”
“不骗你”
从长亭走出二十里,天空中忽然乌云密布,阴风阵阵,四周响起阵阵哀怨的哭声。身边出现很多模糊的黑影,王羽仔细一看,心里凉了半截,那哪儿是什么黑影,就是一只只不着调的怨鬼。
他们动作僵硬,面色或是青黑,或是蓝靛,有的甚至没有头颅,缺胳膊少腿的更是大有人在,一窝蜂地往这里爬。
“阴差办案,速速退去。”落霞眼见这些不成器的东西还敢往前蹿,顿时生出一股火气,抽出打鬼鞭狠狠打去。当即就有数十只鬼魂哀嚎着魂飞魄散,但剩下的依然在不要命地往前爬,像是蝗虫一般,无边无际。
“快,把你的买路钱拿出来,扔给他们。”落霞催促道。
“啊,什么?我没带钱,咋给?”王羽摊开双手,一副无辜的样子。
“就在你衣服的口袋里,快。”
“哪有什么口袋?我穿的是背心——”王羽呆住了,不可置信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摞钱,抛洒出去,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带着这么多钱,还换了衣服。
“走”落霞拉起王羽,趁着鬼魂抢夺钱财之时跑出了包围圈。
“我——”王羽面前忽然出现一男一女两只恶鬼 ,女的通体雪白,眼睛冒着红光,赤发,手挽一条红色麻绳;男的身材高大,一身肌肉,皮肤呈蓝靛色,双眼则是两团不停旋转的白烟,嘴角露出四颗尖利的獠牙,斜跨银色铁链,带着阴冷的气息。
落霞急忙挡在身前,抽出打鬼鞭喝道“阴差办案,莫要挡路。”
男鬼舔舔舌头,露出阴险的笑容说“这些年吃的鬼魂不知道有多少,最美味的还得是鬼差。”
男鬼动作很快,一条铁链甩来,跟打鬼鞭轰然相撞,绽放出绿色火花。这时,王羽脖子一紧,被快速拉向身后,一条红色麻绳正缠住他脖子。
男鬼跳到空中,收回铁链的同时,又重重甩出,铁链顿时生出浓浓黑烟,朝着落霞砸下,在地面上砸出一个深坑又迅速弹起,横向扫来,落霞借力跳在铁链上,快速逼近男鬼,祭出打鬼鞭。只是,打鬼鞭刚到跟前,就失去了他的踪影。
“划拉”铁链聚拢成一个铁球突然出现在落霞身后,落霞后背汗毛炸起,急急跳开,转身再次挥出打鬼鞭。“砰”正中那团铁球,男鬼浑身变得几乎透明,坠落在地。
此时,王羽已到女鬼跟前,只见打鬼鞭忽然出现,将女鬼打飞。
“谢——”字还未出口,落霞就被萦绕着黑气的铁链击飞,万幸的是几乎失控男鬼并没有接着攻击,而是扑到女鬼跟前,抱着女鬼在说些什么。
“你怎么样?”王羽拉起落霞,心痛地问道。
“无妨,他俩不会善罢甘休,我解决掉法力高强的男鬼,女鬼就交给你了,吊死鬼的弱点在那条麻绳上。”作为鬼差,被一只普通的鬼魂打伤是一件很耻辱的事,落霞瞬间就跟男鬼打在一起。
男鬼一时不慎被打鬼鞭打中手腕,伤口喷出滚滚黑烟,还有一些模糊的影子从他体内逃出,身体变得更加的透明。
远处响起一声惨叫,女鬼手里的红色麻绳被砍成两段,她喝醉一般摇摇晃晃,颤抖不止,王羽趁机将七星刀插入她的胸膛。
“莲妹,别怕,我在……”男鬼不顾自己身负重伤,跑到女鬼身边,拍打她身上的火焰,这岂是他可以扑灭的,不但不起作用,反而把火引到了自己身上,两人同时变成一片火海。
“勇哥,快走,走啊——”女鬼奋力想要推开男鬼,可这都无济于事,男鬼不想独活,抱着女鬼不松手。
落霞挥挥手,两只鬼身上的火焰消失,面貌也变得跟常人无异。
两鬼重重跪下,不停地磕头,哭着说“小的,杨勇,莲花,多谢二位不杀之恩,小的夫妇两个必当结草衔环,永世相报。”
王羽扶起这对情深义重的情侣问“你俩为什么不去投胎呢?好过在这黄泉路上做孤魂野鬼,有甚出路。”
“怎么敢出吞噬灵魂?”落霞气呼呼地说“还招惹鬼差,胆大包天?”
二人脸色惨白,面面相觑,杨勇开口道“ 我,我俩是,有苦衷的。”这二人本是一对苦命鸳鸯,活着不能在一起,死后便做一对鬼夫妻共赴黄泉。岂料天意弄人,杨勇为了搭救女友误吞食一灵魂,从此过不得奈何桥,无法投胎,游荡在黄泉路上,吞食孤魂野鬼。
“那你们有没有见过其它抢夺灵魂的情况?”落霞问。
“有,还很多,还有生人出现。”
落霞点点头,没再说话。
跟他俩分开后,王羽落霞很快走出金鸡岭,一座雄伟的古式城池矗立在眼前,中间三个大字“酆都城”,发出幽幽绿光,摄人心魄。
一道透明的屏障突然出现,横在王羽和酆都城中间,他试探性地抬脚,瞬间被旋涡吸入另一侧,手里空荡荡的。
回身不见落霞,王羽像是被刀给捅了一一样,又疼又麻,不甘地拍打着屏障,可不管他怎么用力,始终无法突破坚如磐石的屏障。
体力耗尽后,王羽连连叹息。她是鬼差,怎么能陪着我?回想着和落霞的点点滴滴,酸楚和苦闷涌上心头,王羽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下。
屏障另一侧,落霞徘徊着,不肯离去。
“快走,快走,都他妈愣着干什么?滚起来。”不耐烦的呵斥瞬间惊醒王羽。他看到周围聚满了各种各样的鬼魂,男女老少,黑白黄都有,他们眼神空洞,呆在那跟个木头一样。
“都往这儿走,蠢猪?”一只夜叉怒骂道“身上有钱财的快交出来,少挨几下杀威棒。”其它三只鬼卒也有样学样,纷纷挥动手中皮鞭,狠狠抽在一个倒霉蛋脸上,顿时就响起阵阵哀嚎。
“两人一行,麻利点儿。”一个小头头,一脚踹倒一只黑鬼,啐了一口唾沫骂道“你他娘的黑鬼,老子把你下油锅。”
王羽夹在队伍中缓缓前行,身影渐渐消失……
落霞望着王羽消失的方向,心如刀绞,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王羽自进入酆都城内后便心如死灰,跟在长长的队伍后边,穿过种种阴暗、恐怖的地方,不时能听到凄厉的惨叫声。
“王——羽——王——羽,救救我——王羽——”声音很熟悉,是,是——高中的高建涛校长,他怎么也在这儿?王羽顺着声音看去,右前方正有一群人排队上山,那他妈可插满了银光闪闪的长刀。
“做过亏心事的,右边刑场就是你们的下场。”领头的鬼卒介绍说“这些都是生前贪污的,每天都要爬刀山,下火海,直到把上辈子欠下的债还完,才能转世投胎去往畜生道。”
锋利的刀子瞬间就将他们的皮肉划开,里面的白骨清晰可见,一块儿块儿破碎的身体又再次幻化成完整的身体,循环往复。
一鬼差见他居然敢伸出手,当即用一把三股叉刺进其后腰,扔进刀山,高建涛被无数刀片划穿身体,只剩一颗头颅在哀嚎——
“欺负女生和老师,贪污我们的伙食费,活该。”王羽想起以前高中食堂的饭菜可是一滴油都没有,又贵又难吃。
“呸”
善恶终有报,就算你活着的时候作威作福,不可一世,死了也要受这无尽的苦难,上天是公平的,谁都逃不了。
该说不说,王羽运气真不错,才一会儿工夫就又遇到一个熟人,头发花白,一脸的慈祥。这人正是村长王革命。他可是为村子作了不少好事,为啥要下油锅呢?死了起码得有十年了吧,还不能投胎。
“饶了我,饶了我吧,我的钱都给你,爷爷,爷爷,放我一马,爷——”正在求饶的王革命被一只三米多高的鬼卒用大筷子夹起,扔进油锅,锅中立时冒起一股股浓烟。
一个小鬼拿起大笊篱兜底一捞,“啪”的一磕,王革命焦黄的枯骨就被扣在地上,缓缓凝聚成形,再次被扔进油锅。
穿过一条又长又黑的弯道,一片古式宫殿,赫然出现在王羽眼前,红墙金瓦,朱红色的大门上方书写着三个红底金字“阎罗殿”左右各蹲一威武的白玉石狮子。
两位披挂铠甲,手持钢枪的铁甲护卫,目不斜视盯着前方。
“二位大人,本次押送魂魄五百,劳烦通报。”鬼卒深鞠一躬,双手举起花名册,眼睛盯着地面,不敢乱看。
其中一个护卫接过册子,草草看一眼,随手扔回来吩咐道“判官大人有令,分十组,依次进入,不可喧哗。”
“多谢,麻烦您。”谄媚过后,鬼卒又恢复了那高高在上的神情骂道“你们几个都他娘的快点儿,放跑一个老子活吞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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