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乱流中，元尊的道袍已碎成缕缕残布。他咳出一口泛着金光的本命精血，指诀变幻间，九重护体神光再度暴涨。前方那道横亘诸天的苍青色界壁，正吞吐着令他神魂战栗的混沌气息。
三日前他于洞府闭关时，突然感应到西北天域有大道涟漪。待他撕裂虚空赶到时，竟见一道横跨三万里的空间裂隙——那是不同于仙界的全新宇宙，翻涌的先天灵气浓郁到凝成液态，仅仅是泄露的一缕气息，便让他停滞千年的修为隐隐松动。
"洪荒宇宙......"元尊眼底燃起炽热光芒，袖中本命法宝"玄天鉴"化作万丈玉轮。可当玉轮触及裂隙的刹那，整个仙界都响起大道哀鸣。他这才惊觉，这裂隙竟是两个宇宙碰撞形成的生死界限。
界壁反噬来得比预想更凶险。
第一道混沌神雷劈落时，元尊祭出的七宝琉璃塔直接汽化。第二道雷光化作太古青龙，咬碎了他半边身躯。最致命的是第三道无形无相的心魔劫，竟让他苦修百万载的道心出现裂痕。
"本尊纵横神界百万载，岂能折在此处！"元尊怒吼着捏碎本命剑丸，万千剑气结成周天星斗大阵。借着剑阵拖延的瞬息，他燃烧精血施展禁术"偷天换日"，整个人化作一缕青烟遁入裂隙。
界壁另一端的景象让他神魂剧震。
无数由大道法则凝聚的锁链交织成网，每条锁链都缠绕着令他胆寒的毁灭气息。虚空深处睁开九只金色瞳孔，瞳孔中射出的神光将他死死钉在法则之网上。元尊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仙骨正在被某种至高规则碾成齑粉。
"要亡于此么......"他望着逐渐崩解的手指，突然咬破舌尖施展保命秘术。眉心血珠炸开的瞬间，三尸元神中的恶尸主动离体，化作替身傀儡扑向法则之网。本体趁机挣脱束缚，却只剩黄豆大小的元神光团。
洪荒天道仍在追击。
那团包裹着混沌之气的元神疯狂下坠，穿过层层罡风雷火。在即将魂飞魄散之际，元尊瞥见下方山脉中升腾的稀薄灵气——那是座形似远古神山的巨岳，山巅有个凡人青年正临渊而立。
张元站在泰山玉皇顶的观日峰边缘，手机在掌心里震个不停。他低头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林晓"二字，山风卷着潮湿的雾气掠过发梢，在深灰色冲锋衣上凝成细密的水珠。
三天前的画面又在眼前晃动。咖啡馆的落地窗外飘着细雨，林晓涂着枫叶色口红的嘴唇一张一合："我们真的不合适。"她新做的美甲在桌面上敲出清脆声响，镶钻的甲片折射着冷光，像一把把小刀扎进视网膜。
"小伙子，要拍照吗？"
扛着三脚架的摄影师傅第三次凑过来时，张元终于转身走向僻静的松林小径。登山靴踩过青苔斑驳的石阶，越往北走雾气越浓，等发现护栏铁链消失时，灰白色的云海已经漫到脚边。
后颈突然泛起针刺般的凉意。
张元猛地回头，视线却被翻涌的雾气遮挡。某种黏腻的触感擦过耳垂，他下意识后退半步，登山靴后跟突然踩空。在失重感袭来的瞬间，他看见雾气中浮现半张中年男子的脸——那人穿着绛紫色冲锋衣，嘴角挂着怪异的微笑。
下坠时山风变得锋利如刀。
嶙峋的岩壁在余光中拉成灰褐色的直线，失重的胸腔里炸开灼烧般的疼痛。张元本能地伸手乱抓，指尖突然触到某种柔软粘稠的物体。那团青灰色的雾气竟像活物般缠上手腕，无数细小的光粒在其中明灭闪烁。
"居然是个凡人......"混沌中响起沙哑的低语，带着金属刮擦般的震颤，"也罢，这具混沌道体......"
剧痛从太阳穴炸开。张元感觉有滚烫的岩浆顺着脊椎灌入四肢百骸，眼前爆开无数金色符文。那些扭曲的文字像是烧红的铁水浇进大脑，在意识深处烙下灼痛的印记。他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嘶吼，声带震动的频率让周围的雾气泛起涟漪。
"忍着点，小子。"那个声音直接在颅骨内共鸣，"本尊用最后这点混沌本源替你重塑肉身，这可是连洪荒大能都眼红的造化......"
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张元蜷缩在不知何时形成的灰色气茧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肤下鼓起游蛇般的暗金色纹路。当疼痛达到某个临界点时，整个世界突然陷入死寂。
雨滴悬停在半空，折射着奇异的三色虹光。张元发现自己能看清三十米外松针上的露珠轨迹，能听见山脚下游客中心自动贩售机的电流声，甚至能闻到三百米高空那只游隼羽毛间残留的猎物血气。
"五感通明，灵台洞开，看来成了。"气茧应声碎裂，那个声音透着疲惫，"记住，本尊乃元宇宙第七星域之主......"
话音未落，某种玻璃碎裂般的脆响在脑海炸开。张元重重摔在潮湿的岩石上，右肩传来清晰的钝痛——这让他确认自己还活着。他挣扎着撑起身子，发现正躺在半山腰的观景平台边缘，运动手表显示下午三点十七分。
怎么回事？我怎么没有死，是谁要杀我？刚才在我脑中响起的声音又是谁的，是他救了我吗？怎么没见到人，是我的幻觉还是什么？
山雾不知何时散尽了。张元低头看着掌心，那些暗金色纹路正在皮下缓缓流动。当他凝神注视时，竟能看见皮肤下细胞分裂重组的微观景象。手机突然在裤袋里震动，把张元从震惊中惊醒过来，掏出手机，23个未接来电提醒争先恐后跳出来。
平台另一端传来游客的说笑声。看了看左右，没发现推自己的中年身影，应该是怕被人发现跑了，身体上传来了阵阵不适，不敢多待，生怕那人再返回来，张元踉跄着往不远处的休息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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