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赤沙又逼近十里。”暗卫单膝跪地,斗篷上沾满细密的红沙,“沙陀教在玉门关外散播流言,说您私通宋人...”话音戛然而止,他惊恐地看着阿依娜左眼瞳孔渗出蛛网状黑纹,那是星核碎片侵蚀的征兆。
阿依娜凝视沙面星图,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臂钏断裂处。二十年来,她无数次在梦中看见龟兹王城的大火,看见宋将的刀刃挥向父王,却始终记不清那将领的面容。此刻星图中央的缺口,竟与记忆中父王掌心的疤痕一模一样——那是为了将星核碎片植入她体内时,被罗盘边缘割伤的痕迹。
赤沙在远方呼啸,像极了母亲临终前哼唱的龟兹挽歌。阿依娜忽然发现星图右下角多了道墨迹,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宋廷小楷:“罪己诏·乾祐元年七月,龟兹矿脉事泄,着林战部...”“战”字之后被沙粒覆盖,却足以让她瞳孔骤缩——林战,正是昨夜密报中提及的宋军副将,也是那个偷走星轨罗盘核心的罪魁祸首。
腕间鲜血滴落在“战”字上,沙面突然浮现幻象:汴京贫民窟的破屋里,少年画师正在修补罗盘缺口,掌心“罪”字与她臂钏的裂痕同步发烫。阿依娜猛地捂住心口,某种跨越千里的共鸣让她几乎站立不稳,暗卫的呼唤声仿佛从极远处传来,而她眼中只有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他手中的羊皮纸,竟与她夜夜血祭的星图,分毫不差。
阿依娜忽然想起父王临终前的低语:“当星轨在中原重现,去找那个人...他的血,能解开二十年的死结。”赤沙的呼啸声中,她忽然笑了,指尖抚过沙面星图,任由鲜血将宋廷罪证与龟兹星轨融为一体。
“备马,去汴京。”她扯下断裂的臂钏,任由星核碎片的力量在体内横冲直撞,“二十年前被偷走的东西,该拿回来了。”暗卫抬头,看见月光下公主的银发中竟混着几丝金红,如同被赤沙染过的星辰,而她踏碎祭坛边缘的瞬间,沙面星图突然发出微光,朝着东方——那个罗盘缺口所在的方向,缓缓转动。
数日后
破漏的窗纸被夜风掀起角边,林砚握着狼毫的手在羊皮纸上勾勒最后一道星轨。病童滚烫的额头渐渐退烧,眼睫颤动着发出呓语:“哥哥,星星在发光...” 他忽然剧烈咳嗽,掌心的 “罪” 字猛地灼痛,墨迹在星轨末端晕开,竟与昨夜偷听到的官差对话中《西域舆地契》残卷的描述分毫不差 ——“天枢星位偏移三厘,地轴之眼现于疏勒”。
“砰!” 木门被夜风撞开,几片梧桐叶飘落在星图上,恰好覆盖住关键星点。林砚迅速收起羊皮纸,指尖抚过腕间青铜罗盘的缺口,那里还缺最后一块龟甲碎片。三日前他在西市当铺见过相似纹路,当票却在归家途中被官差搜走,那些人腰间佩着枢密院腰牌,靴底沾着西域红沙。
林砚盯着羊皮纸上突然浮现的血字,那是龟兹文“来找我”。掌心的“罪”字此刻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窗棂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官差的呵斥:“枢密院办案,缉拿私通西域的逆贼!”他抓起罗盘与羊皮纸翻窗而逃,跃过墙头的瞬间,看见西北方的天空被赤沙染成血色,而星空中的天枢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偏移着方位。
第一滴雨点落下时,林砚掌心的血珠恰好滴在罗盘缺口,青铜表面突然浮现出半幅星图,与羊皮纸上的残卷严丝合缝。而千里之外的阿依娜,看着沙面逐渐消散的星图,任由雨水冲刷腕间血迹,忽然发现臂钏断裂处的皮肤下,隐约透出与林砚相同的“罪”字烙印——那是二十年前,两个被命运绑在星轨上的幼童,各自背负的血色印记。
赵大人将鎏金匕首拍在檀木案上,刀刃上的“宋乾祐元年·龟兹矿脉图”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三十七具尸体,眉心都有龟兹文‘罪’字。”他盯着对面锦衣青年,“林战,你当年在龟兹究竟做了什么?”
林战冷笑:“赵大人明知故问。二十年前龟兹矿脉事泄,你我都是参与者。”他指尖划过案上《西域舆地契》残卷,“如今赤沙再现,星轨异动,你怕的是当年的罪孽要反噬了吧?”
赵大人猛地攥紧茶盏:“住口!矿脉图怎么会出现在商队手里?还有这把匕首...”他压低声音,“这是当年你从我书房偷走的!”
林战站起身,披风上的金线刺绣在阴影中若隐若现:“赵大人记性不好。匕首是你亲自交给我的,作为剿灭龟兹遗民的奖赏。”他忽然凑近,“不过现在,这匕首成了你的催命符——星轨罗盘的核心,就在林砚手里。”
另一处
林砚蜷缩在阴暗的角落,听着外面官差的搜捕声。他小心翼翼地展开羊皮纸,星图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忽然,罗盘缺口处发出共鸣,青铜表面浮现出更多星轨,与壁画上的符号完全一致。
“天枢星偏移三厘,地轴之眼现于疏勒...”他喃喃自语,“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阵风掀起当铺的布帘,月光照亮墙上的西域壁画。林砚猛地抬头,发现壁画中的星轨图案与羊皮纸上的星图惊人地相似。他颤抖着摸向腕间罗盘,缺口处的龟甲碎片突然发出微光,与壁画中的星轨形成共振。
“砰!”当铺的木门被撞开,林砚迅速收起羊皮纸,翻窗而逃。他跃过小巷时,瞥见街角的阴影中闪过一道银发,那是阿依娜的身影。
林砚躲在废弃的仓库里,气喘吁吁。他展开羊皮纸,星图中央的缺口处浮现出龟兹文“罪己诏”。“宋廷的罪己诏,”他低语,“难道这就是解开诅咒的关键?”
罗盘突然发出强光,星轨符号在空中旋转。林砚感到一阵眩晕,脑海中闪过龟兹王城的大火、母亲被星核碎片侵蚀的面容、以及那个银发女子的身影。
“阿依娜...”他轻声念出这个名字,“你究竟是谁?”
仓库的木门被猛地撞开,林砚迅速收起羊皮纸,准备逃跑。但来人不是官差,而是一个银发女子,她的左眼布满黑纹,臂钏只剩下最后一环。
“林砚,”阿依娜轻声说,“我们终于见面了。”
林砚后退一步,握紧罗盘:“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阿依娜微笑,眼中闪过一丝悲伤:“我是阿依娜,疏勒国的公主。而你,是我命中注定的...敌人。”
话音刚落,赤沙突然从地下涌出,将两人包围。林砚感到掌心的印记烙印灼痛,罗盘缺口处的龟甲碎片发出耀眼光芒。阿依娜的臂钏最后一环断裂,她的银发完全变成金红色,左眼瞳孔被黑纹彻底吞噬。
“星轨罗盘的核心,”阿依娜低语,“就在你手里。”
林砚看着罗盘,忽然明白过来:“你想要这个?”
阿依娜点头:“只有集齐七枚星核碎片,才能阻止赤沙的吞噬。而你,是唯一能修复星轨罗盘的人。”
林砚犹豫了一下,将罗盘递给阿依娜。就在她接过罗盘的瞬间,赤沙突然凝聚成一只巨大的手掌,向两人抓来。
“小心!”林砚大喊,将阿依娜推开。赤沙手掌擦过他的肩膀,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阿依娜握紧罗盘,星轨符号在空中展开。她闭上眼睛,念出龟兹文咒语,星轨突然爆发出耀眼光芒,将赤沙手掌击退。
“快走!”阿依娜喊道,“星轨的力量撑不了多久!”
林砚扶起阿依娜,两人向仓库外跑去。赤沙在身后紧追不舍,不断凝聚成各种恐怖的形态。
“去疏勒!” 阿依娜说,“那里有解开诅咒的关键。”
林砚点头,两人消失在夜色中,留下赤沙在身后愤怒地咆哮。而在汴京的某个角落,赵大人和林战正注视着这一切,他们的眼中闪烁着阴谋的光芒。
赤沙在塔克拉玛干边缘肆虐,吞噬着一切生命。汴京宫廷失窃的《西域舆地契》残卷仍在流传,引起各方势力的争夺。林砚和阿依娜踏上了前往疏勒的旅程,他们带着星轨罗盘的核心碎片,肩负着阻止赤沙吞噬的使命。
而在暗处,沙陀教的黑沙王和宋廷的赵大人、林战正各自谋划着自己的计划。星核碎片的力量在暗处涌动,二十年前的罪孽即将迎来最终的清算。
风云乍起,一场关乎文明存亡的战争即将爆发。林砚和阿依娜能否解开星轨的诅咒,阻止赤沙的吞噬?宋廷的罪己诏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沙陀教的灭世预言又将如何应验?
一切答案,都将在接下来的旅程中揭晓。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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