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勒城头的孔明灯尚未熄灭，东方天际已泛起鱼肚白。苏定方望着沙海中若隐若现的十二铜人阵，龙脊刀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青芒。陈默单膝跪地：“都尉，吐蕃斥候已抵近三十里，前锋骑兵正沿着孔雀河谷推进。” “传令下去，启动铜人阵。” 苏定方将浑天仪残片嵌入城墙上的星图凹槽，十二铜人瞬间泛起幽蓝光芒。他转身望向鸠摩罗什，后者正凝视着城头悬挂的龟兹王旗：“国师，您曾说铜人阵能镇西域国运，此刻正是应验之时。” 鸠摩罗什轻抚僧袍下的金缕玉衣，袖口露出半截龟兹王族的徽记：“苏将军可知，这十二铜人并非班定远所铸？” 他指向壁画中持节的身影，“当年吕光西征时，龟兹国师曾以十二铜人镇住龙脉，却被吕光熔毁九座。如今重现的三尊，是我先祖用龟兹王族的金冠重铸而成。” 苏定方瞳孔微缩：“如此说来，铜人阵的力量……” “正是龟兹王族的血脉之力。” 鸠摩罗什突然咬破指尖，鲜血滴在残片上，“要激活铜人阵，需以龟兹王族的精血为引。” 他转身望向陈默，“你腰间的佩刀，正是当年龟兹王室的祭器。” 陈默猛地拔刀出鞘，刀柄处果然刻着龟兹文 “镇国” 二字。他愕然看向苏定方，后者却点头道：“昨夜你与国师密谈时，我便察觉这刀鞘材质特殊。” 城外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吐蕃前锋的金鹰旗已清晰可见。鸠摩罗什将残片按在陈默掌心：“将你的血注入铜人阵，这是守护西域的唯一 chance。” 陈默犹豫片刻，突然举刀划破手掌。鲜血滴在残片上的瞬间，十二铜人同时发出龙吟。沙海剧烈震动，三尊铜人破土而出，其余九尊虚影在沙面上若隐若现。 “以我龟兹王族之名，唤醒沉睡的龙脉！” 鸠摩罗什振臂高呼，僧袍无风自动。陈默的鲜血顺着残片流入星图，铜人阵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将吐蕃骑兵笼罩其中。 “这是…… 星陨术！” 吐蕃主帅勒住战马，惊恐地看着沙粒在空中凝结成陨石。三尊铜人同时举起右臂，九道金光划破天际，陨石雨精准砸向吐蕃中军。 苏定方趁机率军杀出，龙脊刀劈开吐蕃战旗。他注意到鸠摩罗什并未跟随，而是独自走向城角的佛塔。当他追上时，却见鸠摩罗什正在墙上刻画星图，脚下散落着《西域舆地契》残卷。 “国师，您在做什么？” 苏定方按住刀柄。 鸠摩罗什转身，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我在重启龟兹的龙脉。当年吕光毁我铜人时，曾留下预言 —— 当浑天仪重现，龟兹将借十二铜人复国。” 他指向沙海中的铜人阵，“现在，正是时机。” 苏定方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刚要阻止，却见陈默已被铜人阵的光芒托上半空。他的鲜血正在重塑第九尊铜人，而鸠摩罗什手中的残片，赫然是龟兹王族的传国玉玺。 “原来如此……” 苏定方握紧龙脊刀，“您从一开始就打算利用我们，复兴龟兹。” 鸠摩罗什苦笑：“苏将军，你以为‘归璧于汉’真的是献给后汉？” 他指向佛塔内的壁画，“班定远留下的十二铜人，本就是为了守护西域诸国的自治。所谓‘归汉’，是让西域在汉家庇护下延续文明，而非沦为中原王朝的郡县。” 城外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轰鸣，第九尊铜人彻底成型。陈默从空中坠落，苏定方飞身上前接住他。吐蕃大军已全线溃败，但铜人阵的光芒却愈发刺眼。 “快阻止他！” 陈默虚弱地指向鸠摩罗什，“他要将龟兹的龙脉注入铜人阵，这样西域将永远脱离中原。” 苏定方抬头望去，鸠摩罗什已将玉玺嵌入铜人阵中央。十二铜人同时转向疏勒城，掌心的 “归汉” 二字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龟兹文 “复国”。 “国师，你这是背叛！” 苏定方提刀冲去。 鸠摩罗什却闭目合十：“苏将军，真正的背叛是让西域成为中原的棋子。龟兹王族守护西域千年，今日我要让这片土地重获自由。” 他突然睁开眼，“浑天仪的力量，即将改变整个西域的命运。” 沙海在这一刻彻底沸腾，十二铜人阵化作一道光柱直冲云霄。苏定方感到龙脊刀剧烈震颤，刀柄处的 “汉” 字印记正在消退。他突然想起密匙上的刻痕 —— 乾祐三年，归璧于汉。 “原来……” 他低语，“归璧于汉，是要让西域诸国像和氏璧一样，虽属汉家，却保有自己的光芒。” 苏定方突然将龙脊刀插入铜人阵，刀柄没入沙中。刀身爆发出耀眼的金光，与铜人阵的蓝光激烈碰撞。鸠摩罗什震惊地看着这一幕，玉玺开始出现裂痕。 “苏将军，你在做什么？” “我在守护真正的‘归璧于汉’。” 苏定方握紧刀柄，“西域需要的不是复国，而是在乱世中找到平衡。” 他望向远处败退的吐蕃军队，“就像这铜人阵，既要镇住外敌，也要守住本心。” 随着一声巨响，玉玺碎裂成齑粉。十二铜人阵的光芒逐渐消散，沙海上重新浮现出 “归汉” 二字。鸠摩罗什踉跄后退，僧袍下的金缕玉衣也随之崩解。 “原来……” 他苦笑道，“真正的归璧，是让西域成为汉家文明的一部分，却又不失自己的灵魂。” 苏定方拔出龙脊刀，刀身焕然一新，刀柄处同时刻着 “汉” 与 “龟兹” 二字。他望向陈默，后者已被亲兵救起：“派人护送国师回龟兹，他需要静养。” 陈默点头，却突然指向东方：“都尉，汴京东面有火光！” 苏定方转身望去，地平线上腾起遮天蔽日的烟尘。斥候飞马而至：“报！郭威已在澶州称帝，国号大周。后汉皇帝刘承祐被乱军所杀，中原易主！” 鸠摩罗什突然抓住苏定方的衣袖：“苏将军，这是最后的机会。浑天仪残片能重塑天命，只要你……” “不必了。” 苏定方打断他，“天命不在器物，而在人心。” 他望向沙海中的十二铜人，“告诉西域诸国，乾祐三年的归璧，是让他们在汉家的旗帜下，书写自己的历史。” 夜幕降临时，疏勒城头升起一面新的旗帜 —— 汉家朱雀与龟兹金鹰交织，在风中猎猎作响。苏定方握着浑天仪残片，龙脊刀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芒。他知道，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但至少在这一刻，西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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