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中山国的第七天，我们终于看到了徐州城墙。
"乖乖，这城比无极县还大！"张晟仰着脖子感叹，下巴上的胡茬已经长得扎手。
我眯眼望着远处高耸的城墙，心中盘算着如何投奔刘备。此时是公元194年，按照历史，刘备应该正担任豫州刺史，驻军小沛。但徐州牧陶谦年迈多病，很快就会将徐州让给刘备。
"先找个地方打听消息。"我拍了拍张晟的肩膀，"把黄巾都收好，别露馅。"
我们在城南一家简陋的茶肆坐下。店家是个独眼老汉，见我们十几个壮汉进门，吓得差点打翻茶壶。
"老丈莫怕，"我摸出几个五铢钱放在桌上，"我们是从冀州逃难来的，想打听些消息。"
老汉收了钱，神色稍缓："客官想问什么？"
"听说豫州刺史刘备刘玄德仁义，不知他现在何处？"
"刘使君？"老汉独眼中闪过一丝敬意，"前日刚率军入城，说是应陶徐州之邀，来共抗曹贼。"
我和张晟对视一眼——刘备居然已经在徐州城内！这比历史记载早了月余。
"多谢老丈。"我又加了几枚钱，"再请问，如今徐州城内可招兵？"
"招！怎么不招！"老汉压低声音，"曹孟德为报父仇，已连屠我徐州十余城。陶徐州病重，正需壮士守城呢！"
离开茶肆，我们找了个僻静处商议。
"军师，咱们真要去投军？"王五搓着手问，"当兵吃粮是不错，可万一..."
"刘备不同。"我打断他，"此人仁义，爱民如子，必不会亏待部下。"
张晟吐了口唾沫："管他仁不仁义，有饭吃就行！"
次日清晨，我们洗净脸面，整理衣衫，来到徐州军营报名。招兵的书记官是个瘦弱文士，抬头瞥了我们一眼。
"姓名？籍贯？"
"张洋，冀州常山人。"我刻意放慢语速，显得像个粗通文墨的农夫。
书记官手中的笔顿了一下："识字？"
"略知一二。"
他推过一块木板："写几个字看看。"
我拿起笔，故意笨拙地写下"忠义报国"四个隶书字。
"嗯，不错。"书记官点点头，"去军需处报到吧，正好缺个会算账的。"
就这样，我成了刘备军中的一名军需官助理，而张晟等人则被编入步兵营。分别前，张晟狠狠抱了我一下："军师，保重！"
军需处的工作枯燥但安全。我负责清点粮草，记录出入。不到三天，我就改良了记账方法，用表格代替流水账，效率提高了数倍。
"妙啊！"军需官简雍拍案叫绝，"张洋，你这法子从哪学来的？"
"家乡老账房教的。"我随口搪塞，心中暗笑——二十一世纪的Excel表格理念，放在东汉可不是降维打击？
第七天傍晚，我正在油灯下核对账目，营外突然响起急促的号角声。
"曹军先锋来袭！所有人戒备！"
我丢下竹简冲出帐篷。夕阳下，徐州城西烟尘滚滚，黑压压的军队如潮水般涌来，旌旗上大大的"曹"字清晰可见。
"快！把粮草转移到内城！"简雍满头大汗地指挥着民夫。
我帮着组织搬运，突然注意到城墙上的守军调度混乱——弓箭手和长矛兵挤在一起，几个指挥官正在争吵。
"简大人！"我拉住简雍，"城墙上的部署有问题！"
简雍皱眉："军需官不要插手军务！"
"可这样布防，曹军一个冲锋就能突破西墙！"我急道，"请让我去见守城将军！"
简雍犹豫片刻，终于点头："跟我来。"
城楼上，一个红脸长髯的雄伟男子正在呵斥部将。我心头一跳——关羽！
"关将军！"简雍行礼，"这军需官有守城之策要禀告。"
关羽丹凤眼扫过我，不怒自威："讲。"
我强忍激动，指着城外："曹军轻装而来，必是先锋部队。他们远道奔袭，人困马乏，若我们..."
"荒谬！"一个炸雷般的声音打断我。只见一个豹头环眼的黑脸大汉大步走来——张飞！"小小军需官也敢妄议军事？"
我深吸一口气："张将军，曹军远来，必先休整。若我们派精兵夜袭其营，同时以火箭扰其马厩..."
"咦？"张飞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你这小子，倒有些门道！"
关羽抚须沉思片刻，突然转身下令："传令，选三百精兵饱食待命！子时出击！"
当夜，张飞亲自率领三百死士突袭曹营。曹军果然毫无防备，被烧毁大半粮草，死伤数百。刘备军小胜一场，士气大振。
战后第三天，我正在账房核对损失，一个传令兵匆匆跑来："张军需，主公召见！"
我的心猛地一跳。跟着传令兵来到中军大帐，帐内烛火通明，刘备正与关张二人议事。
"主公，张洋带到。"
刘备转过身来。我这才看清这位传奇人物——双耳垂肩，手臂过膝，面容温和却自带威严。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眼睛，如深潭般沉静，却又仿佛能看透人心。
"张洋？"刘备声音温和，"听闻你献策破曹，立下大功。"
我连忙行礼："属下侥幸之见，不敢居功。"
"不必过谦。"刘备示意我坐下，"听简雍说，你还改良了记账之法？"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刘备详细询问了我的出身、经历。我半真半假地编造了一个游学士子家道中落的故事。当谈到天下大势时，我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虽占先机却失人心；袁绍四世三公，兵多将广却优柔寡断；孙策据江东之险，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刘备眼中精光一闪："哦？依你之见，当今天下，谁可称雄？"
我心跳加速，意识到说得太多了："属下妄言。当今天下，唯...唯明公可担此任。"
帐内突然安静。关羽眯起眼睛，张飞则哈哈大笑："大哥，这小子有意思！"
刘备不置可否，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张洋，从今日起，你入我幕府参赞军务。下去吧。"
我退出大帐，后背已经湿透。抬头望天，繁星点点。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的命运已经改变。
接下来的日子，我正式成为刘备的幕僚之一。虽然地位不高，但能参与军事讨论。关羽张飞起初对我这个"账房先生"不屑一顾，直到我在几次军议中提出独到见解。
"城墙防守应设三层，弓手居上，枪兵居中，刀盾居下..."
"粮道护卫需设明暗两队，明队诱敌，暗队伏击..."
"训练新兵当先练队列，再练武艺..."
这些现代军事理念让刘备频频点头，却也让关羽颇为不快。
"纸上谈兵！"一次军议后，关羽冷声道，"为将者当身先士卒，岂能只耍嘴皮子？"
我正欲反驳，刘备抬手制止："云长，张洋之见确有可取之处。你二人各有所长，当同心协力。"
事后我才知道，关羽不悦的真正原因是我反对他提出的出城决战建议。这让我意识到，即便在刘备这样的明主麾下，想要有所作为也非易事。
一个月后，陶谦病重，三次要将徐州让给刘备。刘备再三推辞，但最终在徐州士民的恳求下，接掌了徐州牧印绶。
庆功宴上，我远远望着被众星捧月的刘备，心中感慨万千。历史上，刘备很快就会被吕布偷袭，失去徐州。我该不该提醒他？
"想什么呢？"简雍端着酒樽坐到我身旁。
"我在想..."我斟酌词句，"吕布新败于曹操，若来投奔，该当如何？"
简雍挑眉："你怎知吕布会来投？"
"猜的。"我抿了口酒，"此人反复无常，不得不防。"
简雍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没有接话。但我知道，这话迟早会传到刘备耳中。
宴会结束后，我独自走在回营的路上。夜风微凉，吹散了几分酒意。徐州城墙上，哨兵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单。
刘备仁德，关张勇猛，但为何总是颠沛流离？我突然明白——他们缺少的正是谋士，是能够运筹帷幄的智者。诸葛亮还要七八年才会出山，而在这之前...
我握紧拳头，暗下决心。既然上天让我来到这个时代，我就要助刘备成就大业，也要在这乱世中，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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