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骨埂沉沙
大业元年春,通济渠的冰层还未化尽,阿奴的草鞋已经陷进混着人骨的淤泥里。监工的皮鞭抽裂晨雾时,他看见新来的漕工正用柳木铲挖出一具缠满水藻的骷髅——骷髅的指骨间紧扣着半枚开皇五铢,钱孔穿着褪色的红绳。
"晦气!"工头一脚踢碎骷髅的肋骨,碎骨里滚出颗琉璃眼珠,瞳孔处刻着宇文恺的私印。阿奴趁乱捡起眼珠,对着朝阳转动时,虹膜纹路竟与柳编舆图上的运河支线重合。远处突然传来号角,三百艘龙舟的桅杆刺破地平线,杨广的翠羽华盖像朵毒蘑菇在晨光中绽开。
第二幕:怨耦耕
高颎嫡子高弘的囚车抵达汴州那日,运河两岸的野柳突然开出猩红花朵。阿奴挤在唾骂的人群中,看见囚车木栏上刻满诅咒的符文——竟是当年陈叔慎撞柱时用的《哀江南赋》残句。当烂菜叶砸在高弘额角的柳叶疤上时,阿奴发现那疤痕与科举进士们的新月红痕如出一辙。
"冤枉!"高弘突然挣断枷锁,从怀中掏出血书抛向空中。血书被风卷上龙舟桅杆的瞬间,阿奴看见杨素之子杨玄感在楼船上举弓——箭矢穿透的不是血书,而是桅杆灯笼里藏着的突厥狼旗。
第三幕:梵钟烬
夜半,阿奴潜入河神庙盗取赈粮簿。神像背后的密道里,他撞见个披着袈裟的突厥巫师正用骨刀雕刻木偶,木偶面容酷似高颎,心口钉着三根柳木钉。供桌上摊开的《大云经》里,夹着份盖有晋王印的漕运图,图中标注的十二处险滩,恰对应龙舟途经之地。
当巫师摇动法铃时,阿奴怀中的琉璃眼珠突然发烫。他借着幽光看见经卷空白处浮现金粉字迹:"四月八日,白马寺浮屠倒。"这日正是浴佛节,而白马寺塔内藏着隋文帝亲封的《开皇律》原本。
第四幕:血杵鸣
浴佛节晨钟撞响第一百零八下时,阿奴挤在白马寺香客中。他眼睁睁看着九层浮屠缓缓倾斜,塔顶铜刹插入放生池的刹那,池底浮起三百具缠着经幡的尸骸——皆是最初修筑运河时失踪的漕工。
混乱中,有人将染血的柳木杵塞进阿奴手中。杵身刻着首残缺的《柳钱谣》,当他将杵尖插入浮屠基座的裂缝时,地面突然现出北斗七星状的光斑。光斑尽头,高颎正用断剑撬开《开皇律》铁匣,而匣中法典的每一页都浸着靛蓝染料——与当年均田界石中的颜料同源。
"原来律法的血,早渗进了地脉。"高颎的剑锋突然指向暗处,杨广的紫金冠从梁上阴影中浮现,"晋王可知,这靛蓝是用人血养的蓼草所染?"
第五幕:地龙翻
子时,运河突然改道。新开的河道吞没十八座村庄,却在废墟中冲出座青铜地宫。阿奴跟着逃难的流民跌入地宫时,火把照亮了壁上浮雕——竟是独孤伽罗年轻时的模样,她手中的铜镜映出条密道,密道尽头堆满突厥制式的弯刀。
当地震掀开地宫穹顶时,阿奴在月光下看清那些弯刀上的铭文:既是突厥可汗的徽记,也是关陇八柱国中李渊的私章。他怀中的琉璃眼珠突然炸裂,碎片拼成幅星图——紫微垣的位置,正对应着龙首原上新建的晋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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