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椒房咒
独孤伽罗的指甲嵌入紫檀木榻时,掖庭宫的槐树正落下今冬第一片雪。她盯着铜镜中溃烂的左颊——那处十年前被尉迟迥余孽刺伤的旧疤,此刻正渗出混着柳叶汁的脓血。十二名戴着青铜獬豸面具的巫医跪在幔帐外,手中银针串着写有"晋王"字样的桑皮纸人。
"娘娘,这是从晋王府杏树根下挖出的。"老宦官捧来陶瓮,瓮中三百只毒蝎正啃噬着人偶,偶身缠着高颎的白发与杨勇的指甲。独孤伽罗突然呕出黑血,血珠在波斯绒毯上滚成个"广"字,笔锋凌厉如刀。
第二幕:雪夜秤
高颎踏着没膝的积雪闯入东宫时,杨勇正用金秤称量一匣孔雀石。秤盘另一端压着《开皇律》铁券,砝码竟是当年沁水浮尸手上的新月形骨片。
"孤若将这石头献给突厥可汗……"太子指尖摩挲着石纹,"能换多少铁骑?"窗外北风突然卷开《江山万里图》,露出背面用靛蓝绘制的突厥王庭舆图。高颎的瞳孔猛地收缩:那图中标注的阴山隘口,正是二十年前他随宇文宪大破柔然之地。
更漏骤断。杨勇掀翻金秤,孔雀石滚落火盆腾起青烟,烟雾中竟显出独孤伽罗寝宫的轮廓。高颎靴底粘着的雪片突然融化,在青砖上洇出个"囚"字——与当年永丰仓卢贲垂死所画一模一样。
第三幕:影戏殇
上元夜,长安一百零八坊同时上演皮影戏。阿奴挤在熙攘人群中,看见所有戏台都在演《柳毅传书》。当龙女掀开面纱时,他惊觉那皮影面容竟是独孤伽罗!更诡谲的是,每个龙女手中都捧着半面铜镜,镜框裂纹与高颎当年在邺城所见如出一辙。
子时,皇城角楼突然传来丧钟。阿奴跟着慌乱的人群涌向朱雀门,看见漫天孔明灯拼成巨大的獬豸图案。灯影投在地面时,他踩到个温热的物件——竟是杨素常佩的狼头扳指,内侧刻着"晋王千岁"。
第四幕:血诏烬
独孤伽罗的梓宫停在仁寿宫第七日,高颎在守灵时嗅到了焦糊味。先皇后枕下的玉柙突然爆裂,滚出的不是含蝉玉,而是卷烧焦的懿旨残片:"……晋王类朕……"残存字迹被血渍晕染,那血色竟与当年柳钱谣中爆出的汁液同源。
杨坚的龙纹靴碾过灰烬时,高颎注意到他拇指的新月形疤痕在抽搐——与沁水浮尸、卢贲胸口的伤痕形成三角对应。殿外突然传来骚动,侍卫押着个浑身刺满《开皇律》条文的老宦官,他舌头上钉着枚柳芯钱,钱孔穿着半截突厥狼毛。
"陛下!晋王他……"老宦官突然七窍流血,掌心的血字"弑"未干,人已气绝。高颎的袖中算筹突然自燃,青烟中浮现出阿奴的脸——少年正将染血的孔雀石埋进龙首原某棵枯柳下。
第五幕:断筹局
腊月二十三,祭灶神的饴糖还未凝,高颎在御史台地牢见到了杨勇。废太子蜷缩在写满算式的草堆里,用炭灰在墙上画着柳树年轮:"孤算出大隋国祚三十八年,正应开皇元年所植柳树之数。"
牢窗外的雪突然染红。高颎转身时,正撞见杨广的玄狐大氅掠过刑架,架上铁链拴着的竟是假死多年的郑译!这个被烫哑的酷吏疯狂比划,用指甲在砖面刻出"开皇律"三字,每一笔都嵌着柳木纤维。
"仆射可知,律法最重的罪……"杨广的匕首划过郑译的喉管,血珠溅在高颎的笏板上,"是算得太清。"他笑着抛来半截柳木算筹,断面年轮数正好三十八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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