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压在山头，像一锅煮沸的墨汁，随时要泼下来。
林川半蹲在小院的一角，身前摊着刚采回来的钩藤。那钩藤细长的茎蔓随意地散落在地上，叶片带着清晨沾染的露珠，绿得发亮。他专注地摆弄着钩藤，想让它们均匀地接受阳光的晾晒。然而，太阳不知何时被厚重的云层吞噬了，天空阴沉沉的，像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
林川的手指在翻动钩藤时，不小心被一片尖锐的叶片划过，一道细小的红痕迅速显现出来，微微泛着血光。他皱了皱眉，却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空气闷得发黏，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紧紧地裹住他，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他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那汗珠顺着手臂滑落，在后颈处留下一道湿漉漉的痕迹。紧接着，后颈传来一阵刺痒，就像有人用针尖轻轻戳着，又痒又难受。他下意识地扭动了一下脖子，试图缓解这种不适，但那刺痒感却如跗骨之蛆，怎么也摆脱不掉。
林川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心中隐隐有些担忧。这天气说变就变，要是突然下雨，这些钩藤可就白采了。想到这里，他加快了摊晒的速度，动作变得急切而慌乱。周围一片寂静，只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和钩藤叶片相互摩擦的沙沙声。
【检测到威胁信号，建议提升防御等级】
系统的声音像是从骨髓里钻出来，他手一顿，药叶撒了几片。视线不自觉地往村长家那边飘，瓦檐上的风铃静得出奇。
“终究还是不肯放过我。”
话刚出口一半，脚步声就追上了他的思绪。先是杂乱的脚步，接着是人群低语，像一群惊飞的麻雀。
“让开！都让开！”
门板震了一下，林川起身时膝盖发出轻响。拉开门，李铁匠一家站在门口，脸色发白，背后几个村民缩着脖子，最前头站着张虎，手里还攥着根断掉的竹竿。
“哟，这不是咱们村的新神医嘛？”张虎咧嘴一笑，嘴角扯出一道斜纹，“听说你昨晚治好了那孩子？真有本事。”
林川没接话，目光扫过他肩头：“病人需要安静，你们来干什么？”
“来看看。”张虎往前跨一步，鞋底碾碎一片干草，“看看你这个废物到底有没有两下子。”
人群窸窣起来，有人低声嘟囔：“张少爷这是来找茬的吧。”
“可不是，人家救了人，反倒来闹。”
李铁匠皱眉上前：“张少爷，孩子已经没事了，您要是不信……可以问老郎中。”
“老郎中？”张虎嗤笑一声，“一个快进棺材的老东西，也值得信？”
拐杖敲地的声音由远及近，老郎中慢慢走来，衣袖随风摆动，眼神却沉得像潭水：“张虎，你是质疑医术，还是质疑命？”
张虎噎住，片刻又扬起下巴：“我只是担心，这种野路子出身的人，万一出了事，谁来担责？”
林川终于抬眼：“如果你怕出事，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你以为你现在有点名气，就能翻天了？”张虎眯起眼，“这村子，轮不到你说了算。”
话音未落，系统在他脑子里嗡了一声：
【气机感应激活，请选择目标】
他闭眼一瞬，脑海里勾出张虎右边那个青年——那人一直在躲视线，右腿微弯，像是站久了腰撑不住。
【扫描完成：腰部旧伤未愈，经络瘀滞，气血不畅】
林川睁开眼，抬手指过去：“你，过来。”
人群愣住，那青年脸上肌肉跳了一下：“我？”
“你腰疼多久了？”林川声音不高，但字字清晰。
“什么？”那人下意识按住腰侧，指尖蹭过裤布，留下一道暗色痕迹。
张虎皱眉：“你什么意思？”
“我说，他腰疼。”林川语气平稳，“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是劳损引起的经络阻塞。”
议论声像潮水一样漫上来。
“真的假的？”
“林大夫连这个都能看出来？”
老郎中眼角的皱纹深了些，像是笑了笑。
张虎冷笑：“少在这装神弄鬼！”
“不信？”林川反问，“我可以当场给你治。”
那青年犹豫几秒，点了点头。
林川取出银针，在众人注视下，手腕一抖，针尖稳稳扎入肾俞穴与大肠俞穴，指节微微一转。
“啊……”那人倒抽一口气，脊背像是被热水冲过，紧绷的地方忽然松了。
“怎么样？”林川收手，针尖在光线下泛着冷意。
“真的……好多了！”那人连连点头，眼里透着不敢相信。
人群炸了锅。
“太厉害了！”
“林大夫果然有真本事！”
张虎脸涨得通红，咬牙道：“别以为这样就能糊弄过去！”
“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林川转身朝屋里走，“你若无病，就请离开。”
老郎中横拐杖挡在张虎面前：“张虎，你今日之举，已扰医事。再不退，莫怪我不讲情面。”
张虎狠狠瞪了林川一眼，转身带人走了，脚步踩得尘土飞扬。
林川回到屋内，给患儿调整针位。孩子的呼吸匀了，额头不再滚烫。
【本次治疗完成，能量恢复10%，当前剩余60%】
他靠在椅背上，手指摩挲着针盒边缘。系统提示让他心头一松，同时注意到一项新说明：救治越多，能量越稳。
“看来，只要继续行医，就不会断。”
他望向窗外，村民们的眼神变了，有几个年轻人凑过来：“林大夫，我们也能学吗？”
他点头：“我想办个‘乡村医助班’，有兴趣的都可以来。”
欢呼声像风吹麦浪，层层叠叠地荡开。
老郎中站在门边，看着这一幕，低声说：“林川，你这条路，比我想象的还要远。”
夜色落下，青石岭的风穿过林间，带着草药的苦香。
林川坐在窗前，望着远处星河，心口像压了一块石头。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真正的风暴，还在后面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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