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渐渐浸透春溪镇。顾安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熟悉的饭菜香裹挟着柴火的暖意扑面而来。堂屋油灯昏黄,摇曳的光晕里,爷爷佝偻着背,正将最后一碟青菜摆上斑驳的木桌。
“这么晚才回来跑去哪玩了?”爷爷布满皱纹的眼角弯成月牙,浑浊的眼眸里淌着溺爱的光。他伸手想摸顾安的头,却发现少年不知何时已窜得比自己还高出半头,苍老的手悬在半空,微微颤抖了一下,才轻轻落在顾安肩头。
顾安喉头一紧,连忙接过碗筷,给爷爷盛了满满一碗白米饭。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这两日跌宕起伏的经历在脑海中翻涌——与黑衣人的生死搏杀、玉佩中神秘的空间、突然觉醒的力量......千言万语卡在嘴边,最终化作一句轻描淡写的:“去山里转了转,发现了些有趣的东西。”他刻意隐去黑衣人追杀的凶险,生怕年迈的爷爷担忧。
爷爷却像是看穿了他的隐瞒,浑浊的目光突然变得深邃。他放下碗筷,苍老的手掌覆在顾安手背上,掌心的老茧粗糙却温暖。“安儿,你长大了。”爷爷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却异常坚定,“从把你抱回家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你绝非池中之物。”
顾安浑身一震,猛地抬头。油灯的火苗突然窜高,照亮爷爷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那里仿佛藏着无数故事。
“那是个暴雨倾盆的夜晚,”爷爷的目光飘向远方,像是穿越了时光,“天空炸开的闪电照亮院子,我出门查看,就看见你躺在草堆里。那么小的一团,却不哭不闹。说来也怪,豆大的雨点落下来,在你周身半尺处就凭空消散,像是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开。”
顾安只觉心跳如擂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冰凉的触感传来,仿佛在印证爷爷的话。
“你身上只裹着件绣着金线的襁褓,包袱里除了写着‘顾安’二字的纸条,就只有这枚玉佩。”爷爷枯瘦的手指轻轻点了点玉佩,“我知道,你定有不凡的身世,只是这世道凶险,我只盼着能护你平安长大......”
顾安眼眶有些湿润,因为自己即将打算出发去楚阳城参加沧玄宗的弟子选拔,爷爷看出了顾安的顾虑,而后站起身来,故意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安儿放心的去就行,爷爷这身体在活个三四十年都不成问题,你走了正好,隔壁你麻婶还要说给我找个老伴呢,你在这咱们这三间大瓦房还不够住呢。”
顾安知道这是爷爷怕自己舍不得离去才如此说的,随后从储物戒中拿出那枚陆尘师父给的破厄化神丹递给爷爷,告诉他这丹药可以祛除他身上的暗疾,爷爷听罢接过丹药为了让顾安离开的放心一口吞下,下一刻,顾安爷爷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满头白发变得乌黑,脸上的皱纹也随之消失,就连之前有些佝偻的身体此时也变得挺直健壮,顾安爷爷察觉到自己身体内部机能也越发生气蓬勃,甚至有一缕缕的灵气竟然朝他身体钻去。
“哈哈,安儿,这下子你可放心了吧!我这次可真要去给你找个奶奶了啊。”
顾安爷爷实在是没想到这颗丹药竟然如此逆天,随即爽朗的大笑道。
顾安看着此时的看着年轻了三十岁的爷爷心里也是放心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顾安早早的出发了,临走前爷爷对他再三叮嘱这人心的复杂且莫要对每个人都交心。随后顾安头也不回的像小镇外驶去。晨光下看到顾安脸上撒过几滴泪水。
顾安先去了趟青阳县林县令家中,请求林县令在自己不在的时段多家照看爷爷,随后告诉林县令自己要去参加沧玄宗的弟子选拔,林县令听后更是拍胸脯保证一定不会让老爷子受一点伤害。
随后顾安离开了青阳县朝着楚阳城赶去,青阳县距离楚阳城三百余里,顾安刚一踏出青阳县就遇到了一批批驾着马车车上坐着如同顾安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
“小家伙是不是也要去参加沧玄宗的弟子选拔啊,要不要坐马车,一两银子就可送你到楚阳城。”
顾安刚路过一处停着辆马车的跟前,就听到那个马夫叫住了他,
顾安听后摇了摇头,随即转头就要离去,“小家伙楚阳城离这三百多里,你这估计要走上数日,就算能勉强赶到,你走了这几天的路程也太影响你选拔了。”
那车夫见顾安转身要离开连忙又说道,
“这样,我这车上还有最后一个位置,便宜点让给你,两百钱”车夫走到顾安跟前小声对他说道。
顾安刚要拒绝,就听见车夫的马车上传来一道声音“这样吧,这位兄台的马车钱我出了,毕竟都是去参加沧玄宗选拔的,以后没准儿还是同门师兄弟呢。”
顾安看向马车上,一个年纪与他相方的男子走下马车对马夫说道,那男子穿着显贵,面色也是温润如玉一股书生气息。
顾安刚要谢绝好意,就听到马车内几名同龄人在那说道“你们听说没?天顺府的小王爷这次也来参加沧玄宗的选拔了,以天顺府的背景他完全不需要参加就能进入啊,为什么还要参加选拔呢。”
顾安听到天顺府小王爷立马有些诧异,这不就是差点抢他未过门的媳妇儿的人吗?
顾安原本刚要谢绝的话语停顿,而后对面前男子抬手致谢,随后二人进入了马车中。
顾安抬眼望去,车内加上他一共是六人,其中两女四男,几人正在谈论顺天府小王爷的事情。顾安的到来几人也没人在意还是自顾自的说着。
顾安坐在一旁竖起耳朵开始听几人的谈话。
“你可知道顺天府的小王爷为何要参加选拔?”
“为何?”
另一人问道
“听说他原本要娶青阳县的千金,可她把小王爷给拒绝了,小王爷哪受到过这种奇耻大辱,虽然青阳县县令对外表示自家女儿还小,需要锻炼一下才能配得上小王爷,可谁听不出来这是那个县令想出来的缓兵之计。”
其中那位最先开口的少年一脸认真分析的说道。
“奥~我明白了,这是小王爷气不过想着用自己的实力去征服这个女人吧。”
另外一人听后恍然大悟的说道。
顾安在一旁默默的听着,内心却有些兴奋起来,心想顺天府的小王爷是吧,跟我抢媳妇,我照样揍的你满地找牙!
就在顾安心里幻想着如何揍顺天府的小王爷时,一旁的玉面书生对顾安说道“在下江崎歌,天源城人士。”
顾安也是回道“顾安,家住青阳县。”
一旁叫江崎歌的少年不由被顾安这敷衍的回复一愣,心想自己好歹也是给你付车钱的人啊,你不感激一下我也就算了,还表现的如此敷衍。若不是刚刚观察到顾安脚下的步伐像是跟自己一样已经进入到了练气境,自己可没这么好心拉上一个不认识的人。
江崎歌小声的对旁边的顾安说道“顾兄,我看出你也迈入了练气境,不瞒你说我前不久刚刚踏入练气三阶,向咱们这种天才进入沧玄宗内一定要互相关照。
顾安有些诧异的看向江崎歌,没想到眼前这位同龄的少年竟然跟自己境界一样。马车碾过石子路的颠簸中,他刻意压低声音:“江兄可知,那小王爷究竟什么实力?”
江崎歌闻言挑眉,袖中折扇“唰”地展开,扇面上的墨竹在摇晃的光影里忽明忽暗。“这楚风可不简单,”他用扇骨轻点掌心,“天顺府嫡孙,三年前便达练气七阶,传闻其修炼时周身缠绕赤蟒虚影,连沧玄宗长老都亲自派人送过请帖。”
车厢内突然安静下来。同车的少女下意识攥紧裙角,另一少年咽了咽唾沫:“难怪他非要参加选拔...这等实力,怕是想当着全天下的面,让林家千金...”话音未落便被身旁人肘击打断。
顾安盯着车帘缝隙漏进的光斑,指节在膝盖上敲出细密节奏。:“看来他实力不算弱了。”
江崎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折扇轻轻敲在他肩头:“顾兄对小王爷这般上心?不过据我所知,此人虽天赋卓绝,却骄纵成性,去年在楚阳城当街斩杀过不服他的修士...”话未说完,马车突然剧烈颠簸,车外传来马夫惊慌的呼喊。
顾安的指尖刚触到玉佩温润的边缘,识海中的斩劫刀便发出蜂鸣,刀影震颤间,官道上浓烈的血腥味已顺着车帘缝隙钻入鼻腔。七零八落的马车残骸横陈在暮色里,断裂的车辕上还挂着半截绣着云纹的帷幔,暗红血痕如蜿蜒的蛇,正顺着青石板的纹路朝车轮下蔓延。
“里面的几个小子都给我们出来!”
破锣般的喝骂声惊飞了道旁老树上的乌鸦。顾安掀起车帘的瞬间,六道诡异身影已笼罩住马车——为首的老者佝偻如虾米,拄着拐杖,尖嘴几乎要戳进凹陷的脸颊,指甲盖泛着青黑色;身旁不足一米的侏儒咧嘴狞笑,缺了门牙的嘴里淌着涎水,腰间挂满风干的人耳;最骇人的是那名不男不女的长发人,苍白面皮上敷着厚厚的铅粉,朱红嘴唇却如溃烂的伤口般扭曲。
“糟了,沧山六怪!”江崎歌攥着折扇的指节泛白,扇骨在掌心发出细微的吱呀声。车厢内的少女猛地抓住顾安衣袖,绣鞋在车板上蹭出慌乱的声响:“传闻他们专杀参加宗门选拔的修士,取走灵根炼丹......”
瘸腿白发老人突然怪笑,木拐杖重重杵在地上,震得马车微微发颤:“小崽子们消息挺灵通?不过知道得太多,可就——”话音未落,那名巨汉已如铁塔般轰然跃起,砂锅大的拳头裹挟着腥风砸向车顶!
顾安几人被震飞出马车,摔落在碎石遍布的官道上。车夫浑身颤抖着刚要爬起身逃跑,瘸腿老人枯瘦如柴的手臂突然探出,木拐杖闪电般戳进车夫后心。温热的血溅在青石板上,车夫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直挺挺地瘫倒在地。
江崎歌挣扎着撑起身子,喉间涌上铁锈味。身旁少女的裙摆沾满泥浆,绣鞋也不知甩到了何处,此刻正死死抓着顾安的衣襟,指尖几乎要掐进他皮肉里。当众人看清车夫扭曲的死状时,脸色瞬间比死人还惨白。
“几位前辈,我舅舅的表哥是天源城城主!只要您们放我们一条生路,要什么都能给!”江崎歌一脸认真的对沧山六怪说道。
“天源城城主?”瘸腿老人扯动嘴角,露出一口黄黑交错的烂牙,“正好,把你们的灵根挖出来,给那老匹夫送份大礼!”话音未落,巨汉已经再度挥拳砸下,地面轰然炸裂出蛛网般的裂痕。
顾安瞳孔骤缩,指尖在储物戒指上一抹,寒光凛冽的斩劫刀已出鞘。刀身映着暮色里的血光,他足尖点地闪身横掠,刀势如惊鸿划破夜空,正正挡在巨汉泰山压顶般的拳风前!
“当——!”
金石相击之声震得众人耳膜生疼,斩劫刀竟被巨力震得向上扬起,顾安虎口发麻,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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