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营地广播突然炸开刺耳鸣响。
余启生正蹲在屋檐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兜里的旧钥匙，金纹在掌心一跳一跳，像被晨露浇醒的活物。
"全体高三少年轻羽轩速至中央广场集合，觉醒测试十五分钟后开始。"
声音刮过灰雾，惊得几只丧煞鸦扑棱棱窜上天空。
余启生猛地站起，后颈被风灌得发凉——昨夜那通"老地方"的短信还躺在手机里，而监牢方向的铁窗，此刻正锁着他亲手送进去的父亲。
广场上早聚满了人。
营首岳长风立在测试台边，玄色披风被风卷起一角，露出腰间那柄染血的斩煞刀。
他的目光扫过攒动的人头，喉结动了动，像是有什么话哽在喉咙里。
三个月前丧煞潮破防时，余启生见过这双眼睛——当时岳营首踩着满地碎骨，吼着"能活一个是一个"，刀鞘上还沾着他父亲的血。
"都站齐了。"刘峻峰的声音从队伍后方传来。
余启生回头，看见教导员正拍开张致远扒在他背上的手。
那小子鼻尖还沾着灰，显然是从废车堆里爬出来的——这小子总说要在觉醒前多攒点"实战经验"。
"听说去年隔壁营地出了个三纹的，直接当上队长。"张致远挤到余启生身侧，喉结上下滚动，"要是我能觉醒九纹......"他突然压低声音，"刘教导员说九纹能沟通天地灵气，说不定能......"
"能逆转丧煞潮？"余启生接口，掌心的金纹突然灼痛。
他想起昨夜梦里那卷"九纹启世"的金轴，想起父亲被按倒时喊的"为了你"，喉间泛起铁锈味，"九纹哪是随便能觉醒的？
整个营地十年都没出过二纹以上的。"
李逸尘在另一侧扯了扯张致远的衣角："小启说的对，我姐当年测的时候......"话没说完，队伍已经缓缓前移。
测试台是块磨得发亮的青石板，中央嵌着块幽蓝水晶。
第一个上去的是张致远。
他深吸三口气，掌心按在水晶上。
众人屏息间，水晶表面浮起淡青色纹路——单纹，最普通的治愈系。
"不错了，能给伤员止血。"岳长风拍了拍他肩膀。
张致远却像被抽走了脊梁骨，踉跄着退到边上，盯着自己的手发呆。
李逸尘的测试更短。
水晶亮了两秒，连纹路都没凝实，只冒了串细碎的蓝光。"感知系边缘。"检测员摇头，"最多能察觉十米内的活物。"李逸尘捏着衣角的手在抖，余启生看见他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出"我本来想当斥候"那句话。
"余启生。"
余启生往前走时，鞋跟磕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
他注意到岳长风的目光在他腰间多停了一瞬——那里别着柄磨得发亮的匕首，是母亲留下的遗物。
"请通过安检通道。"检测员指了指侧边的金属拱门。
余启生刚抬脚，拱门突然"嗡"地炸响，红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武器。"检测员皱眉，"末世规定觉醒者测试时不得携带杀伤性武器。"
余启生没说话，依次摸出：靴筒里的短刀，袖管里的指虎，绑在小腿上的***。
金属撞击声中，检测台旁的铁盒很快堆成了小山。
"还有吗？"检测员后退半步，手按在腰间警棍上。
余启生摸了摸后颈，从衣领里拽出根细链——链尾坠着把小弩，弩箭涂着青黑毒漆。"这是防丧煞犬的。"他扯了扯嘴角，"末世晚上走夜路......"
拱门再次炸响。
检测员的脸青了："你这是要上战场？"
余启生低头看自己被金纹爬满的掌心。
三天前高烧时，父亲背着他翻废城找药；上个月丧煞潮，父亲用后背给他挡爪痕；昨夜，父亲却蹲在林玄盟的紫纹男人面前，倒出腐绿的兽核。
他喉结动了动："总得有点......钢铁般的求生意志。"
周围响起零星的抽气声。
岳长风走过来，盯着那堆武器看了三秒，突然笑了："末世的孩子，谁不是把命别在裤腰上？"他拍了拍余启生肩膀，"进去吧。"
测试水晶在晨雾里泛着冷光。
余启生深吸一口气，将手掌按了上去。
水晶表面突然泛起金色涟漪，像有活物在内部游动。
检测员的笔"啪"地掉在地上——他看见水晶里的金纹，正顺着余启生的血管，往手臂深处钻去。
余启生没注意这些。
他只觉得掌心发烫，有股热流顺着血管往心脏窜。
那热流里裹着记忆：父亲背他翻废城时粗重的喘息，丧煞爪牙划过父亲后背的声响，昨夜兽核在月光下妖异的光。
还有梦里那卷金轴，此刻正浮现在他眼前，金纹流转间，"九纹启世"四个大字突然变得清晰。
"叮——"
检测仪器发出从未有过的长鸣。
余启生猛地抬头，看见岳长风的瞳孔在收缩，刘峻峰的手按上了斩煞刀，而水晶里的金纹，不知何时已爬上了他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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