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启生是被灶膛里柴火噼啪声惊醒的。
他睁开眼时,妹妹余小棠正趴在他胸口,小拇指还勾着他的衣角。
晨光从破窗漏进来,在她汗湿的额发上凝着细珠,烧退了些,但还没完全下去。
"哥。"小棠迷迷糊糊蹭了蹭他下巴,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絮,"饿。"
余启生轻轻把她挪到枕头上,摸黑翻出半块硬得硌手的黑面包。
灶台边的陶罐里还剩小半锅野菜汤,是昨晚用最后一把干野菜熬的,汤面上浮着星星点点的油花,那是他前天才从丧煞幼体肚子里掏的脂肪,珍贵得能当传家宝。
"小心烫。"他吹凉一勺汤喂进妹妹嘴里,看她皱着眉头咽下去,心里跟着揪了揪。
小棠盯着他手里的面包,小舌头舔了舔嘴唇:"哥不吃吗?"
"哥早上在营地吃过了。"余启生把面包掰成小块泡进汤里,自己端起陶罐喝了口清水。
喉结滚动时,麦麸扎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他昨晚根本没舍得吃那半块面包,全留给妹妹了。
外屋传来动静,是孟无痕在收拾。
余启生竖起耳朵听了听,只听见破布擦地的沙沙声,还有金属药瓶轻碰的脆响。
他摸了摸怀里的记录仪,那东西贴着心口,像块烧红的炭。
"哥,我想喝甜汤。"小棠突然说,眼睛亮了一瞬,又很快暗下去,"就像...就像妈妈还在时,用野果熬的那种。"
余启生的手顿了顿。
他记得妈妈最后一次熬甜汤是在三年前,野果是他翻了三座废楼才找到的。
那天晚上妈妈咳得整宿没睡,第二天就被丧煞潮卷走了。
他摸了摸妹妹的头:"等哥今天领了补给,去黑市换点糖精。"
小棠重重点头,嘴角沾着汤渍,像只小奶猫。
孟无痕蹲在墙角擦刀,刀身泛着冷光,映出他后颈淡青色的刺青,是朵扭曲的黑莲。
余启生注意到他昨晚系的绷带松了,渗出淡淡血渍,但人精神了不少,眼睛里没了昨晚的混沌。
"伤没好全别乱动。"余启生把半块黑面包扔在桌上,"吃了。"
孟无痕抬眼:"你不怕我趁机跑了?"
"你能跑哪去?"余启生指了指窗外,远处传来丧煞的嚎叫,"营地外围全是铁刺网,网外是丧煞群。
你现在出去,活不过五分钟。"
孟无痕没接话,捏起面包咬了一口。
余启生转身要走,听见他低低说了句:"谢了。"
营地仓库在第三区,红砖墙被丧煞抓出一道道深痕,门楣上"物资处"三个字掉了漆,只剩"资"和"处"还勉强认得出。
余启生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时,刘峻峰正踩着梯子往货架顶层够什么,灰布制服后背浸着汗,露出深深的褶子。
"小余来了?"刘峻峰回头,眼角的皱纹堆成朵花,"等我一下,你要的东西在最上面。"他踮着脚又够了够,突然踉跄了下,余启生赶紧扶住梯子。
"教导员,我来吧。"
"不用不用。"刘峻峰摆摆手,终于够到个粗布口袋,"这晶核是今早刚从清理队收的,丧煞王成年体的,能给你提提气。"他把口袋塞进余启生怀里,布面还带着他体温的余温,"九纹天赋金贵,吸收晶核时得慢慢来,别贪多。"
余启生摸了摸口袋,里面有个硬邦邦的东西,隔着布都能感觉到脉动,像颗极小的心脏。
他想起今早觉醒时,测试球里那道刺破阴霾的光,喉咙发紧:"谢谢刘叔。"
"谢啥。"刘峻峰拍了拍他肩膀,手劲大得能硌出印子,"你爹...唉,不提他了。"他突然压低声音,"最近营地不太平,林玄盟的风声紧得很。
“你带着小棠,万事小心。"
余启生攥紧了布口袋。
他知道刘峻峰说的"不太平"是什么,昨晚孟无痕说林玄盟要血洗营地,说他们和丧煞王签了什么鬼契约。
他正要问,仓库外突然传来喧哗。
"营首!营首您看这个!"
余启生跟着刘峻峰跑出去,就见营地广场上围了一圈人。
营首岳长风攥着张皱巴巴的纸,脸色白得像刷了层灰,手指捏得纸角发颤。
"这是...这是林玄盟的标记!"人群里有人喊,"上个月西营地就是被他们引着丧煞潮屠的!"
余启生挤到前排,看见纸上画着朵黑莲,和孟无痕后颈的刺青一模一样。
岳长风的声音在发抖:"情报说他们三天后动手,目标...目标是我们营地的觉醒者。"
广场上炸开一片抽气声。
有个抱孩子的女人当场哭出声:"我家柱子刚觉醒,才十六啊!"卖野菜的老张头攥着秤杆敲地:"营首,咱们得加固围墙!
“把铁刺网再加两层!"
余启生感觉怀里的晶核脉动得更快了,像在回应某种即将到来的风暴。
他望着岳长风发白的鬓角,突然想起昨晚孟无痕说的话:"林玄盟要的不是杀,是收。
他们要把觉醒者的天赋抽干,喂给丧煞王当补品。"
"小余?"刘峻峰碰了碰他胳膊,"发什么呆呢?"
余启生猛地回神,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冲刘峻峰笑了笑:"没事,就是...有点饿。"
回家的路上,余启生绕到黑市换了包退烧药。
卖药的老周头多塞了粒糖精在他手里:"给小棠的,甜着吃。"他攥着糖精,突然觉得这世道虽苦,总还有点暖乎的东西。
推开家门时,小棠正趴在桌上写作业,用炭块在破纸上画歪歪扭扭的字。
孟无痕靠在墙角打盹,刀搁在腿上,手指还搭在刀柄上,像只随时要炸毛的猫。
"哥!"小棠扑过来,"刘婶送了把野葱,我洗干净了!"她举着沾着泥的葱,眼睛亮得像星星。
余启生蹲下来帮她擦手:"小棠真乖。"他摸出糖精塞给她,看她欢呼着跑向灶台,这才转身对孟无痕说:"今晚我要吸收晶核,你别乱走。"
孟无痕抬了抬眼皮:"需要帮忙?"
"不用。"余启生把粗布口袋放在桌上,晶核的脉动透过布料传到掌心,"你只要别在我走火入魔时补刀就行。"
他把里屋的破毯子全堆在地上,又在门口撒了圈碎瓷片,这是末世最简陋的警报。
小棠已经熬好了葱汤,他喂她喝了药,看她蜷在被子里睡着,这才回到外屋。
月光爬上窗棂时,余启生坐在地上,把晶核捧在手心。
那是颗暗红色的珠子,表面布满蛛网似的裂纹,凑近能闻到腐肉的腥气,但底下还藏着缕清甜,像暴雨后初晴的青草。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
第一丝能量涌进来时,他浑身一震。
那不是痛,是烫,从掌心开始,顺着血管往四肢百骸钻,像有团火在骨头里烧。
他后颈突然刺痛,九纹天赋的纹路从皮肤下浮出来,泛着淡金色的光,像活过来的蛇。
"这就是...九纹的力量?"余启生咬着牙,感觉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胀大,像要撑破肋骨。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又听见晶核在手里裂开的轻响,咔嚓,咔嚓,像春天冰面解冻的声音。
当最后一丝能量被吸收时,余启生猛地睁开眼。
他看见孟无痕的刀光,不是刀光,是他的视线突然变得清晰,连孟无痕后颈刺青的每根线条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还听见了,比丧煞嚎叫更清晰的声音,是脚步声,从营地外的废楼传来,踩碎瓦砾的声音,一下,一下,像敲在他神经上的鼓点。
孟无痕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刀已经出鞘。
他盯着余启生泛着金光的瞳孔,低声说:"有人来了。"
余启生握紧了拳头。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掌心还残留着晶核的余温,而窗外的夜色里,有什么东西正在逼近,不是丧煞,是人,带着和孟无痕后颈刺青一样的气息,带着比丧煞更冷的恶意。
小棠在里屋翻了个身,梦呓般喊了声"哥"。
余启生站起身,龙纹棍不知何时出现在手里,棍身的纹路随着他的心跳明灭。
他看了眼门口撒的碎瓷片,还没动静
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云遮住了。
黑暗里,余启生听见那脚步声更近了,近得能分辨出鞋跟碾过碎石的脆响。
他摸了摸怀里的记录仪,那里存着林玄盟的秘密,存着孟无痕的刺青,也存着他要守护的一切。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门轴发出的吱呀声像根细针,精准扎进余启生绷紧的神经。
他握着龙纹棍的指节泛白,
穿堂风卷着铁锈味灌进来,门缝里先露出半只沾血的皮靴。
余启生瞳孔微缩,那血不是新的,凝结成块,像干涸的老茶渍,带着股腐叶的腥气。
"站住。"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石子滚过碎瓷片,"再迈一步,我捅穿你的膝盖。"
门被完全推开的刹那,月光劈在来人脸上。
那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左脸有道新鲜的抓痕,从眉骨划到下颌,血珠正顺着颈侧往下淌,在锁骨处汇成颗摇摇欲坠的血滴。
他右手捂着腹部,指缝间渗出的血洇湿了衣襟,露出底下裹着的粗布绷带,绷带边缘泛黑,显然沾了丧煞的毒。
少年踉跄着扶住门框,喉结动了动,声音像砂纸磨过铁板:"余...余启生?"
余启生没应声,龙纹棍往前送了寸许。
少年的视线扫过棍身金纹,突然笑了下,露出染血的后槽牙:"九纹天赋...果然是你。"他突然踉跄两步,余启生本能要躲,却见对方膝盖一弯,"咚"地跪在地上,带起的风卷得桌上的晶核碎壳哗啦作响。
"林玄盟今晚动手。"少年的额头抵着地面,每说一个字都像在挤碎骨头,"他们引了丧煞潮到北墙,又派了二十个死士混进营地...目标是所有觉醒者,尤其是你。"
余启生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孟无痕的刀突然抵住少年后颈,刀面映出少年瞳孔里的血丝:"谁派你来的?"
"陈...陈队。"少年喘着粗气,"西营地的陈虎,他让我...让我把这个给岳营首。"他颤抖着抬起左手,掌心里躺着块发黑的金属牌,边缘刻着只展翅的鹰,那是西营地清理队的队徽,余启生上个月还见过陈虎戴着同款。
孟无痕的刀顿了顿,收了回去。
余启生这才注意到少年后颈,没有黑莲刺青。
他蹲下来,金属牌触到手心时带着体温,背面刻着行小字:子时三刻,丧煞破墙,林玄盟死士着灰布短打,左臂缠红绳。
"你怎么知道我家?"余启生捏住少年手腕,脉跳快得离谱,"谁告诉你我是九纹?"
"陈队说的。"少年咳了两声,血沫溅在余启生鞋尖,"他说...整个南境能挡住林玄盟的,只有九纹天赋的觉醒者。"
他突然抓住余启生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求你...去告诉岳营首,北墙的防御桩被他们动了手脚,用的是丧煞骨粉,铁刺网会...会被腐蚀。"
余启生的后背沁出冷汗。
三天前他跟着清理队修北墙时,确实见几个陌生工人在敲防御桩,
当时他以为是新招的杂工,现在想来,那些人袖口都沾着暗褐色粉末,和少年伤口的毒斑一个颜色。
"小棠。"里屋传来模糊的唤声。
余启生猛地回头,见妹妹正揉着眼睛坐起来,睡裙肩头滑下去,露出细白的锁骨。
他心脏骤缩,转身用身体挡住少年,对孟无痕说:"看好她。"
孟无痕没说话,却已经走到里屋门口,背对着余启生站得笔直。
余启生这才转回头,少年不知何时摸出把短刃,刀尖抵着自己心口:"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林玄盟的死士已经混进来了,他们身上有丧煞的味儿,你用九纹天赋能闻出来。"
他突然扯掉腹部绷带,腐肉的臭味轰地炸开,"这是他们的毒,我跑了十里地才甩脱追兵,现在就算你杀了我,毒也攻心了。"
余启生的鼻腔里突然涌进股腐叶味,和少年身上的气味重叠。
他这才惊觉,自己吸收晶核后,嗅觉竟敏锐到能分辨空气里的细微差别。
他蹲下来,手指按在少年腕间,触手滚烫如炭:"为什么帮我们?"
"我姐在西营地。"少年的眼睛突然红了,"林玄盟引丧煞屠城那天,她把我塞进下水道,自己...自己站在路口当诱饵。"他抬起染血的脸,
"我要他们偿命。"
余启生的喉咙发紧。
他想起三天前在废楼捡到的布娃娃,那是小棠哭了半宿的东西,现在正塞在妹妹枕头底下。
他摸出怀里的退烧药瓶,倒出两颗塞进少年嘴里:"先喝口水。"
少年仰头咽下,喉结滚动时,余启生看见他脖颈处新结的痂,是被丧煞抓的,爪印呈五芒星状,和上个月清理队带回来的丧煞王幼体爪痕一模一样。
"跟我去见岳营首。"余启生扯下腰间的粗布腰带,替少年扎紧腹部伤口,"路上你把知道的全说出来。"
少年挣扎着要起身,余启生反手托住他腋下。
触到他后背时,掌心突然碰到个硬物,是块金属片,边缘锋利,像从某种仪器上拆下来的零件。
余启生没动,只是把少年往自己这边带了带:"走稳点。"
里屋传来小棠的声音:"哥要出门吗?"
余启生顿住脚步,回头看了眼。
月光透过破窗洒在妹妹脸上,她正抱着布娃娃,眼睛亮晶晶的:"我不害怕,哥去忙吧。"
他鼻子一酸,弯腰从床头摸出块糖精塞给她:"含着,甜。"
转身时,龙纹棍在掌心转了个花,棍身金纹亮得刺眼。
孟无痕突然开口:"我跟你们去。"他的刀已经入鞘,但拇指还压在刀镡上,"林玄盟的死士,我熟。"
余启生点头。
少年踉跄着迈出第一步,血滴在青石板上,绽开暗红的花。
三人刚走到门口,余启生突然顿住,他闻到了,空气里浮着若有若无的腐叶味,比少年身上的更浓,还带着股铁锈味。
"有人。"他低声说,龙纹棍指向左侧废楼。
孟无痕的刀"唰"地出鞘。
少年突然拽住余启生衣袖:"是死士,他们身上涂了丧煞的尸油,能混过丧煞的嗅觉。"
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往我这边看!"
余启生转头的刹那,眼角余光瞥见道黑影从废楼跃下。
他本能挥棍,金纹闪过的瞬间,听见金属碰撞的脆响,黑影手里的短刃被挑飞,撞在墙上迸出火星。
"跑!"孟无痕的刀光扫过,黑影闷哼着后退。
余启生扛起少年往营地中心跑,耳边风声呼呼,他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还有身后逐渐逼近的脚步声不是一个,是三个。
"岳营首在广场!"少年趴在他肩头喊,"敲警钟!"
余启生咬着牙狂奔,龙纹棍在身侧划出弧光。
月光突然被乌云遮住,他眼前一暗,却在黑暗中看清了,左侧巷口站着个穿灰布短打的男人,左臂缠着红绳,手里握着把带倒刺的匕首。
"小心!"他大喊。
下一秒,龙纹棍迎上匕首的脆响,混着少年的尖叫,在夜色里炸开。
余启生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溅在脸上,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
他抹了把脸,看见孟无痕的刀正插在灰衣人咽喉,刀身还在微微颤抖。
"走!"孟无痕扯着他的衣袖。
余启生这才发现,自己的左臂划了道口子,血正往下淌。
他咬了咬牙,加快脚步。
前方广场的灯笼已经亮起,岳长风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所有人到广场集合!
快!"
少年突然抓住他的衣领,声音弱得像游丝:"他们...他们有炸弹,在...在粮仓。"
余启生的瞳孔骤缩。
粮仓里存着全营半个月的粮食,要是炸了...他不敢往下想,抱着少年的手又紧了紧。
广场的警钟突然被撞响,"当——当——"的声音震得人耳膜发疼。
余启生跑过最后一段路时,看见岳长风正站在石台上,手里举着把猎枪,枪口冒着烟,他刚击毙了个冲上来的灰衣人。
"营首!"余启生大喊,"北墙被做了手脚,粮仓有炸弹,林玄盟的人混进来了!"
岳长风的眼神瞬间变了。
他冲身边的守卫喊:"去北墙!
带十个人拆防御桩!
老周头,带队去粮仓!"他转向余启生,"你说的都是真的?"
余启生把少年推过去:"他是西营地陈虎的人,有证据。"
少年从怀里摸出金属牌,手刚伸到一半,突然剧烈抽搐起来。
余启生看见他嘴角溢出黑血,瞳孔迅速扩散,是毒发了。
"告诉我粮仓的位置!"余启生摇晃着他的肩膀。
少年张了张嘴,血沫涌出来。
他最后看了眼余启生,手指颤巍巍指向西北方,然后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广场上的喧哗声突然变得很远。
余启生摸了摸少年还有余温的脸,转身对岳长风说:"我去粮仓。"
"小余!"刘峻峰从人群里挤出来,手里提着把铁斧,"我跟你去!"
余启生点头。
他摸了摸怀里的记录仪,那里存着林玄盟的秘密,也存着小棠的笑声。
龙纹棍在掌心发烫,他能感觉到,九纹天赋的纹路正在皮肤下游走,像随时要破茧而出的龙。
西北方的夜色里,飘来若有若无的火药味。
余启生握紧棍子,和刘峻峰一起冲进黑暗。
他知道,今晚注定是场硬仗,但只要小棠还在屋里甜睡,只要营地的灯火还没熄灭,他就有必须打赢的理由。
远处传来丧煞的嚎叫,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近。
而在余启生的家里,小棠抱着布娃娃蜷在被子里,糖精还含在嘴里,甜得舌尖发颤。
她迷迷糊糊听见外面的动静,却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她相信哥哥,就像相信明天早上,哥哥会端着热汤,蹲在她床头说:"小棠,该起床了。"
只是这一次,明天的太阳,可能要在血与火里升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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