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信长如闪电般横扫武田家后,目光便投向了四国。四国军阀河野家,好似一串挂于两座孤峰夹径上的风铃,在毛利与织田两大势力的乱风里拼命摇摆,妄图寻得一方安稳靠山。可这河野家主,怎么摇都摇不进织田阵营,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愤怒至极的家主,下令在领地内掘地三尺,寻找一切能与织田家搭上关系的蛛丝马迹。就这么着,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林秀清,一下子被赏赐了五石领地,摇身一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武士老爷。从那一刻起,他便背负上了改变织田家与河野家外交关系的沉重使命。
可林秀清自己都一头雾水,压根不明白自己和织田家究竟能有什么联系。直到被稀里糊涂地编入外交团,他才从旁人嘴里得知了缘由。原来,织田家有个被流放的家老叫林秀贞,此人竟和织田家四国讨伐军副指挥丹羽长秀关系匪浅。于是乎,本着同名之谊,就这么四舍五入,河野家觉得和织田攀上关系了。林秀清呢,压根儿就不明白自己和织田家到底有啥联系,稀里糊涂地就被卷入了这场复杂的外交棋局。
可命运就像个爱捉弄人的调皮鬼,本能寺之变突然爆发,那场震惊天下的“烧烤会”,让四国军团瞬间乱成了一锅粥,差点就散伙了。林秀清也一下子失业了,好在他那主家还算要点脸面,没把那五石领地收回去。按说,不出意外的话,他只要好好经营这五石领地,娶个温柔贤惠的老婆,就能平平安安、幸福美满地过完这一生。
然而,命运还是那么调皮,总爱捉弄人。随着秀吉统一天下,四国也迎来了太阁检地。河野家看着奥州伊达家越检地地越多,便也兴高采烈地参加了检地。本以为能像奥州伊达家那样越检越多,结果检地一结束,河野家基本上就无地可依了。林秀清也成功从武士沦为浪人。
为了能活下去,林秀清琢磨着离开这伤心地四国,前往信浓。为啥去信浓呢?原因简单得很,之前信浓出了个大名武田胜赖,这家伙通过几年的瞎折腾,硬是把信浓搞得领民减半,自家也落得个灭亡的下场。所以信浓到处都是无主之地,林秀清寻思着,要是把积蓄全拿出来买农具开荒,怎么着也能当个农场主。
林秀清向信浓的地侍申请了一块荒地的开荒权。很快他就发现,这片地的管理者,外号和实际行为完全相反。号称“仁义”的德川家可一点都不仁义,表里比兴的真田家,也没那么吓人。领主还算通情达理,允许外来人开荒,还给予起码的尊重。就比如说院子里种了梨树,到了收获季节,总有武士大摇大摆走进院子,爬上树就捡几个梨子吃。
可这行为被巡视的少主幸村瞧见了,少主可不含糊,坚决要求他们付款,少主固执地认为,武士进人家家里捡梨子,那和抢没区别。武士们却一直辩解,说真田家武士取真田家领土上的东西,不过是一种合理的财产搬运罢了。
武士的佣人们也常常翻墙进来,刀刃挑着梨子笑:"真田的梨,武士的刀,都是主君赐的。" 直到某天,幸村的刀架在偷梨者脖子上,那人的脖颈流出红色的水来后,就再也没有进人家里干财产搬运工了,当晚,经常被搬运财产的人都被抓进了城中,一个身披兽皮的老人摸出钱袋里的铜钱,分别赔偿给众人,完事后老人吩咐幸村请大家吃顿饭,饭后幸村对众人一一握手送别。秀清至今记得那双手 —— 那是贵族公子未握过锄头的手。
林秀清辛勤劳作攒了点钱,他把攒的铜钱换成梨,雇了两个脚夫。脚夫拍胸脯说 "江户的水果是流行品,而且商道安全",他前往江户并在商会把梨子卖了,赚了一大笔钱,可还没等他乐呵完,就被打昏套麻袋了。醒来后,发现自己和一群人在港口,有个武士问他们,要在海外获得光荣,还是割下自己的耳朵?但一辈子没荣誉。旁边一和尚,拿起刀就切了耳朵,武士不仅放了他还给了钱。林秀清最终选了保耳朵。
两个月后,被押往海的秀清艰难的推着运粮车在雪地里行走。身后的监工武士时不时就用鞭子抽打他冻僵的后背,虽然,自己运的就粮,但是真的差点饿死。据说城里大名都啃床板吃绳子了,他为了活命,人家一喊缴枪不杀,他就缴了,还真没被杀,还免费上了天朝的教育课,这才明白战争的残酷。
曾经,浦生家反对战争,可实际要上战场的普通人,却稀里糊涂地盲从。秀清在学习班看到很多同学拿起武器反击昔日大名,可他没这机会,被要求和李朝官员对质。原来,某将军质问李朝官员:“你们说敌人没多少且只会用刀,偶尔遇上精锐才有些枪,那我属下为啥这么多被弓箭射伤的?”李朝官员说:“我们打的时候没有,你们来了以后才有。”将军又问:“那你们讲讲,我们咋给敌人送弓箭的,把那个林带来核实细节。”林一场对质后,李朝官员脸白了又红,像被踩烂的李子。
林秀清因这事立功,被释放,并获赏了一车白瓷。秀清不敢回运粮队,所以去当地的西洋商馆卖白瓷换钱度日。商会老板用蓝眼睛盯着瓶子:"换你回家,再给你个翻译差事。" 他站在船头,看海浪扑打船舷,想起朝鲜海边的尸体,被潮水推来推去,像极了河野家池塘里的死鱼。
回国后,作为翻译,帮助商会谈成几笔大买卖,获得了很多佣金,期间结识了一位游女,得知她因父亲被套麻袋、母亲割耳换钱后感染,才沦落至此。秀清为其赎身,游女让他取新名。他想起西洋老板说最珍贵的是家乡的哈士奇,便以此为名。
后来前往富裕的大阪定居,不久地震了,逃难中他遇一长得像猴子的老人。老人说太阁想建人人欢笑的世道。秀清问太阁是否视他为平等之人,老人说太阁一视同仁。秀清又问为何世道太平自己却不乐,老人指远处欢笑的游女,说她们虽为生计而笑,但快乐不应因苦难消逝。正说着,家属拖走老人。不久后大阪招宫女,游女们有了归宿。太阁死后,家康围大阪,林的田地被毁,无地可逃,只得拿起武器加入大阪军。
林秀清所谓的“抉择”,从来都不是主动做出的选择,而是在乱世洪流的无情碾压下,被迫发出的一声声无奈喘息。他的一生,恰似当时无数底层人物的命运写照——在这动荡乱世里,他们以破碎的尊严、饱含疼痛的妥协,书写着如草芥般卑微却又坚韧的生存史诗。
乱世之中,如林秀清这般如浮萍般漂泊无依的人不胜枚举。他们在无知与无奈的裹挟下随波逐流,命运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肆意拨弄。然而,又因命运的种种巧合与难以言说的幸运,一次次从绝境中化险为夷,在历史那汹涌澎湃、不可阻挡的洪流里,艰难地谋求着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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