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且元与七手组:风云暗涌中的艰难斡旋

丰臣秀吉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为儿子秀赖精心留存了一支独立部队。这支部队以七个嫡系为核心,世人称之为“七手组”。尽管部队总人数超过万人,可组头们的石高却低得可怜。像速水守久、青木一重、野野村幸成等人,知行仅仅在万石上下。如此低的石高,让这支部队在诸多事务上颇受掣肘,于是,石高相对较多的片桐且元便承担起了代管之责。

片桐且元,作为秀吉一脉的忠实延续者,一直苦口婆心地劝说淀姬(茶茶)少修寺庙。在他看来,这极有可能是德川家康的疲敌之计,而“七手组”的众人对此也深表赞同。然而,家中却并未听从他们的劝告。

原来,茶茶座下的亲信,由于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始终未能得到秀吉的完全信任。但这一派中人才辈出,涌现出了许多出类拔萃的佼佼者。在这样的情况下,建立一支直接效忠茶茶和秀赖、独立于“七手组”之外的武装力量,就显得尤为重要。然而,此举若公开进行,必定会招致家康和“七手组”众人的不满。而在不能公开的情况下,又难以申请到经费。

恰逢家康逼迫秀赖修寺庙,这便成了一个绝佳的契机。借着这个机会申请拨款,再从拨款中悄悄腾挪出军费,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充满智慧的计策。但这一计策却也给且元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他不得不反复在“七手组”和家康之间奔走,努力弥合双方日益尖锐的矛盾。

这里不得不提及茶茶和“七手组”之间复杂微妙的关系。“七手组”相较于外藩,对秀赖有着绝对的忠诚,但他们并不愿意事无巨细都听从茶茶的指挥。茶茶虽然坚信“七手组”会一心一意地保护秀赖,却又不希望他们直接指挥部队。这种看似矛盾的关系,实则有着深刻的原因。

关原之战后,大阪城内部人才青黄不接。以茶茶为首的第二代没有很好地培养起第三代,而秀吉留下的同代辅佐人又年事已高。彼时,“七手组”中年龄最大的已然超过 80 岁,而茶茶才 40 来岁。双方之间存在的,不仅仅是简单的代沟,而是几乎完全无法沟通。如此一来,且元的大部分精力都耗费在了居中斡旋之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德川家的势力不断壮大,外部的威胁也日益加剧。且元渐渐感到力不从心,难以同时兼顾内忧外患。值得注意的是,“方广寺钟铭”事件发生时,且元已然超过 60 岁。

“方广寺钟铭”爆发后,且元亲自前往骏府与家康进行交涉。经过一番艰难的谈判,他最终带回了三个方案:其一,丰臣秀赖前往骏府和江户觐见;其二,淀姬移居江户作为人质;其三,丰臣秀赖迁出大坂城,转封别处。

且元据理力争,试图为丰臣家争取更有利的条件,但德川家的态度却极为恶劣。面对德川家的强硬姿态,且元心中害怕,竟稀里糊涂地答应了这三个方案。在他看来,赢了,而且是大获全胜那种赢麻了的赢。因为无论选择哪一条,最终的结果都是搬家。而一旦搬家,就需要一个与之匹配的城市。倘若家康不愿意提供,那么大阪城内的众人就会陷入生存危机。面对这样的危机,众人必然会拼死一战,战斗意志也会随之增强。而且,天下的大名们看到太阁家投降后落得如此下场,必定会兔死狐悲。即便开战时,也会多一些人选择中立。倘若家康同意提供新城,且元作为筑城名手,在验收时自然可以找点麻烦,搞点破坏。一个原本两年就能完成的工程,耗上二十年也并非难事。到时候,就算家康还没老死,且元自己恐怕也已走到生命的尽头,如此一来,也算是给自己的一生画上完美的休止符。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并未如且元所愿。淀姬同时派了大阪的奶妈前往德川家谈判。结果,奶妈带回来的答复与且元所得到的截然相反。奶妈的儿子大野治长等人怀疑且元与家康暗中勾结,于是发兵讨伐且元。

且元一方面命令手下固守自家宅邸,另一方面托付“七手组”向茶茶解释。奶妈指出了一个关键问题:且元因为害怕没有拒绝那三个条件,那再次因为害怕直接让新城验收合格,大阪是不是真的就要搬迁了?如果搬迁,大阪方就等于投降,且元便再也无法取得众人的信任;如果不搬迁,势必会让主战派在家中抬头,而答应搬家的且元就会成为未来主战派的公敌。

最终,且元经过深思熟虑,决定率其一族退出大坂城。离开大阪的那天,秀赖与“七手组”的众人前来为昔日的老师送行。且元看着秀赖,轻声问道:“秀赖,你是否相信光?”秀赖微微一愣,随即反问:“相信光,且元大人就能变成奥特曼打家康吗?”且元闻言,不禁笑了起来,说道:“秀赖啊,我要是有那本事,就不会蹲在大阪当这个家老了。”秀赖看着老师精神矍铄的样子,心中的愧疚之感也减轻了许多。

这时,且元从怀中拿出一张图,递给秀赖。秀赖定睛一看,竟是天下名士联络图。秀赖心中突然涌起千言万语,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且元打破了这略显尴尬的僵局,说道:“各位,不必再送了,我们黄泉再见。”

就这样,且元退出大阪城。然而,在这天下局势非黑即白的时代,离开大阪城,便是江户人。因此,七手组部分成员觉得且元这就是背叛丰臣家,是放弃了对秀赖的保护。且元心里苦啊,他觉得自己这么做,是为了避免大阪内战,是为了给丰臣家保留一丝希望。可双方在未来的走向和应对策略上,就像两条相交的直线,产生了不可调和的严重分歧,这矛盾啊,也愈发不可收拾。

且元从自家城池的天守阁望着远方,长叹一口气,他深知,自己与大阪之间的裂痕,已经难以弥补。在这乱世之中,大阪的命运,就像一叶在狂风巨浪中飘摇的小舟,不知将驶向何方。而他与七手组之间的矛盾,也成为了这乱世风云中,一段令人唏嘘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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