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棋局惊心

太极殿的蟠龙柱渗出松脂香,伽罗跪坐在凤纹茵褥上,看着宇文护将黑玉棋子重重拍在楸枰。棋篓里浸着鸩酒,每落一子便荡起涟漪——这是北周皇室特有的"生死局",败者需饮尽毒酒。

"晋王妃可知这局棋的来历?"宇文护的护甲划过金丝楠木棋盘,露出底下暗刻的《洛神赋》。伽罗认得这字迹,是长姐及笄时抄的帖子,如今竟被嵌在仇敌的棋盘中。

纤指执起白子,伽罗故意让袖中香囊坠地。迦南香粉洒落的瞬间,宇文宪突然剧烈咳嗽——三日前她命人调换了太师府的安神香,混入研磨过的明月珰碎玉。棋子入瓮的脆响中,她瞥见宇文护颈侧浮现青斑,正是毒发的征兆。

"太师可听过'倒脱靴'的棋形?"伽罗的白子突入黑棋腹地,恰似当年杨坚奇袭陇西的战术。宇文护的义子突然拔剑,剑锋却在中途转向自家主公——这是伽罗用三哥的兵书残页换来的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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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的更漏混着血滴声,伽罗立在诏狱暗门前。墙上的火把映出杨坚新添的剑伤,他正用鱼肠剑撬开宇文宪的镣铐——三日前那场假意刺杀,换来了这位太师义子的投诚。

"他要吐真言了。"杨坚将龟兹幻药灌入囚犯口中。伽罗看着宇文宪瞳孔扩散,忽然想起被屠那日,崔氏咽气前也用这样的眼神望着她。地牢深处传来铁链曳地声,混着宇文护嫡孙的啼哭——那孩子颈后,竟烙着与长姐遗腹子相同的狼头刺青。

"建德二年腊月初七..."宇文宪的呓语突然清晰,"太师在龙首原埋了..."话音未落,窗外射入淬毒弩箭。伽罗推开杨坚的刹那,箭矢贯穿宇文宪咽喉,将他钉在《山河社稷图》上的潼关位置。

血泊中浮起张桑皮纸,绘着龙首原的星象图。伽罗用明月珰蘸血涂抹,显现出独孤家祖陵的方位——那里埋着前朝玉玺,正是宇文护构陷独孤信的"罪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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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风吹散太庙的香灰,伽罗跪在父亲灵位前,手中攥着刚从祖陵取出的青铜匣。匣内除了传国玉玺,还有卷褪色的《女诫》——长姐的亲笔批注间,藏着宇文护与突厥可汗的盟书。

"七娘你看。"杨坚突然劈开供桌,露出暗格中的金丝甲。这是独孤信当年征讨柔然时所穿,左肩处的破洞正是为救宇文护留下的。甲胄内衬的血书突然显现,记载着宇文护倒卖军粮的铁证。

五更鼓响时,伽罗站在观星台上。她将玉玺掷向太液池,看着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杨坚从身后拥住她,掌心覆在她小腹——那里正孕育着新生命,也藏着今日在诏狱沾染的蛊毒。

"该收网了。"伽罗咬破指尖,在《女诫》扉页画下血符。晨光中,宇文护亲卫的尸首浮出池面,每人胸前都插着支金簪——正是伽罗及笄时,长姐为她戴上的那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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