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城河的冰水灌入肺腑时，伽罗听见胸腔中迸发出凤鸣。无数气泡裹着《女诫》残页浮向水面，朱砂批注遇水化开，在冰层下绘出北斗七星阵。她腕间的明月珰突然发烫，玉粉融入血液的刹那，冰河深处亮起三百盏青铜灯——正是父亲临终前念叨的"七星引魂阵"。
"阿爷..."伽罗吐出串血泡，看着冰棺从河底升起。独孤信的尸身端坐棺中，手中握着半块桃符，与玉玺中滑出的那枚严丝合缝。当双符合一的瞬间，冰棺突然迸裂，父亲的眼皮微微颤动，露出瞳孔中的狼头幻影。
河面传来破冰声，杨广的玄甲卫正在凿击冰层。伽罗翻身潜入暗流，鱼肠剑划开河底青砖时，暗格里滚出个犀角盒。这是她及笄那年失踪的妆奁，里头除了染血的《往生咒》，还有卷羊皮婚书——男方竟是宇文护的幼弟宇文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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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寿宫的地龙烧得噼啪作响，伽罗看着铜镜中的白发妖魔。那日从冰河爬出后，她的伤口竟不再流血，取而代之的是玉粉凝成的脉络。太医令切脉时暴毙，掌心浮现的狼头刺青与独孤陀的一模一样。
"娘娘，陈国使臣进献的鲛人烛..."宫婢话音未落，烛芯突然爆燃。伽罗在火光中看见杨坚与陈国公主交颈而眠，那女子颈后的朱雀刺青，正是当年宇文护死士的标记。她折断烛台，融化的鲛脂在地上汇成"江.都"二字——这正是《女诫》密文中"凤陨东南"的方位。
子夜惊雷劈开太庙匾额时，伽罗在梁柱夹层找到半卷兵书。这是三哥的笔迹，记载着用明月珰操控尸傀的秘术。当她按书中所述将玉粉撒向诏狱方向，地牢突然传来震天嘶吼——那些被宇文护折磨致死的囚徒，此刻正撞破铁栏涌向玄武门。
"母后好手段。"杨广提着宇文宪的头颅踏入殿门，靴底沾着钦天监的血，"只是这借尸还魂的戏码，儿臣早在十岁那年就见父皇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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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液池的锦鲤翻起肚白，伽罗立在画舫上看着尸傀大军撕裂禁军防线。她手中的桃符突然发烫，双面铭文在月光下投射到云层，化作巨大的凤凰与苍狼。当杨坚的龙舟出现在水雾中时，她看清船头那尊獬豸像的眼珠——正是失踪多年的明月珰。
"伽罗，你看看这是谁！"杨坚剑挑帷幔，冰棺中的少女缓缓坐起。伽罗的指甲掐进掌心，那分明是十四岁的自己，额间还点着及笄时的梅花妆。冰棺少女突然睁眼，瞳孔中映出宇文护狞笑的脸。
鱼肠剑脱手而出的瞬间，伽罗听见胸腔传来玉碎的清响。她低头看见剑柄上的瑟瑟石正在融化，绿浆渗入伤口后凝成新的脉络——这是三嫂崔氏临终前种下的蛊。尸傀们突然调转方向，将杨坚的龙舟撕成碎片。
暴雨倾盆而下，伽罗的白发缠住冰棺。当她与少女时期的自己四目相对时，终于读懂父亲血书中的箴言："凤凰浴火，当啖至亲。"玉玺从杨坚染血的怀中滚落，伽罗咬破舌尖将血喷在"受命于天"四字上。霎时间，所有尸傀化作玉粉，在雷光中凝成三百丈高的血凰，驮着她冲向九重霄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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