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的后背紧贴着地窖潮湿的土墙，火把在阿荞手中明灭不定。他的指甲缝里嵌着三天前挖壕沟留下的黑泥，此刻正卡在田鼠粉白色的肠膜间。腐草与血腥味在鼻腔里翻涌，喉头泛起酸水——这具穿越前在实验室解剖过上百只白鼠的身体，竟对着一只田鼠反胃。
"先生真要吃这个？"阿荞的声音像浸了水的琴弦。
青铜刀在掌心转了个圈，林深强迫自己盯着鼠腹蠕动的绦虫。三天前他刚穿来时，这部号称能修正历史的手机突然死机，此刻腰间的手机套里只剩半片玻璃。当匈奴人的箭雨第三次射穿坞堡大门时，他发现自己连钻木取火的技巧都记混了。
鼠血突然喷溅到陶碗边缘，在墙面勾出个诡异的笑脸。林深手一抖，刀尖在指腹划开血口。疼痛让他想起手机最后弹出的提示："文明火种系统激活，请及时补充能源。"
"给我盐。"他哑着嗓子重复，这次直接伸手去抓陶罐。罐底的盐粒混着沙土簌簌落下，在伤口上碾出细密的刺痛。三天未进食的胃袋剧烈抽搐，记忆突然闪回实验室的冰柜——那些用液氮保存的古代种子标本，还有导师说"文明始于一粒麦种"时的皱纹。
阿荞突然抓住他手腕："先生的手在发光！"
林深低头，指腹的血珠正渗入玻璃残片。淡蓝色的数据流突然在视网膜上浮现：【检测到宿主血液，紧急启动生物供能模式】。他猛地闭眼，再睁开时看到鼠肉表面浮着密密麻麻的红点——是系统标注的寄生虫位置。
"把火把插在墙缝。"他突然起身，军靴踢翻了盛血的陶碗。在阿荞惊恐的注视下，他用玻璃片聚焦火光，精准灼烧那些蠕动的红点。焦糊味里混着蛋白质的香气，视网膜上的数据开始跳动：【初级火种应用，文明度+1%】。
地窖外突然传来木梯断裂的巨响。林深抓起处理好的鼠肉塞进阿荞嘴里，自己咬住带血的玻璃片。当匈奴人的弯刀劈开地窖木门时，他正用最后的盐粒在地上画投石机结构图。
"汉狗！"满脸刺青的匈奴兵踩着木梯下来，刀刃上的血槽还卡着半片指甲。
林深突然暴起，玻璃片精准划开对方脚踝肌腱。在惨叫声中，他夺过弯刀插进敌人咽喉，温热的血喷在阿荞苍白的脸上。视网膜闪过红光：【冷兵器实战数据已记录】。
"告诉堡主，"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把匈奴兵的皮甲扔给阿荞，"我要用二十张这样的皮子做投石机弹簧。"
堡主张猛擦拭青铜剑时，剑身映出个赤着上身的怪人。那人腰间缠着匈奴人的狼尾，后背纹着看不懂的星图——那是林深用炭笔画的北斗定位参数。
"葛洪的弟子都这般放浪？"张猛的剑尖抵住林深咽喉，却见对方掏出个竹筒。当清水从三层过滤装置中流出时，他的剑哐当落地。
林深故意让水珠顺着下巴滴落。三天前他刨开旱厕挖硝土时，系统提示突然标注出地下的黏土层。此刻他脚边摆着连夜烧制的陶模，里面是用门轴改造的齿轮组。
"给我三十人，两天时间。"他在沙盘上画出三道曲线，"匈奴人每次进攻前，战马都要在东南坡饮水。"手指突然插入沙堆，扯出条蜿蜒的沟壑："在这里埋火药。"
张猛突然抓住他肩膀："你会妖术？"
"是科学。"林深指向晒谷场正在组装的投石机。工匠正按他教的滑轮组吊起横梁，木架上的藤绳突然断裂。千钧一发之际，林深冲上前用后背抵住倒塌的木架。腰椎传来剧痛的瞬间，系统突然弹出红色警告：【骨骼承重极限】。
"闪开！"张猛挥剑劈断绳索。重物轰然落地时，林深看到自己手掌被木刺扎得血肉模糊。他反而笑了——飞溅的木屑在视网膜上自动排列，组合成更优化的结构图。
当夜，林深在伤口上涂抹硝石粉止痛。阿荞举着药膏进来时，正撞见他在月光下摆弄七个陶碗。每个碗里盛着不同比例的硫磺、木炭和尿碱，系统蓝光在配方上方不断修正比例。
"先生不要命了？"阿荞夺过他手中的木勺。
林深突然抓住她手腕，将木勺尖端指向星空："看到天璇星旁边的光晕了吗？那是匈奴大营的火光。"他蘸着火药在桌面画出抛物线，"明天日出时，我们的'雷霆'会顺着这道弧线，点燃他们的胡须。"
第七天晨雾未散时，匈奴人的牛皮战鼓震落了墙头寒霜。林深趴在新建的箭塔上，透过自制的单筒望远镜，看到敌阵中缓缓推出的攻城锤——那裹着铁皮的巨木上，赫然钉着三个汉人孩童的头颅。
"畜生。"他咬破舌尖，在视网膜调出昨晚标注的弹道参数。系统突然发出蜂鸣：【检测到文明倒退事件，激活诛恶模式】。
"张猛！"他朝楼下大吼，"把投石机仰角调到四十五度！"
当第一枚火药罐划破天空时，林深同时点燃三支火箭。爆炸声与他的心跳共振，气浪掀飞了箭塔的茅草顶。他在坠落中看到匈奴粮仓窜起的火龙，那是他派死士埋在地道里的三百斤硝石。
"先生！"阿荞在浓烟中找到他时，他正用玻璃片给匈奴俘虏做外科手术。那人腿骨里嵌着的陶片，正是手机残骸。
"别碰那个。"林深突然用匈奴语说道。俘虏瞪大眼睛的瞬间，他捏碎了染血的陶片："回去告诉单于，汉人的火种，是从灰烬里重生的凤凰。"
当夜，林深在堡主帐中高烧不退。朦胧中看到系统全息屏疯狂闪烁：【历史修正度38%...检测到冉闵屠胡事件节点...警告！文明火种即将熄灭...】
他突然挣扎着坐起，抓过张猛的剑在掌心刻下星图。鲜血滴在烧焦的羊皮上，竟渐渐显露出黄河水车的构造图。
"还不够..."他扯开发带绑住流血的手腕，"我要的不是守城，是让匈奴人永远不敢南下的火器。"
帐外突然传来欢呼。林深踉跄着冲出营帐，看到幸存的工匠举着新铸的铁器——那是他用匈奴弯刀改造的第一支火铳。幽蓝的月光流过铳管，系统提示在星空下炸开烟花般的璀璨文字：【火器革命节点达成】。
林深仰天大笑，笑声惊起夜栖的寒鸦。他摸出怀中的玻璃镜片，将银河星光聚焦在火铳引线上。当刺目的白光划破黑暗时，整个坞堡的人都听到他嘶哑的吼声：
"看见了吗？这才是真正的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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