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青铜古剑

实验室的恒温系统发出轻微嗡鸣,仿佛在催促时间的脚步。林深教授站在量子对撞机控制台前,手指在全息面板上轻点如飞,光斑在他镜片上跳跃出细碎的星芒。

“数据流稳定,能量场收束完成。”女助手小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林老师,您确定这次传输参数没问题?上次那把西夏银壶差点炸了B区冷凝塔。”

林深没回头,嘴角勾起:“放心吧,我可是文明守护者,不是爆破专家。”

他话音未落,实验舱内突然爆出一道青灰色光芒,像是从地底撕开的一道裂缝,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股铁锈与檀香混杂的味道。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小周惊叫起来,后退两步撞到了文物扫描仪,机器自动启动,投影出一行红字:未知物品进入隔离区。

林深快步走到玻璃观察窗前,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实验舱中央,赫然悬浮着一把残缺的青铜剑。剑身泛着幽暗的绿锈,却在某些角度反射出奇异的金光。最引人注目的是剑脊之上,竟隐隐浮现出一行小楷,像是用液态黄金写就,随光线流转而闪烁不定。

“《长恨歌》?”小周凑近一看,脱口而出,“‘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这不就是咱们昨天还在讨论的唐代铭文风格吗?”

林深皱眉盯着那行文字,心中莫名升起一丝熟悉感。他伸手触碰玻璃,指尖刚接触表面,便听见一声极细微的共鸣,如同古钟余韵,在耳膜深处轻轻震颤。

“不对劲。”他低声说,“这剑不该出现在这里。”

“是啊,我们明明是要把明代铜镜传送到火星考古站。”小周调出操作记录,眉头越拧越紧,“而且传输路径完全偏离设定坐标,误差超过十亿公里——它怎么进来的?”

林深没有回答,而是缓缓走向实验舱入口。他的脚步声在密闭空间中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踩在某种古老节拍上。他输入权限密码,金属门缓缓滑开,一股潮湿的风扑面而来,带着泥土、血锈和某种陈年纸张的气息。

他走近青铜剑,发现剑柄处有一个奇特的纹章,形状像是一只蜷缩的龙,鳞片纹理清晰可辨。他下意识伸手去碰,指尖刚触及冰凉的金属,整个实验室瞬间陷入一片混乱。

警报声尖锐刺耳,红光闪烁如血雨倾泻。所有文物数据库自动激活,屏幕上跳出无数影像:青铜钺、陶俑、唐三彩马,甚至还有敦煌壁画的碎片。画面快速翻转,最终定格在一幅五胡乱华时期的战图上,一名头戴羽冠的将领正策马横戈,身后是尸山血海般的战场。

“这不可能……”小周喃喃道,“这些文物都是经过时空编码的,怎么可能自行调取?”

林深却盯着屏幕上的青铜钺,那上面的纹路与眼前剑柄极为相似。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不是巧合,而是某种信号。

“小周,调出能量波动曲线。”他说。

小周迅速操作终端,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如同心跳般起伏。某一刻,波形剧烈震荡,仿佛有看不见的力量正在撕裂现实。

“林老师!”她忽然惊呼,“你看!”

林深抬头,只见青铜剑的剑尖缓缓转向,一道淡金色的光束从中射出,在空中投射出一幕令人窒息的画面:

长安城外,烽火连天。安禄山的叛军如潮水般涌来,骑兵阵列整齐划一,盔甲上雕刻着饕餮纹。那些图案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竟与实验室角落里一座方尖碑底座的纹路完全一致。

“这……这不可能。”小周声音发抖,“那是我们的文物修复参考模型,根本还没放进数据库。”

林深却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个饕餮纹。那不是普通的装饰,而是一种古老的封印符号,曾见于《山海经》残卷中的记载,传说能沟通天地,引导灵魂穿越时空。

“这不是穿越。”他喃喃自语,“这是……召唤。”

“什么意思?”小周不解。

林深转身大步走向主控台,双手飞速敲击键盘,调出量子纠缠通道的日志。他终于找到了问题所在:刚才的能量波动并非偶然,而是某种力量主动触发了时空通道的开启机制。

“有人……或者有什么东西,在利用这件青铜剑作为媒介。”他语气低沉,“它不只是穿越过来的文物,它是钥匙。”

“钥匙?”小周瞪大眼睛,“通往哪儿的钥匙?”

林深没有回答,而是将手按在控制台上,启动了紧急封锁程序。整座实验室开始震动,防护罩缓缓落下,将青铜剑与外界隔绝。

但就在最后一秒,剑尖的光束突然暴涨,整个实验室被金色光辉吞没。小周尖叫一声,眼前的景象扭曲成漩涡状的光带,仿佛千万年的时光在一瞬间交错重叠。

她看到草原上的匈奴王帐,听到驼铃叮当;她看到长安街头的胡商,闻到异域香料的味道;她甚至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历史的尽头,手持长剑,背影孤傲。

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林老师!”她喘着气,转头寻找教授。

林深正站在控制台前,脸色苍白,眼中却燃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兴奋。

“我们要回去了。”他说。

“回去?回哪里?”

“历史里。”

小周愣住。

“你疯了吗?我们只是科学家,不是时空旅行者。”

“可如果历史本身已经向我们发出了邀请呢?”林深缓缓转身,眼神坚定,“你不觉得这一切太巧了吗?青铜剑出现的位置、铭文的内容、饕餮纹的重现……这不是偶然,是某种计划的一部分。”

“你是说……有人在操控这一切?”

“也许是过去的人,也许是未来的我们。”林深苦笑,“也可能是文明本身在寻求延续。”

小周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所以,你要做那个‘守墓人’?”

“不。”林深摇头,“我要做的是点火的人。”

他走向青铜剑,伸手握住剑柄。这一次,没有警报,没有光影,只有剑身轻轻震动,仿佛回应他的呼唤。

门外,夜色已深,星辰低垂,仿佛也在静静等待。

林深望着窗外,低声说道:“准备好你的笔记本,小周。我们要去的地方,可不是随便走一圈就能回来的。”

小周看着他,咬了咬嘴唇,点点头:“那我得先换双舒服的靴子。”

林深笑了。

就在这时,青铜剑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仿佛远古巨兽苏醒,剑尖指向东方,穿透了墙壁,直指苍穹。

那一刻,整座实验室的灯光全部熄灭,只剩下剑身上那一行泪金铭文,依旧闪耀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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