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林深的手指悄悄摸向病床边的呼叫按钮。指挥官肩章上的Ω符号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与小周基因中的终止代码一模一样。
"别紧张。"指挥官停在两米外，这个距离刚好超出林深可能的突袭范围，“如果我想对你们不利，就不会等到现在。”
小周突然剧烈咳嗽，监护仪上的心电图变成尖锐的锯齿状。苏星河立即按下她床头的紧急制动装置，三支镇静剂自动注入静脉。
"量子排斥反应。"指挥官皱眉，"她的基因链还在自我修复。"他转向林深，“而你，林上校，体内时空粒子的半衰期还剩72小时。”
林深瞳孔微缩。这个称呼——他在22世纪的军衔，在唐朝时空从未提及过。
“你认识我？”
指挥官从怀中取出全息投影仪，2217年的军部档案在空中展开。林深的照片旁边标注着：「Ω-717特遣队指挥官，最后一次任务：贞观七年时空异常调查」。
"三年前你带队穿越时遭遇量子风暴，整支特遣队被抛入时间乱流。"指挥官关闭投影，“我们搜寻了所有可能的时间节点，最后在靖康年间的实验记录里发现了线索。”
林深太阳穴突突直跳，记忆像被撕开一道口子——破碎的时空舱、队员们的惨叫、还有扑面而来的黑色浪潮…
"那些黑潮…"他嗓音嘶哑。
"是Ω项目的第二阶段产物。"指挥官走向窗边，外面的城市天际线与林深记忆中的22世纪截然不同，“欢迎来到新历三年，也就是你们熟知的2220年。”
小周虚弱地撑起身子：“新历？”
"黑潮危机后重建的纪年方式。"指挥官指尖划过玻璃，整面落地窗变成显示屏，播放着天崩地裂的画面：2217年某日，全球同时出现数百个时空裂缝，黑色物质吞噬了三分之一的人类文明。
苏星河突然开口：“你们把历史纯化计划执行了。”
这不是疑问句。指挥官转身时，林深注意到他的瞳孔边缘有一圈极细的金色光晕——时空管理局高层才有的生物标识。
"不得不执行。"指挥官的声音突然变得机械，“当人类文明偏离预定轨道超过7.3%，系统自动触发净化协议。”
小周的监护仪再次报警，这次是脑电波异常。林深看到她的虹膜正在变成淡金色，与指挥官如出一辙。
"你对她做了什么？"林深扯掉手臂上的输液管。
"只是激活了她基因里的管理权限。"指挥官抬起手腕，纳米材料构成的制服袖口褪去，露出皮肤下流动的金色纹路，“Ω项目从来不是武器计划，林上校。它是人类最后的保险丝。”
病房门再次开启，六个同样带有金色眼瞳的警卫推着某种圆柱形装置进来。装置顶部悬浮着微缩版的泪金罗盘，只是材质看起来更先进。
"时空稳定器…"林深认出了这个在训练基地见过的设备，“你们要送我们回去？”
指挥官摇头："是送你们去完成闭环。"他示意警卫启动装置，“贞观七年的时空裂缝必须由你们亲手关闭，否则整个唐朝时间线都会崩塌。”
全息屏突然弹出红色警告，显示「检测到异常时空波动」。指挥官脸色骤变，迅速调出监控画面——医院楼顶的量子传送平台正在过载，空气中浮现出黑色结晶。
"他们追来了！"苏星河猛地拔掉小周的输液管，“黑潮残余意识突破了时间屏障！”
林深抄起床头的不锈钢托盘掷向警卫，趁对方闪避时滚到小周床边。她的瞳孔此刻完全变成金色，却带着不同于指挥官的人性光芒。
"林深…"小周抓住他的手腕，触感冰凉，“记住靖康实验室的坐标！”
警卫们的武器同时充能，蓝白色的电弧在枪口聚集。指挥官却突然抬手制止，他的金色眼瞳剧烈闪烁，像是正在与什么对抗。
"快走…"指挥官从牙缝里挤出这个词，“地下三层…备用时空舱…”
整栋建筑突然摇晃，天花板簌簌落下粉尘。监控画面显示楼顶平台已经坍塌，黑色结晶如同活物般顺着电梯井蔓延而下。
苏星河从怀中掏出一块泪金薄片，正是贞观年间时轮仪的微型版本。他将薄片按在稳定器上，装置立刻投射出立体的时空拓扑图。
"黑潮在追踪你们的量子签名！"老人急呼，“必须立刻进行意识转移！”
林深抱起小周冲向病房暗门，这是22世纪医疗机构的标配设计。指挥官突然扑来，却不是阻止他们——他往林深手中塞了枚数据芯片，皮肤接触的瞬间，芯片像水银般渗入林深掌心。
"找到真正的Ω…"指挥官的眼耳口鼻突然涌出黑色物质，声音变得扭曲，“它在…武则天的…”
话未说完，他的身体就被从内部爆开的黑潮结晶刺穿。林深踹开暗门，抱着小周冲进应急通道。下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三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正往上跑。
"别过来！"林深厉喝，“楼上出现四级污染！”
这个军方术语果然让三人止步。趁他们愣神的功夫，林深已经冲过转角。小周在他怀里发抖，金色瞳孔时明时暗。
"他们在…改写我的记忆…"她艰难地说，“Ω项目有…三层…”
应急灯突然变成血红色，整个通道开始扭曲变形。林深感到背后传来刺骨的寒意——黑潮结晶已经污染了这层楼的时空结构！
地下三层的金属门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林深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全力撞向安全门。出乎意料，门没锁，他和小周跌进一个圆形大厅。
这里停放着十二台蛋形时空舱，与林深记忆中的军方制式装备完全不同。舱体表面的泪金纹路组成复杂的星图，中央控制台上悬浮着与苏星河手中相似的泪金罗盘。
"女帝时代的工艺…"苏星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人不知何时跟了上来，白大褂上沾满黑色结晶碎屑，“真正的时空舱早就被黑潮污染了。”
林深将小周放在最近的舱体内：“这些能用吗？”
苏星河快速操作控制台，全息界面显示出复杂的星象图：“理论上可以，但目标时空已经…”
整栋建筑又一次剧烈震动，这次伴随着金属撕裂的刺耳声响。监控画面显示黑潮结晶已经吞噬了上七层，正在形成某种蜂巢状结构。
"没时间了！"苏星河将泪金罗盘嵌入主控槽，“目标时空：贞观七年四月十五日，坐标锁定终南山北麓！”
林深刚躺进相邻舱体，舱盖就自动闭合。透明的穹顶上，他看见黑色物质正从通风管道涌入大厅。小周在隔壁舱里对他做口型，看唇形是「日月合一」。
"意识转移启动！"苏星河按下最后按钮，黑色物质已经爬上他的裤腿，“记住！找到真正的…”
嗡鸣声中，林深感到意识被抽离身体。最后的视觉残留是苏星河被黑潮吞没的瞬间，老人手中高举的泪金薄片发出耀眼的蓝光。
世界分解又重组。林深在坠落感中突然撞上实地，身下是潮湿的草地。夜空中挂着残缺的月亮，远处山影轮廓与终南山如出一辙。
"小周？"他撑起身子，发现青铜剑就插在身旁三尺处。剑身纹路泛着微弱的蓝光，与月光相互呼应。
灌木丛中传来窸窣声，一个身影踉跄走出。月光下，小周的金色瞳孔格外醒目，但黑色物质已经消失。她手中紧握着一块泪金罗盘，样式比之前见过的都要古老。
"我们回来了…"她喘息着，“但时间不对…”
林深拔起剑，剑尖指向月亮时，蓝光突然增强。借着这光芒，他看清罗盘上的日期：贞观七年四月十二日。
"比上次提前了三天。"他扶住摇摇欲坠的小周，“苏星河说的’真正的Ω’是什么意思？”
小周突然按住太阳穴，金色瞳孔收缩："有人在…改写我的记忆…"她痛苦地蹲下，“指挥官塞给你的芯片…是密钥…”
林深这才想起掌心中的数据芯片。他集中精神，惊讶地发现能感知到芯片的存在——它似乎已经与神经系统融合。当他尝试"激活"时，左手掌心浮现出Ω符号的投影。
"全息记忆体…"小周勉强站起来，“用剑接触它！”
林深将剑尖轻轻抵住掌心投影。刹那间，海量信息涌入脑海：Ω项目的起源、时空管理局的真相、还有…武则天与泪金罗盘的关系。
"天啊…"林深踉跄后退，“黑潮不是故障…是故意释放的！”
小周正要询问，林中突然响起弓弦震动声。林深本能地挥剑格挡，一支羽箭被斩为两段。二十步外，十几个黑衣人正从树丛中现身，为首的举着弩箭，第二支已经上弦。
"玄冥宗！"小周低呼，“他们不该这时候出现！”
林深护在她身前，青铜剑的蓝光变得强烈。奇怪的是，那些黑衣人看到剑光后突然停止前进，彼此交换着眼色。
"持剑者…"为首的黑衣人声音沙哑，“是尊主要找的人。”
林深剑锋一转：“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没有回答，而是同时掀开兜帽。月光下，每张脸上都刻着Ω符号的烙印，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的眼睛——与指挥官一样的金色瞳孔。
"时空管理局…"小周倒吸冷气，“他们怎么会在唐朝？”
黑衣人突然集体跪拜，动作整齐得如同提线木偶。林中传来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一辆没有任何皇家标识的黑色马车缓缓驶来。
车帘掀起，伸出一只戴着玉扳指的手。这只手做了个复杂的手势，所有黑衣人立即退入阴影。一个低沉的男声从车内传出：
“林上校，久违了。”
林深肌肉绷紧，这个声音他听过——在2217年的任务简报会上，时空管理局的副局长！
"不可能…"他握剑的手渗出冷汗，“人类不可能活一千四百年…”
马车里传来轻笑："当然不能，除非…"车帘完全拉开，露出一个令林深魂飞魄散的身影，“除非跨越的是时空而非岁月。”
月光照在车内人脸上——那是一张与林深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眼角有细微皱纹，左眉上方多了一道伤疤。他穿着剪裁考究的唐朝服饰，腰间却挂着22世纪的量子通讯器。
"初次见面，或者说…久别重逢。"另一个林深微笑道，“我是Ω-717项目的最终产物，你可以叫我…监察者。”
小周突然尖叫着抱住头，她的金色瞳孔疯狂闪烁。监察者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个泪金小盒，盒盖开启时，小周立刻安静下来，眼神变得空洞。
"你对她做了什么？"林深剑指马车。
"只是暂时屏蔽了管理局的远程控制。"监察者下车，每一步都带着诡异的同步感——就像在模仿林深的动作，“真正的Ω项目从2217年就开始了，目的是创造完美的时间闭环。”
他打了个响指，空中浮现出全息投影：2217年的实验室里，年轻的林深正在将某种黑色物质注入时空裂缝。
"第一次黑潮爆发是你造成的？"真正的林深声音发抖。
监察者摇头："是你将要造成的。时空没有线性因果，就像…"他指向小周，“她体内有终止代码，因为她祖先参与了Ω项目，而Ω项目又是因为黑潮危机才启动的。”
林深突然明白了：“莫比乌斯环…”
"聪明。"监察者微笑，"但漏了最关键的一环——武则天。"他展开一卷竹简，上面画着泪金罗盘的设计图，“真正的时间机器不是罗盘，而是女帝本人。”
小周突然开口，声音却变成了机械化的女声："检测到历史污染源，启动净化协议。"她的手臂不受控制地抬起，掌心对准林深。
监察者脸色骤变："他们远程激活了她！"他扑向小周，却被无形的力场弹开。
林深冲向小周，却在半路被看不见的屏障阻挡。小周的身体缓缓浮空，金色光芒从每个毛孔渗出，在头顶形成Ω符号的投影。
"警告：检测到时空异常体。"小周的声音完全变成电子音，“执行最终解决方案。”
监察者突然拔出一把与林深相同的青铜剑，两剑相触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白光。屏障出现裂缝，林深趁机突破，一把抱住小周。
"醒醒！"他大喊，“别让它们控制你！”
小周眼中的金光开始明灭不定，面部表情在痛苦与冷漠间切换。监察者将剑插入地面，某种波动以剑为中心扩散，暂时压制了金光。
"听着！"监察者抓住林深肩膀，“武则天是第一个发现时间裂缝的人，她在泪金中刻下了真相！找到她的…”
一道金色闪电突然从天而降，将监察者劈成焦炭。林深抬头，看到夜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第二个月亮——散发着不祥金光的金属球体。
"时空管理局的监视卫星…"他浑身冰凉，“它们一直在天上！”
小周的身体再次浮空，金光重新聚集。千钧一发之际，林深想起掌心的数据芯片。他全力激活投影，Ω符号与空中的金属月亮产生共振。
金光突然转向，全部注入林深体内。剧痛中他感到意识被撕成两半，同时存在于多个时空。最后一刻，他将青铜剑刺入地面，剑身纹路亮如白昼。
当光芒散去，林深发现自己跪在圆形石室里。十二块泪金组成的时轮仪悬浮在中央，苏挽月正惊恐地看着他。
"你怎么…"她声音发抖，“师父刚把你送走三分钟！”
林深看向手中的青铜剑——剑身上多了道金色纹路，与小周眼中的光芒一模一样。更可怕的是，他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苏姑娘，"他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告诉我武则天与泪金罗盘的关系。" 苏挽月脸色煞白："你见到监察者了？" 林深正要追问，时轮仪突然发出刺耳警报。
全息投影显示终南山北麓出现巨大能量反应，而代表小周的光点正在急速暗淡。
"不！"林深冲向时轮仪，"送我去那里！现在！" 苏挽月拦住他："没有师父操控，强行启动会..." "我知道怎么操作！"林深甩开她，将剑插入控制台。
剑身上的金纹自动延伸，与泪金融为一体，"监察者把知识传给了我。" 时轮仪剧烈震动，十二块泪金重新排列成星图。
林深看到投影中的日期疯狂倒退，最终停在「贞观七年四月十日」。 "等等！"苏挽月惊呼，"时间锚点错了！" 但已经来不及了。
强光中，林深感到自己再次被撕碎。最后的意识里，他听到苏挽月绝望的喊声： "那是武则天入宫前的日子！你会改变一切！"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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