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打在桃树叶上嘀嗒作响,声音像是桃树在宣泄它心中的委屈,几个月的干旱,总算盼来了一场雨。
同样委屈的还有一个身穿罩甲的年轻人,怀里抱着一把朴刀,慵懒地靠在连廊的柱子上。他满脸愁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桃树,口中喃喃自语。
不时有几个丫鬟打扮的少女在院中穿梭,她们路过连廊,一个个不由放慢了脚步,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引起年轻人的注意,同时又红着脸,眼睛忍不住去瞟年轻人的背影。
年轻人靠在柱子上,已经快两个时辰了,雨水打湿衣裳而不自知。
这时一个同样身穿罩甲的胖子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他轻轻地撞了一下年轻人的肩膀,一副关切的模样。
“荣哥,都几天了,你怎么还过不去呢?在这儿淋着雨,万一受了风寒…”
胖子名叫杜勇,雍国丞相府的一名侍卫头子,三十出头,一脸横肉,能腻得让人吃不下饭。
至于这个年轻人,名叫荣靖,同样是丞相府的侍卫,二十岁的年纪,却让这个胖子整天张口闭口叫荣哥。
丞相膝下无子,荣靖作为故人之子,从小收养在身边,生得一副好皮囊,只可惜丞相独女早就倾心于他,让府里大大小小的丫鬟们,整日饱受失恋的痛苦。
荣靖自嘲一笑:“是啊,在这里,感冒可是要死人的。”
“啥?感冒是个啥东西?”
荣靖没理会杜勇,神情落寞,转身往外走。
而杜勇则是默默叹了口气,又快步跟上。
前几日晋国使臣遇刺,刺客穿着荣靖的衣服,手里拿着荣靖的腰牌,刺客跑了没抓住,于是荣靖背了锅,在廷尉大牢里关了好几天,回来后整天就神神叨叨的。
什么穿越、七舅姥爷的遗产、日谁先人板板之类的,也不知道啥意思。
郎中请来了好几个,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不过郎中深得后世钢铁直男的真传,留下一句多喝热水,便摇头走了。
杜勇惆怅,荣靖又何尝不是?走到一处凉亭,朴刀往桌上一扔,一屁股坐在石凳子上,恨恨骂了一句:“操蛋玩意儿!”
跟过来的杜勇脸上一喜:“炒蛋?荣哥,你想吃炒鸡蛋?”
不怪杜勇误会,荣靖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吃过东西了,而自己,每天吃得好睡得好,现在想想,心里确实有点过意不去。
这兄弟当的…好像不是很称职。
见荣靖又不吭声了,杜勇连忙岔开话题。
“估摸着丞相散班快回来了,要不我们先去前院候着?”
“走吧。”荣靖生无可恋地站了起来。
作为一个穿越者,荣靖想起来就悲愤。
大多数穿越者,都是在自己的世界混得不怎么样,一朝穿越,屌丝翻身做主人。
可荣靖不一样,他是即将走上巅峰的人生赢家。
自从走进社会,几年时间省吃俭用,勤俭持家,就连家里充气的女朋友都是二手的…
风里来雨里去,烈日炎炎也好,冰天雪地也好,为了生活四处奔波…
好不容易接到个电话,听说有个亲缘关系拐了七八个弯的七舅姥爷死了,他是遗产的唯一继承人,好几十个亿!就等他去律所签个字…
眼看律所就在马路对面,没顾上眼前的红灯就冲了过去。一辆卡车飞驰而来,直接将他撞飞…
临死的那一刻,荣靖的泪水洒满长街。
遗产有风险,继承需谨慎…不对,是红灯有风险,乱闯需谨慎!
荣靖眼角都湿润了:“我的钱!我的潇洒生活!我的…”
看着流泪的荣靖,杜勇再次误会:“你是想小姐了吗?我劝你消停点吧,小姐这次为了救你,可真是豁出去了,但也把丞相得罪很了!这几天正被禁足呢,你可千万别偷偷溜到后院去找她,万一被丞相知道,你就死定了!”
经这么一提醒,荣靖想起了那个略施粉黛便美不可方物的小妮子,刘易柔。
那日在驭民殿上,他刚刚穿越过来还在蒙圈中,面对晋使步步紧逼的指认,根本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刘易柔挺身而出,不惜坏了自己的名节,为荣靖作证,证明刺杀发生时,荣靖根本不在场,这才保住了他的一条小命。
“小姐对我是挺好的…”想到这里,荣靖由衷感慨。
可不是嘛!一旁的杜勇忍不住翻白眼。
“当着丞相的面,你都敢和小姐眉来眼去的,为了这事儿,丞相多少次忍不住要把你撵出去!整个雍都大大小小官员的府邸中,敢这么明目张胆勾搭自家小姐的护卫,你是独一份!还勾搭上了,这她娘的找谁说理去?”
荣靖:“除了勾搭小姐,我就没干过正事儿?”
“你这不是挺明白的吗?”杜勇闻言眼前一亮。
荣靖正要反驳两句,这时外面传来管家的声音:“丞相回来了!”
“赶紧的,别说了!”杜勇连忙拉着荣靖,跑到府门口迎接。
一个身穿官服头发花白的老人从马车上下来,管家在一旁撑着伞,这人便是当今雍国丞相刘伯兮。
他面容消瘦,眼神深邃,阴沉着脸,狠狠剜了一眼荣靖,吓得他和杜勇连忙躬身行礼。
“跟我进来!”
跨进府门的脚步都没停歇一下,留下一句话,便朝正堂走去。
“还愣着干什么?”
见没动静,管家连忙小声提醒。荣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跟在刘伯兮身后。
进入正堂,管家拦住要一起进入的杜勇:“这儿没你的事,你凑什么热闹?该干嘛干嘛去!”
闻言,杜勇投给荣靖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灰溜溜地就跑了。
刘伯兮坐在自己的太师椅上,一直不说话,管家这时候也不知道躲哪去了,只留着刘伯兮和荣靖两个人。大堂中气氛诡异而安静,除了屋檐滴下的雨水,听不到任何声音。
荣靖使劲咽了一口口水,倒了一杯茶,硬着头皮递到刘伯兮面前。而刘伯兮没有要接手的意思,他只好悻悻地将茶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退回原位老实站定,等待着刘伯兮下一步指示。
还好没让他久等,这时候刘伯兮开了口:“这几天休息的如何?刺杀当晚的事,你记起来了多少?”
“我真的不知道,只记得那天在街上走的好好的,然后就晕过去了,杜勇找到我的时候,我还躺在一农户家的牛圈里”
荣靖的回答还是和当日在驭民殿上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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