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鸟扣心

眼下四下无人,熙月支着下巴发呆,指尖在雪地上漫不经心地画着。

“元君——”

本命剑“枕月”察觉到熙月的情绪出现,剑穗上的玉铃无风自动,发出委屈的呜咽。

“即使元君你露出冰霜般的表情,那小丫头就像瞎了一样缠着你!”

熙月挑眉,屈指弹了下剑柄:“既然知道是小丫头,那还计较什么?”

“阿月有一双看透人心的眼睛,那个叫雪如的丫头眼中充满了算计!”枕月剑身泛起白光,诉说着,“还有那个叫落衡的冰疙瘩——他们绝对是一伙的,为了实现我们的逃离大计,您可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剑灵的话戛然而止。

熙月按住剑柄上,灵力蔓延进去,堵住枕月的牢骚,熙月垂眸笑道:“枕月啊,好好睡一觉吧。”

直到暮色吞没了最后一线天光,熙月才松开手。她好惆怅,当年自身神力化为枕月时,她带着祂云游四方,甚至闯过幽冥。

自由啊…终究会像雪花,再怎么攥紧,终究会流逝干净。

……

练武场。

夜幕低垂,寒风凛冽,夜里的静谧中弥漫着淡淡的寒意。

熙月终于理清了雪如的来历——

她姓子名雪如,字子衿,嫡亲的堂妹。雪如口中的阿紫哥哥是她父母收养的儿子,生得一双狐狸眼,比落衡活泼许多。基本了解过后,从最基础的站姿,挥刀方式一一交予雪如。

“手腕再压低三分。”熙月握着木刀,轻轻点在雪如腕骨,“挥刀时不用手臂,用在这里。”雪如很聪明,一试就会,即使双手被磨红,也从未喊过累。熙月觉得雪如拥有剑心。

“师傅,我练得肿么样!”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如同初绽的睡莲,笑容直达眼底,眼睛弯着像月亮。

熙月真诚地夸奖:“棒。”她掐了个祛瘀诀,将灵力敷在雪如红肿的虎口上。

回程的山路上,雪如分享了关于天音山的故事;

天音山有座亭子叫做‘亭中仙’,那里流传过一段故事。

闻贤圣人当时还未继任,平时的爱好便是在亭中仙里抚琴。黛瓦覆着千年不化的雪,檐角悬着的铜铃偶尔叮咚一响,惊散聆听的白鹤。

他一袭素袍垂落席上,膝前横着张焦尾琴。琴音穿过风凝在半空,将坠未坠。一曲完毕,他终于抬头眸中映出偷听者衣角。那位听了百年琴声的正是落衡的母亲,一只羁鸟。

闻贤原该放她归林。可羁鸟委托他帮自己护法,这种小忙闻贤也很乐意帮。

化形那日,满山红梅忽绽。霞光里走出的女子赤足踏雪,额间一道羽纹艳如血痕,笑时眼底似有千山初融。

“谢谢你!”

闻贤感觉到早已拔掉的情根,重新长出。

此后天刚亮,窗外必晃着那抹青影。她总有千百种理由缠他:

“闻贤闻贤,教我弹你那首羁鸟叩心嘛~”

可她连宫,商,绝,羽都分不清。

“闻贤闻贤,我给你做了糕点,作为谢礼~”

那糕点能砸死人。

“闻贤闻贤,我心口好疼!定是化形时落了病根~”

可羁鸟偷瞄他是否放下朱笔。

只要不过分,闻贤都任由羁鸟胡闹。直到羁鸟偷亲他,他反手扣住她腕子,才惊觉自己早已动了情。

就像默许春风年年吹皱寒潭。

……

故事讲到一半,雪如的小脑袋便一点一点地垂了下来,熙月只好抱着雪如前行。

雪如比想象中更轻,仿佛一团柔软的云絮,随着步伐微微起伏。

得多吃点才行诶……

雪如的父母早已候在门前,见状连忙迎上。

“劳烦殿下了!”妇人急急接过女儿道谢。

男子则深深拜下,额头几乎触地:“小女顽劣,劳您费心教导......”

熙月倦极,只随意摆了摆手。夜风掠过她微乱的发丝,在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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