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靳昭晞还未曾告诉过温岁他是隔壁金融学院的学生,所以接了个电话后,用一个浅浅的理由早早退场,而温岁这样一只常年混迹在灯红酒绿的酒吧里的“老狐狸”,也早已察觉他的从容不迫,带着一丝的刻意。或许他本不是这样的性格。霓虹灯在酒吧的玻璃幕墙上流转,折射出迷幻的光影。温岁站在吧台后,黑色皮衣下露出一截纤细的腰肢,银色调酒器在她手中翻飞,金属碰撞声清脆悦耳,如同她冷艳外表下暗藏的锋芒。
靳昭晞似从容却又似局促地坐在吧台前,黑色毛衣的领口被他无意识地捏皱。他的目光始终低垂,偶尔偷瞄一眼温岁,又迅速躲开,像是怕惊扰到这位冷若冰霜的调酒师。温岁奇怪,怎么同前两次见靳昭晞的状态不太一样。
「叮——」调酒器与酒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温岁忽然抬眼,目光如淬了冰的匕首,直直刺进靳昭晞闪躲的视线里。靳昭晞浑身一僵,耳尖瞬间泛起红晕。迅速别开眼,假装若无其事。
“想看火焰调酒吗,我新研究了一款特调。”温岁的声音清冷如霜,不等靳昭晞回答,便已开始动作。她拿起一瓶朗姆酒,琥珀色的液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瓶口瞬间燃起幽蓝的火焰。火焰在她手中跳跃,映得她的脸庞忽明忽暗,更添几分神秘冷艳。
靳昭晞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双手紧紧攥住吧台边缘。飞溅的火星落在他手背,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温岁利落的动作。那火焰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随着她的动作肆意舞动,却又始终在掌控之中。
当火焰熄灭,一杯色彩斑斓的鸡尾酒出现在程叙面前。紫色的液体上漂浮着一层淡金色的泡沫,宛如夜幕下的星河。“这杯叫『迷途』。”察觉出靳昭晞今天的状态,好像与前两次不太相同,所以换了一种相处模式:温岁修长的指尖划过靳昭晞发红的耳尖,动作轻佻却不带一丝温度,“前天是不是喝崩溃了?今天,不准再喝多。”
靳昭晞浑身一颤,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他慌乱地端起酒杯,却被浓烈的酒香呛得咳嗽起来。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烧得他眼眶发烫。就在他以为这只是一杯普通烈酒时,舌尖突然尝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蜂蜜甜味,如同在黑暗中窥见一丝微光。
“慢点喝。”温岁倚在吧台边,双手抱胸,眼神中带着几分玩味,忽的,腕间银链轻晃,调酒器在掌心划出银弧,酒水如绸缎倾泻交融。火苗腾起时她指尖翻转,火焰在虎口温顺游走,收势利落如惊鸿掠影。“这杯叫『希望』,迷途过后尽是希望。喝完这杯就不准哭鼻子了,小朋友。”
靳昭晞涨红着脸摇头,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小声说道:“这酒很特别。”他低头盯着酒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像……像在黑暗中突然看到了光。”
温岁挑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居然可以解读她的想法。她见过太多来酒吧买醉的人,他们或痛哭流涕,或借酒装疯,却从未有人用这样的比喻形容她的酒。“你倒是有趣,”她转身拿起酒瓶,又开始调制下一杯酒,“每天都有不同的人在这里寻找慰藉,可又有几个能真正找到方向?”
靳昭晞沉默片刻,鼓起勇气说道:“或许……正是因为找不到方向,才会来到这里。而每一杯酒,都是一次新的尝试,说不定某一杯,就能让人找到答案。”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带着与他腼腆外表不符的坚定。
温岁的动作顿了顿,他有点摸不透他眼前的男人了,转头看向靳昭晞。昏暗的灯光下,少年的脸庞被映得柔和,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闪烁着执着的光芒。她突然发现,这个看起来腼腆内向的男孩,似乎藏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接下来的日子里,靳昭晞成了“嗨日”酒吧的常客。他总是坐在吧台角落,安静地看着温岁调酒。有时温岁会故意调侃他,看他涨红着脸支支吾吾的样子;有时靳昭晞也会分享一些自己的想法,成熟稳重的像个钓鱼老手。关于酒,关于生活,关于那些藏在心底的梦想。
一天深夜,酒吧里只剩下零星几个客人。靳昭晞看着温岁熟练地调制着一杯又一杯酒,突然开口:“你为什么选择做调酒师?”
温岁的动作停滞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常:“赚钱,养活自己。”她的回答简洁而冷漠,仿佛不想多谈。
靳昭晞却不依不饶:“只是这样吗?我觉得你调酒时的样子,不像是只为了赚钱。”他的目光炽热,直直地看进程叙的眼底,“你享受这个过程,就像……就像艺术家享受创作一样。”
温岁手中的调酒器差点滑落。她从未想过,会有人透过她冷硬的外表,看到她内心深处对调酒的热爱。“你倒是看得透彻。”她轻笑一声,语气却依旧冷淡,“不过,就算是艺术家,也要吃饭。”
靳昭晞认真地说:“我相信,真正热爱的事情,总会有办法兼顾的。就像你的酒,既有烈酒的浓烈,又有温柔的甜意,看似矛盾,却又完美融合。”
温岁愣住了,她看着靳昭晞认真的模样,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这个男孩,总能用他独特的视角,说出一些让她意想不到的话。
从那以后,温岁开始有意无意地和靳昭晞分享一些调酒的技巧。靳昭晞学得很快,无论是摇酒的手法,还是对酒品的搭配,都展现出惊人的天赋。他就像一块海绵,不断吸收着知识,又能将所学融会贯通,创造出属于自己的独特风味。
这天,温岁看着靳昭晞调制的一杯酒,挑眉道:“没想到,你这个看起来腼腆的小子,居然是个兼容性天才。”她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杯酒既有经典的韵味,又有创新的惊喜,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靳昭晞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手足无措地说:“我……我只是按照你教的方法,再加上自己的一点想法。”他低头绞着手指,声音越来越小,“和你比起来,还差得远呢。”
温岁轻笑出声,清冷的面容难得染上几分笑意:“别妄自菲薄,能得到我的认可可不容易。”她将酒杯推回给靳昭晞。
很显然,靳昭晞今天并没有喝醉,他们有一下没一下的聊着天。酒吧里的音乐突然切换成舒缓的爵士乐,低沉的萨克斯旋律在空气中流淌。温岁取下耳后夹着的银色调酒棒,轻轻敲了敲靳昭晞的酒杯:"既然没醉,敢不敢玩个游戏?"她眼尾挑起一抹狡黠,金属耳坠随着动作晃出细碎的光。
靳昭晞喉咙发紧,攥着酒杯的指节泛白。他看着温岁从吧台下方摸出一副复古黄铜骰子,在灯光下转得眼花缭乱,骨节分明的手指像缠绕着月光。"真心话大冒险,输的人回答问题。"她故意把骰子推到他面前,袖口滑落时露出半截冷白的手腕,"你先来?"
骰子在木质吧台撞出清脆声响,靳昭晞盯着滚动的点数,耳朵尖比骰子上的红点还红。当骰身最终定格,温岁撑着下巴凑近,他能清晰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混着朗姆酒气息:"真心话——我们有很多副调,为什么每次来都只喝我调的酒?"
空气突然变得粘稠。靳昭晞的喉结上下滚动,他慌乱地低头去够水杯,却不小心碰翻了纸巾盒。白色纸巾像雪片散落在两人之间,他手忙脚乱去捡,发顶几乎要蹭到温岁垂落的发丝。"因...因为..."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你的酒...很特别。"好啦,我知道了,不逗你了,肯定是因为我是主调,我比较权威嘛。”温岁看似解围给台阶,实则想要更近一步。
这时,温岁突然伸手按住他欲捡纸巾的手,冰凉的指尖让他浑身一颤。她另一只手捏起张纸巾,轻轻擦拭他泛红的耳尖:"撒谎可不是好孩子。下次不许这么说了。"尾音拖得绵长,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靳昭晞感觉自己的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就在这时,角落的客人突然喊了声"买单",打破了这暧昧的氛围。温岁收回手时,银色手链擦过他手背,留下一道微凉的触感。她转身时黑色皮衣下摆扬起,靳昭晞望着她的背影,偷偷把发烫的手背贴在冰凉的吧台面上降温。
等温岁处理完账单回来,发现靳昭晞正对着空酒杯发呆。她重新拿起调酒器,冰块撞击声清脆悦耳:"再来杯清醒酒?"她故意凑近,说话时呼出的气息拂过他泛红的脖颈,"不过这次,换你告诉我配方里要加什么。"
靳昭晞的睫毛剧烈颤动,盯着温岁手中翻飞的调酒器,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他感觉自己像被困在迷雾中的航船,而眼前这个冷艳神秘的调酒师,正举着一盏忽明忽暗的灯,引诱他一步步踏入未知的海域。
当喝得差不多的时候,靳昭晞想要退场,而他不知道的是,“危险”也在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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