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黑J的盘剥与夏冰的暴裂

夏冰庆幸能与文盈一家结伴同行,在这漫长而未知的旅途中,他们有共同语言可以交流,孩子们也能互相作个伴儿。然而,她的心依然无法平静,无论走到哪里,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始终在脑海中萦绕,只要停下来,心头就荡起一阵阵恐惧、不安和无地自容。

他们在第二难民营休整了两天,随后出发。一路穿行于炎热而潮湿的丛林小路、颠簸崎岖的山路和城镇间的公路。他们经戴维中转,进入哥斯达黎加。文盈担心夏冰的身体吃不消,于是征求她的意见,

“你是想直接往边境去,还是想在圣荷西休息一天?”

夏冰说了声,“都行”。

她心里是想用快点走来麻木自己,不想停下来,因为,只要有一点空闲就会想起那些令她不寒而栗的事,只要脑海里浮现一点影子都足以让她心如刀割。

老赵也想快点走。从家出来已经不知不觉过去多日,他的内心已经感到煎熬,昔日侃侃而谈的男人,如今变得少言寡语,眉头习惯性地紧锁。

他们决定不在圣荷西停留,直接奔向哥斯达黎加北部的哥尼边境。于是,哥斯达黎加、尼加拉瓜、洪都拉斯,一天一个国家,马不停蹄。一路赶上包车就包车,赶上巴士就坐巴士,只要能前进的方式,他们就毫不犹豫地选择。文盈和老赵都略懂英文,所以路上被骗、踩坑的概率相对减少,虽小有波折,一路小心翼翼,也算顺利。

清晨,老赵早早就与蛇头取得联络。进入危地马拉,在熙熙攘攘的私车和向导中做着选择,带着几个女人和孩子,始终保持警觉。想起夏冰讲的包车被劫的事,最终,选择上一辆大多数是南美人的私车。他们得前往奇基穆拉,跟蛇头在指定的地点汇合。

车开出没多远,就被两个持枪的军警拦住。冰冷的枪口和目光令人感到不寒而栗。他们命令所有人下车,车上还有几个中国人,军警把所有中国人与其他人分开,站到一边。

他们对另一边的人根本不闻不问,专门过来查中国人护照——看来他们早有准备,专门冲着中国人来的,也许司机跟他们串通好的,一上车他们就得到消息,连车上有几个中国人都一清二楚。查护照是假,索钱是真,在他们眼里,中国人有钱。

两个人假模假样地翻弄着他们的护照,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们是非法入境,得抓你们去拘留。”

见他们如此一番操作,前面经历过那么多的众人对他们想要什么早已心知肚明,心里都没有先前那么紧张。老赵开门见山地问:“How much?”他们开口就说一百美金,众人都面露惊讶,连说没有。他们哪里会相信!可碍于众目睽睽下,也不好太过分。

就这样僵持一会儿,其中一名军警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拍了拍枪托,带着威胁的意味。而另一人却换上了“友好”的表情,语气“和善”劝他们,“快点给钱吧,给了钱就可以走了,要不然就把你们带走了。”一边说着,一边背对着另一方,用身体挡住一只手,捏着三根手指比划着钱的动作,还冲着夏冰挤了挤眼,神情像在哄他们,仿佛他们是一伙的。明摆着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戏码。

僵持半天,每人给二十美金,总算可以上车了。

经过两个小时,他们抵达奇基穆拉。老赵远远便看见蛇头坐在便利店门口,这是他们事先约定好的地方,蛇头会在门口坐在一个红色的凳子上等他们。他玩着手机,见他们到了,抬头看一眼,若无其事地继续滑动屏幕,

一行人越走越近,蛇头警觉地向他们后面、左右看了看,确定并没有其他人看向他们,站起身,也不说话,一歪头,示意他们跟上他。

他们转入一条狭小的巷子,上了一辆破旧的SUV。车子在街道上兜兜转转,最后驶到一片偏僻破败的住宅区。四周都是低矮的房屋,有的带院子,有的没有,车子在一扇紧闭的破旧的大门前停下来。大门里面似乎听见动静,一个身材矮小结实的南美人从慢慢开启的门缝里伸出脖子看向车子,司机摇下车窗,将头探出冲门里的人摆了摆手。大门缓缓打开,车直接驶进院子,众人从车上下来。

这是一处只有一层,很破烂的房子,外墙多处墙皮已经脱落,院子里随处放着各种杂物,窗边斜立着一块又长又厚的木板,地上也横七竖八地堆放着短些的。

一进院子,蛇头就迅速地关上门,随即上了锁,他们被领入一间昏暗宽敞的屋子,墙壁黑漆漆的,窗帘紧闭,屋子里空空如也,屋内弥漫着污浊的气味,只见几个拉美人和俩中国人在屋内席地而坐。蛇头对他们说随便找个空地儿先休息,不能出去,天黑再走。

晨晨这会儿在妈妈怀里睡得香甜,文盈帮夏冰找个边上放下背包让她坐在上面。千千心里有点害怕,声音极轻地叫了声妈妈,文盈轻轻抱过她弱弱的肩,“没事,我们在这等时间,晚上就走了。”

接着是“标准流程”——先收钱。他们买的是大包,从这出发,一直到危地马拉与墨西哥边境。

蛇头收完钱给每人发了盒饭和水就去了别处。吃过饭,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气氛有些压抑,谁都不想说话,不知不觉地都睡过去。

突然,一声尖叫打破所有人的沉睡,只见千千脸色惨白,正往文盈怀里钻,文盈和老赵在哄她。原来,一只蜥蜴爬上她的胳膊,冰冷的身体贴在皮肤上爬行,把她从梦中惊醒,一下子吓哭了。

晨晨揉了揉眼睛从妈妈的身上下来,走到千千身边,伸出小手给她擦眼泪,“你是想看《小猪佩奇》吗?”

千千抽泣着摇摇头,晨晨又回到妈妈身边,悄声说:“妈妈,我不看《小猪佩奇》了,现在不能看。我不看了,你和爸爸就不会不要我,爸爸就回来了,是吗?”

夏冰的头“嗡”的一下,一大团酸涩堵住她的喉咙,她睁大眼睛看向文盈,他们夫妻两个也在惊讶地看着她。夏冰颤抖地把孩子搂进怀里,抱得那么紧。眼泪簌簌地流着,“妈妈永远都不会不要你,妈妈再也不让你离开半步!”

孩子的话像把利刃,刺痛夏冰的心,她立刻陷入深深的自责!短短两天的分离,竟在孩子幼小的心灵里埋下“被遗弃”的恐惧,这给孩子的心灵造成什么样的创伤啊!他才四岁,稚嫩的心是如何承受的这份伤害!如此小的年纪,却学会了用乖巧、懂事去换取安全感。

夜幕渐渐降临,蛇头出现了,交待大家准备出发。可左等右等也不见行动,蛇头焦急地打着电话。一个多小时后,蛇头终于接到电话。

蛇头急匆匆地安排大家上先前那辆SUV。先把夏冰和文盈两家安排在后排座位上,前面副驾座位上安排两个人。所有人都以为还会有辆车,这时,蛇头打开后门,让另外俩中国人挤上来,夏冰和文盈面面相觑,惊讶地问:

“还能挤上来吗?”

“他们不会让所有人都挤在一辆车上吧?”

“就这一辆车吗?!”老赵也问蛇头,没有人说话,没人理会他们。

另两个人上来后,先是几乎分别坐在夏冰和老赵的腿上,夏冰一见,“这不行,还是我往前一点吧。”说着身体向前倾了倾,那人挤进来,夏冰半个屁股也就坐在那个人的腿上,身体倾斜紧靠着文盈。老赵也照此炮制,可后座已没有任何空间,干脆整个人就坐在那个人的腿上。但他的身高毕竟在那里,根本坐不直,篷顶不够高,只能歪着头,躬着身体,一条腿也顶在前座靠背上,看着都难受。剩下三个全部塞进后备箱。

此时,车里的人就像送去屠宰场的猪、牛、羊,没了人样。

蛇头最后检查一遍车窗的帘子,叮嘱车上的人不要拉开帘子,J察看见了会拦车,就算没遇上J察,被别人看见了也会有人举报。

说完车子开始启动。不开车灯,行驶在黑暗中。在街道上绕来绕去了半天,有的路是重复走过的,想必是防止被盯上。能把这种产业链做长久,除了有胆子,还得有脑子,谨慎是必要的,小心驶得万年船。

黑暗给车内平添几分紧张的气氛,没有人说话,也许是挤得连嘴都张不开,只有压抑的喘息声和车胎辗过路面的沙沙声, 任凭车子把他们带向何处。

车子在一座加油站停下来,佯装加油,实际是在等什么。被挤出奇特造型的老赵,见车停下来就想下车,被蛇头司机大喝制止,“你想找死吗?知道不知道在这下车容易碰上J察,也容易被别人看见给举报!”

可越是这么干等着老赵就越是倍感痛苦,于是他嘴里就不停唠叨,唠叨的话也无关痛痒,只是排解他内心的情绪和身体的不适。他出身知识分子家庭,平时生活也有质量、有情调,哪受过这罪!

等了很久,蛇头接到个电话,说几句就挂断了。车又继续开动,这次是直接往城外的方向,速度越来越快,车灯照亮前方满是沙土的路面,车厢里充满着潮湿的汗味和压抑的气息。

一路上,痛苦不堪的老赵嘴里就一直没停止发出令人难受的声音,当然是无济于事,蛇头根本不搭理他。挤出油的空间里,他的声音由抱怨、唠叨变成唉声叹气和**——车上的人谁都不好受,他是最痛苦的一个。此刻,他的脸被憋得通红,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可他这样不停地发出声音,令所有人更加焦虑、烦躁。别人不好意思说什么,文盈心烦意乱,终于忍无可忍,

“闭嘴吧!差不多就行了,谁不难受,就你一个人难受?!”

老赵听了心里更加郁闷,“咱们是花了钱的,说是全程车接车送,就这待遇!”

“早干嘛去了?这不是你找的吗?怪谁?”

“谁知道他们这么不靠谱!”

“已经这样了,你在那哼哼有什么用!搅得别人心里也烦得慌!”

“你在那坐好好的,看看我,都什么样子了?”

“那你叫就管用了吗?再说,这不是你找的吗?你不是要去美国吗?这样能怪谁?!”

……

嗓音越来越大,争吵在车厢里炸开。另外一个中国人被他俩吵得也受不了,“哎呀,别吵了,别人也都难受着呢,头都被你俩吵大了!”

夏冰用胳膊碰了碰文盈,“少说两句吧,他在那窝着也确实是太难受了。”

吵也无济于事,他们必须咬牙坚持,别无选择。车厢里又恢复沉默,空气再次陷入令人绝望的压抑。外面的夜色愈发深沉,车灯亮处偶尔闪过破旧的房屋,路上人烟罕至。

四个小时后,SUV进入危地马拉城。车又停在一个加油站,“下车!”蛇头快速地吩咐。

终于,所有人可以下车了。

老赵已经动弹不得,浑身不是脖子疼就是腰疼,腿更是无法伸展。吵归吵,文盈还是心疼他的,她扶着老赵先慢慢地靠到座位上缓解一下,刚坐稳,蛇头就在外面急切地催促。他几乎是被文盈半扶着,蛇头硬拖着挪下车,腿脚麻木得几乎站不稳。

这时,一辆大巴停在他们旁边,车门打开,里面几乎坐满了人。蛇头一边催老赵快点一边让所有人都上大巴车,一边自己先跳上车,麻利地从座椅下面抽出小马扎摆在过道上,没有座位的就坐过道。安顿好他们,上一个蛇头就走了,下面的路程就交给大巴司机。

车子重新启动,大巴车出了加油站,又在路上绕了几绕,向北驶入黑暗的公路。

夏冰和文盈两家因为有孩子都给安排了座位。文盈还是关心老赵的,“你怎么样?没事吧?”

老赵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没事,老胳膊老腿,还扛得住。”说着,深吸口气,“自己的梦还得自己圆。”边说边伸出胳膊揽住文盈的肩,“让你和孩子受苦了。”

文盈听得出,吵架的话刺伤了他,她知道他话的意思:他是为了想跟自己在一起,为了让我不用承受不三不四的流言蜚语才选择走这条路。他俩的生活条件一向富足,内心是相对单纯而浪漫的,来之前,在他们想象中,一路像旅游一样就走到了。当初他们谁都没想到路上会遭这么多罪,没准他现在后悔了,可又不能说,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文盈扭头看看他的脸,好像突然间就苍老了,消瘦又憔悴。于是,微笑着摇摇头,靠在他臂弯里。轻轻说:“别想那么多,已经选了这条路,就把它走下去。”

夏冰这时也在想心事。没有了李明,剩下的路她要自己带孩子走。如何到达美国?到了应该怎么办?……所有的一切,以前都是李明安排好的,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现在起,她都得靠自己。她心事重重地翻着李明的手机,里面存着各种路线、联系人和蛇头的联络方式。

她的心头升起一股深深的恐惧。心里想着,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美国——到了美国往哪去?住哪?怎么找工作?……一切对她来说都毫无头绪。看着看着,就想昏昏欲睡,正在半梦半醒时,车突然停下,把她从困意中拉回到现实。一个念头跳进脑子里——又有黑警搜钱了!只觉得后背一股寒意。

果不其然,两个身穿制服的J察大摇大摆地走上车,他们目光冷漠,直接奔中国人,也许是因为在夜里,没有遮遮掩掩,前面的还假装看看护照,这次根本用不着,上车就开搜,背包、衣服、座椅、厕所,搜得那叫细,身上有个虱子都能给搜出来。

突然听见老赵一声吼叫,“干什么!What are you doing?”随即愤怒地看着那个J察,J察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原来,那个J察搜他的时候把手伸进他的裤裆,也许之前有人把钱藏在这些隐蔽的地方,被他们发现。

一个在上一辆车跟他们挤在一起的男人说:“刚才在我这也掏了一把,连腚沟都没放过,真恶心!”

他的手还不停地在老赵身上摸索着,老赵心里一阵厌恶,不想让他再碰自己一下。于是对他做了个拒绝的动作,愤愤地对文盈说:“把准备的零钱给他!”文盈从胸罩里摸出藏在里面一叠折了好几折的钱递给老赵,老赵没好气地塞给J察,“That’s all!”

J察站在那盯着他,又瞥眼看向文盈,目光落在文盈的胸上,他怀疑拿出来的钱是否真的是全部,似乎还不想放过这里。老赵顿时怒火中烧,想,“他的脏手要是敢碰文盈,我就跟他拼了!”于是,攥着拳头,眼睛死死地盯对方喊道:“No anymore!”J察又迟疑了一下,把眼睛移开,转向夏冰。

看来刚才文盈的举动提醒了黑警,他的眼睛盯着她的胸罩。夏冰毫无准备,他刚要抬手,夏冰一下子意识到他要干什么,举起手,做了个阻止的手势,“我自己来!”迅速伸手从胸罩里把钱掏出来扔到他身上。钱“啪嗒”一声在他身上弹了一下掉到地下。

接连的两个“不友好”似乎惹怒了他,他慢慢从地上捡起那叠钱揣进兜里,猛地开始野蛮地搜查着夏冰的衣领、衣襟、接缝、腰部。夏冰一边试图再抓开他的手,一边冲他说,“No money, No money!”可她哪有力气抓开J察粗壮有力的手!那黑J粗暴地试图也像搜男人一样搜她。

这猝不及防把夏冰惊得 “啊”的一声尖叫,芦苇荡里受的伤还未痊愈,像撕开流血刚结痂的伤口,脑中瞬间浮现那些不堪的画面,羞耻、愤怒、仇恨交织在一起齐涌上她的头,抬起手狠狠的一巴掌抽在黑警的脸上,歇斯底里地冲他骂,“×你妈!你个畜生!”黑警被夏冰的一巴掌打懵了,也惊叫一声瞪着夏冰。

晨晨被吓得大哭,一边哭一边喊着妈妈,夏冰全然没听见。此刻的夏冰根本就是疯了,脸色发青,惨白的嘴唇哆嗦着,眼睛瞪得像要裂开,红红的眸子里渗着泪水,两只手紧紧地攥着,浑身抖个不停。对着J察嘶叫着,“×你妈!来啊!×我,让你×!你们这些不要脸的王八蛋!今天我跟你们拼了!跟你们一起死!……”

随着歇斯底里,情绪越来越失控,夏冰狠狠地抽泣着,却没有眼泪,她已经站不稳,眼看着身体往下蜷缩着,双手攥得死死的。文盈见状急忙过来抱住夏冰,抚摸着她的肩膀,试图让她平静下来,眼睛使劲瞪着J察。这时,全车的人,就连南美人也都盯着J察。

J察阴沉着脸,自知理亏,嘴里嘟囔一句,“这是例行检查。”给自己下台阶,转身下了车。

车子再次开动。文盈紧紧抱着夏冰到自己座位上,让老赵去陪晨晨。她也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好,只是抱着她,不时用手轻抚着她的肩。夏冰缩在她怀里,眼泪一串串落下。

天边刚微微现起鱼肚白,车行至看似像个小镇郊外的地方。又是七拐八拐地绕起来,所经之处,街道狭窄,像进了村子里,最后,拐进一个既荒凉,房屋又稀少的地方。司机打了通电话,又开了没几分钟,进入一条黑漆漆的胡同,在一所房屋的院门前停下。院门已经打开,司机示意到地方了,让所有人下车。

院子很宽敞,就是又脏又乱又破。这次没有屋子给他们休息,就在院子里各自找个地方席地而坐。接应的人说:“渴了、饿了有水、有饭,但不是免费的,得花钱买。”夏冰什么也吃不下,只给儿子买一份炸鸡饭,饭很难吃,还是凉的,勉强让儿子把炸鸡吃了。

“在这等车来接,送你们去边境。”蛇头交待完便转身离开。

等了很久,听门外传来一阵骚动,门被打开。蛇头站在门口,安排院子里的人,从门口开始按顺序,一批一批地上门外的皮卡车,车厢和后斗全塞满就等下趟。就这样,用皮卡车来回把院子里的人送往边境。

车子一路飞快地驶出镇子,房屋逐渐消失,路越来越窄,最后驶入茂密的丛林。路面坑洼不平,车身剧烈颠簸,左右摇晃,所过之处,车尾扬起高高的尘土。好在路不远,驶出丛林,在一条狭窄的土路边停下。蛇头例行公事地说:“送到这就是终点了,跟着人走,过一座桥,就进入墨西哥境内了。”

“听说墨西哥是最危险的,J察最黑,还有黑帮,有绑架、抢劫的。”

“唉!看运气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爱咋咋地了!”

夏冰望向前方,心中五味杂陈——墨西哥,还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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