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烬明踩过第七根横梁时，左肩胛骨突然刺出一簇冰棱。
锈蚀的钢索在脚下发出哀鸣，边陲要塞「碎铁城」的霓虹浸透夜幕，将他的影子撕成碎片投映在千米之下的核废海中。追兵的机械犬在身后咆哮，电子眼闪烁着天庭集团统一的青灰色——那是紫微垣赐予执法者的「天律之瞳」。
"检测到双相烬毒污染源。"机械合成音穿透雨幕，"执行净化协议。"
少年死死咬住牙关，右手抓住的钢缆瞬间覆满霜纹。这是他第十七次寒症发作，但这一次不同——冰晶正从他的毛孔中具象化，如同活物般沿着钢索逆向攀爬。最先扑来的机械犬在跃起的刹那被冻成扭曲雕塑，液态金属关节在冰层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见鬼..."陆烬明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左掌心不知何时燃起一簇金红火苗，将冻雨蒸发成螺旋上升的蒸汽。寒热两股力量在他骨髓深处撕扯，仿佛有无数把冰刃与火锥在凿刻脏腑。
钛合金闸门被撞开的轰鸣惊醒了柜台上沉睡的铜雀。
暗红色药液在球形玻璃罐中沸腾，映出陆烬明踉跄的身影。柜台后的瞎眼婆婆抬起头，她空荡的眼窝里悬浮的星云突然逆时针旋转——这是陆烬明第一次看清，那些星尘竟勾勒出微缩的银河。
"炽烬与寒烬同体..."老妪的声音带着齿轮转动的咔嗒声，枯槁的手指拂过少年心口。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太极烙痕，阴阳双鱼竟是由细密的机械纹路与生物血管交织而成。
追兵的粒子刀劈开闸门时，陆烬明突然看清了戍卫队长胸腔内的构造：那颗跳动的仿生心脏表面，刻着「天工坊·癸亥型」的蝇头小字；合金脊椎第三节嵌着的暗金色芯片，正持续接收着来自紫微垣的加密脉冲。
"孩子，呼吸。"瞎眼婆婆弹指击碎某个玻璃罐，紫色烟雾中浮现出六棱柱晶体，"这是第六纪元的「记忆琥珀」，咬碎它——"
晶体在齿间迸裂的瞬间，陆烬明的视网膜被数据洪流淹没。
他看到青铜巨舰在星海中燃烧，持剑修士与机械兵团在破碎的月球表面厮杀；某个遮天蔽日的生物母巢正在吞吐恒星，其表面浮动的肉瘤竟是用星系雕琢的符咒。无数纪元文明覆灭时的尖啸在他脑颅中共振，直到一句箴言刺破混沌：
「烬非灾厄，乃文明余温。」
现实世界的声浪骤然回归。戍卫队长的刀刃已触及他的咽喉，但陆烬明喉间自动涌出的古老音节，让整条街道的霓虹灯管同时炸裂。寒热双烬化作纠缠的星璇，将执法者的机械义体扯入冰火炼狱。
在意识坠入黑暗前，少年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药坊暗柜里某块蠕动的血肉化石——那分明是颗仍在跳动的心脏，表面却覆盖着第五纪元的量子电路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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