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半透明的扇形，苏言盯着导航屏幕上分裂的红点。右侧那个正以异常速度向印刷厂移动，轨迹与林浅跑车的GPS信号完全重叠，但左侧的红点却静止在环城高速的休息区。车载电脑突然弹出云熙的语音请求，音响里传出她敲击键盘的细碎声响。
"热成像显示休息区有辆引擎过热的黑色轿车。"她将监控画面同步到中控屏，放大的图像里，穿林浅同款风衣的女人正在加油站通电话，"面部识别匹配度只有67%。"
苏言猛打方向盘避开路面水坑，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让他想起前世坠楼时耳边的呼啸。雨幕中浮现的印刷厂轮廓逐渐清晰，锈蚀的消防梯在闪电照耀下像道狰狞的伤疤。他降下车窗，潮湿的空气里混着前世记忆中的油墨味。
云熙突然切断语音转为文字通讯：「声纹锁密码已更新，但备用电源启动会导致三十秒延迟」。消息末尾附了段频谱图，正是前世他坠楼前听到的机械噪音频率。后视镜里，休息区的红点突然消失，而印刷厂方向的红点却分裂成三个。
离消防通道还有两百米时，车载雷达发出尖锐警报。苏言急刹的瞬间，有道黑影从通风管口一闪而过。他抓起云熙准备的智能眼镜，镜片上立刻叠加出建筑结构图——有热源正沿着通风管道快速移动，体型绝不是人类。
"是机械犬。"云熙的讯息伴随着管道内部的监控画面，"顾明工作室上个月采购了两台。"画面里金属爪子在管道内壁擦出火花，犬形轮廓背上驮着方形装置，红外扫描显示那是个声波发射器。
苏言扯开衬衫领口，重生后第一次感到窒息。前世坠楼前听到的诡异嗡鸣，正是这种特定频率的声波干扰。他摸向藏在座椅下的手枪，冰凉的枪柄触感突然激活某段记忆——前世警察在勘察现场时提到过"非致命武器灼伤"。
消防通道的铁门近在咫尺，门禁面板闪着幽蓝的光。苏言按下耳麦："声纹锁有被反向破解的风险吗？"
"除非他们拿到你死亡瞬间的声纹样本。"云熙话音刚落，眼镜上突然跳出红色警告框。门禁面板的蓝光骤然转红，电子音机械重复："生物特征验证失败"。
通风管道的金属壁传来有规律的震动，像有巨型昆虫在内部爬行。苏言退到装卸区的水泥柱后，眼镜热成像显示机械犬已抵达管道分叉口。他对着麦克风说出云熙设定的解锁短语："月全食时的潮汐。"
铁门滑开的瞬间，通风管口的铁丝网突然崩飞。机械犬破管而出的巨响震落墙皮碎屑，它背上的装置正发出与前世死亡前完全相同的嗡鸣频率。苏言侧滚翻避开扑咬，子弹击中犬首时爆出的不是火花，而是大团荧光粉末。
"闭眼！"云熙的警告迟了半秒。强光炸开的瞬间，苏言视网膜上烙满前世坠楼前看到的最后画面——印刷厂顶楼闪烁的监控红灯。他凭着记忆连续射击，子弹击中金属的脆响里混着电子元件短路的噼啪声。
荧光粉末在雨中形成诡异的绿色雾霭，机械犬残骸的关节还在抽搐。苏言用袖口擦掉镜片上的粉末，发现热成像显示顶楼有新的热源正在移动。耳麦里云熙的呼吸声突然变得急促："林浅的跑车刚通过正门道闸，但热成像显示驾驶座没人。"
消防通道的应急灯突然全部熄灭，只有顶楼监控探头的红光穿透雨幕。苏言摸到楼梯拐角时，指尖触到墙面上新鲜的刻痕——是前世他坠楼前用钥匙划出的求救信号。此刻那些歪斜的字母正渗出淡红色液体，凑近才看清是融化的荧光剂。
"电梯井有动静。"云熙将声波探测图传到他眼镜上，波形峰值与机械犬发出的噪音完全吻合。苏言踹开通往三楼的安全门，走廊尽头监控室的磨砂玻璃后，有道模糊的人影正在操作控制台。
打印机的嗡鸣突然从通风口传来，频率逐渐与苏言记忆中的死亡之音重叠。他撞开监控室门的刹那，人影从消防窗口翻了出去。控制台上留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屏幕里是分割成十二个区域的监控画面，其中一个正显示着林浅跑车内部——方向盘上绑着部循环播放语音的手机。
云熙突然切入主控系统，所有屏幕同时跳出入侵警报。苏言盯着突然放大的顶楼监控画面，镜头正对着一台老式打印机，出纸口不断吐出印着"抄袭证据"的纸张。纸张边缘的锯齿状裁切痕，与他前世被迫签字的"认罪书"完全一致。
"不是巧合。"苏言扯下控制台的主硬盘，金属外壳上刻着的"佳能MF-12"让他瞳孔骤缩——这正是前世顾明工作室失踪的那台关键设备。屋顶突然传来重物拖行的闷响，他冲向楼梯时，整栋建筑的照明系统同时恢复，刺眼的白光里，通风管道传来机械犬重启的电子音。
雨声混着警报声从破碎的窗户灌进来，苏言在顶楼入口刹住脚步。十米外的监控杆顶端，摄像头缓缓转向他，镜头外围的环形红灯以特定频率闪烁。这个视角与前世坠楼时仰望的最后一幕完美重合，连雨滴在镜头上折射的光斑都分毫不差。
云熙发来的频谱分析在眼镜上疯狂闪烁，显示此刻接收到的声波频率，与苏言死亡前三十秒的环境噪音相似度达98.7%。打印机突然停止运作，出纸口缓缓推出张照片——正是前世他坠楼瞬间的俯拍视角，拍摄时间显示为"23:59:48"。
消防通道传来林浅标志性的高跟鞋声，但频率比平时慢了两倍。苏言退到监控死角，看见云熙刚破解的电梯监控里，穿林浅同款风衣的女人正用极其不协调的姿势走向顶楼。她右手举着的手机上，通话界面显示着"顾明"的名字和倒计时——00:00:12。
备用发电机突然过载，所有灯光熄灭的刹那，苏言看清了监控室主屏上跳出的最后信息：远程控制端IP地址，定位在环城高速休息区的加油站。几乎同时，顶楼传来"咔嗒"一声轻响，像是老式相机快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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