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铁皮屋顶的声音像无数鼓点，苏言盯着照片上自己坠楼前扭曲的身影。23:59:48的时间戳在闪电照耀下泛着诡异的红光，打印机又吐出一张——这次是23:59:30，画面里他的右手正按在消防梯栏杆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墨盒温度异常。"云熙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伴随着数据流刷新的沙沙声，"他们在用热敏纸反向传输数据。"
穿林浅同款风衣的女人已经走到楼梯转角，倒计时还剩7秒。她的高跟鞋在金属台阶上敲出不自然的节奏，左脚比右脚慢了0.3秒——精确得像某种机械故障。苏言突然扯开打印机侧盖，六枚微型散热风扇正以危险转速运转。
"不要直接触碰！"云熙的警告被一阵刺耳的蜂鸣切断。打印机突然喷出大团荧光粉末，在空气中组成前世坠楼现场的立体投影。投影里有个模糊的人影站在顶楼边缘，手里握着类似遥控器的装置。
女人突然加速冲刺，风衣下摆扬起时露出膝关节的液压装置。苏言侧身撞翻控制台，飞溅的咖啡在照片上晕开棕色污渍。倒计时归零的瞬间，整个顶楼的监控探头同时转向打印机，镜头伸缩的机械声与前世坠楼前听到的如出一辙。
"抓稳！"云熙切断主电源的刹那，苏言已经撬开墨盒仓。备用电池的蓝光映出藏在彩色墨盒里的微型摄像头，镜头上还沾着前世那天特有的雾霾颗粒。他扯断数据线时，摄像头突然自动对焦，虹膜识别系统的红光扫过他的右眼。
消防通道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穿风衣的女人摔在转角平台，假发脱落露出金属头壳，下颌关节还在机械地开合："...真的要走？"——正是林浅上个月在电话里说过的句子。
云熙同步传送到眼镜上的解码画面让苏言手指发僵。摄像头最后录制的视频显示，顾明戴着橡胶手套正在调整打印机焦距，背景音里有林浅询问进度的声音。日期水印是前世坠楼前七十二小时。
"加油站的传输中断了。"云熙调出信号追踪图，红色光点正在环城高速休息区闪烁，"但对方下载了1.2G数据。"她突然停顿半秒，"苏言，你衬衫第二颗纽扣。"
苏言低头看见纽扣边缘细微的反光。扯下来捏碎的瞬间，微型窃听器里传出顾明气急败坏的咒骂，紧接着是林浅标志性的轻笑："早说过该用更贵的型号。"
暴雨突然变得密集，砸在金属屋顶的声音淹没了机械人最后的电子杂音。苏言从墨盒仓深处抠出存储卡，上面用红色记号笔写着"MF-12-3"——正是前世警察在案件记录里提到的"失踪证物编号"。存储卡插入读卡器时，投影仪播放起顾明调试摄像头的全过程，画面角落的监控显示器清晰显示着印刷厂消防梯的实时画面。
云熙突然切入交通监控系统，休息区加油站的摄像头正对着一辆黑色轿车。穿加油站制服的男人弯腰检查油箱，手里却握着数据接收器。车牌号在闪电照耀下若隐若现，前三位与顾明工作室的公务车完全一致。
"墨盒里还有东西。"苏言用螺丝刀挑开发烫的塑料壳，六枚纽扣电池中间夹着张折叠的收据。展开后是顾明工作室购买声波发射器的发票，签字栏里林浅的签名笔迹与前世"认罪书"上的证人签字弧度相同。
消防通道突然传来第二阵脚步声，比机械人轻盈得多。苏言闪到纸堆后方，看见真正的林浅出现在楼梯口。她右手握着手机，屏幕上是顾明的视频通话界面，左手却提着个熟悉的黑色工具箱——前世坠楼当天，这个工具箱就放在监控室角落。
"你果然在这里。"林浅的睫毛膏被雨水晕开，但笑容弧度与机械人如出一辙，"顾明说你会来取..."她的视线突然停在苏言手中的发票上，血色从嘴唇迅速褪去。
云熙在这时破解了工具箱密码锁。投影仪突然切换画面，显示顾明远程登录印刷厂系统的操作记录。最后一条指令发布于三分钟前：激活顶楼所有监控探头的录音功能。
林浅突然扑向工具箱，动作太猛导致手机摔进雨水洼。视频里的顾明正在怒吼什么，但声音被突然响起的消防警报切断。苏言抢先一步踩住工具箱，金属箱体弹开的瞬间，十几张照片滑出来——全是不同角度的顶楼消防梯特写，每张都标注着精确到毫秒的时间戳。
"原来你们拍了这么多版本。"苏言用鞋尖拨开最上面那张，照片里他的衣领角度与今天身上这件相差三度，"是在等最像自杀的姿势？"
林浅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她后退时撞翻了墨水架。蓝色墨汁在照片上漫开，恰好覆盖住顾明调试设备的手部特写。远处传来警笛声，但频率比正常出警快了1.5倍——是云熙模拟的干扰信号。
"录音功能启动后，所有监控都是呈堂证供。"苏言踢开工具箱，里面的声波发射器还在运转，频率显示为432Hz——前世坠楼前耳膜破裂的临界值。林浅突然墨水瓶砸向投影仪，飞溅的玻璃碎片在两人之间划出闪亮的弧线。
云熙同步传来的加油站监控显示，穿制服的男人正慌张地拆卸车载电脑。但真正吸引苏言注意的是他腰间露出的钥匙扣——挂着顾明工作室的激光雕刻门禁卡，面编号与打印机发票上的设备序列号前六位完全一致。
暴雨声中突然响起螺旋桨的嗡鸣，三架警用无人机撞碎玻璃冲进室内，带起的风把满地照片吹得哗啦作响。领头的无人机腹部闪着蓝光，云熙的声音从苏言手表里传来："***已启动，他们现在听不见林浅的耳机信号了！"
林浅的高跟鞋在消防通道的金属台阶上打滑，她慌乱中抓住扶手，右耳的骨传导耳机在碎发间若隐若现。苏言弯腰抓起被雨水打湿的照片时，无人机镜头正好捕捉到加油站监控画面——穿制服的男人正疯狂敲击车载电脑键盘，屏幕上的数据接收进度条卡在97%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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