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像子弹一样砸在生锈的铁皮屋顶上，苏言踹开安全屋门时，积水已经漫过脚踝。林浅拖着医疗箱滑进门，后背撞在控制台上发出闷响。
"启动备用电源！"苏言把云熙平放在医疗舱里，她后腰的接口还在冒烟，皮肤下的电路纹路像活物般蠕动。舱门闭合时发出漏气的嘶嘶声，蓝光从缝隙里渗出来，照得苏言半边脸发青。
林浅的手指在控制屏上敲出残影，突然僵住："需要二级权限密码。"
"1225。"苏言盯着云熙开始泛紫的指甲，"她生日。"
"不对。"林浅的呼吸喷在屏幕上结出白雾，"提示要关联日期。"
苏言突然想起金属片上的倒计时。他扯过林浅的手按在识别区，自己凑近虹膜扫描仪："试试我重生那天。"
系统滴的一声启动，林浅的睫毛颤了颤。医疗舱开始注液，淡蓝色营养液漫过云熙锁骨时，她胸口突然浮现出半透明的顾氏家徽。
"操！"苏言一拳砸在舱盖上，"他们什么时候——"
"别动！"林浅抓住他手腕，"这是深层基因标记，强行清除会触发自毁程序。"她的指甲掐进苏言被雨水泡皱的皮肤，"给我三分钟。"
苏言看着她调出数据面板，突然发现某个隐藏文件夹正在后台传输。进度条缩在角落，文件名是【LS备份0321】。他一把拽过林浅的衣领："你他妈在传什么？"
控制台突然爆出火花。林浅挣脱时扯掉了半边袖子，露出小臂内侧新鲜的针孔："你听我解释..."
医疗舱在这时发出尖锐警报。云熙的眼睛猛地睁开，虹膜变成刺眼的亮蓝色。数据流从她瞳孔喷射而出，在空中凝成三维地图。
"东区污水处理厂..."苏言伸手触碰悬浮的坐标点，图像突然扭曲成顾明的脸。那张嘴开合着发出电子音：【找到你了】。
整间屋子剧烈震动，天花板簌簌掉灰。林浅扑到监控屏前，九个红点正从厂区外围包抄过来。她转头时嘴角有血丝："他们定位了医疗舱信号！"
苏言抄起消防斧砸向主控台。火花四溅中，云熙的身体在舱内弓成诡异的弧度，声带振动发出机械声："通风管道...通往..."
爆炸声从头顶传来。林浅拽着苏言滚到角落，冲击波震碎了所有屏幕。黑暗里只有云熙的瞳孔亮着幽光，像两盏将熄的蓝灯笼。
"走！"苏言踹开变形的舱门，抱起云熙时摸到她后颈有金属凸起。林浅爬进通风管道又折返，撕开衬衫下摆缠住流血的小腿。
管道窄得只能匍匐前进。苏言的膝盖碾过碎玻璃，听见身后林浅的喘息越来越重。某个拐弯处，云熙突然抽搐，手指抠进他肩膀。
"停...一下..."林浅的声音带着奇怪的平静。她摸出个微型注射器扎进自己脖子，瞳孔瞬间扩大："前面三米右转，有应急出口。"
苏言闻到血腥味里混进了杏仁的苦香。那是林浅以前写稿时用来提神的精油味道。他猛地回头，看见她正把某个发亮的东西塞进管道缝隙。
"你果然还在联系顾明。"苏言的声音比管道金属还冷。云熙在这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沫里闪着金属碎屑。
林浅突然笑了，嘴角扯出个难看的弧度："你重生后第一件事，是去书房暗格找U盘对吧？"她的指甲刮擦着铁皮，"但那天早上，我亲眼看见云熙从里面拿了东西。"
通风管外传来液压钳的嗡鸣。苏言抱紧云熙往前窜，听见林浅在背后喊："密码1225不是日期！是你上辈子吞药的时间——午夜十二点二十五分！"
应急出口的绿光就在眼前。苏言撞开栅栏时，云熙的右手突然抬起，指尖射出的激光束削掉了追兵半个头盔。她喉咙里滚出的电子音带着杂波：【...家徽是假的...我被植入的是...】
林浅的尖叫从管道深处传来，接着是沉闷的枪响。苏言缩在水泥柱后，看见云熙皮肤下的顾氏家徽正在融化，重组为陌生的双螺旋结构。雨幕中，某个白大褂举起了注射器。
"抓紧我。"苏言把云熙往肩上颠了颠，她的呼吸喷在他耳后，带着电路过载的焦糊味。废弃的反应釜后面藏着辆摩托车，钥匙就插在点火器上——和上辈子林浅送他那辆同款。
引擎轰鸣盖过了追兵的咒骂。云熙垂下的手腕擦过苏言腰侧，冰得像具尸体。后视镜里，林浅一瘸一拐地冲出厂房，举着U盘的手在雨里反光。
"她给的密码是对的。"云熙的电子音混着排气管的爆响，"但...我体内的芯片...不是顾氏的..."
轮胎碾过水坑溅起泥浆。苏言想起重生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林浅站在他书房门口，手里拿着同款U盘。而此刻后座上，云熙的皮肤正浮现出和当年U盘上完全相同的编号。
暴雨中传来直升机旋翼的呼啸。云熙突然抓住苏言握油门的手，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她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倒映出前方隧道口站着的白大褂——那人举起的注射器里，蓝色液体正在发光。
摩托车冲进隧道的刹那，苏言听见金属撕裂的声音——后视镜里，林浅的白大褂被气浪掀成碎片，她最后扔出的U盘在空中划出抛物线，被直升机探照灯照得雪亮。
"抓紧！"云熙的电子音突然变得急促，她冰凉的手指在苏言腰间摸索，咔嗒一声解开了自己的皮带扣。皮带内侧嵌着的微型投影仪在隧道墙壁投下血色路线图，某个红点正以惊人速度向他们逼近。
苏言猛拧油门，轮胎在湿滑路面打滑的瞬间，看见隧道尽头站着三个穿防爆服的人影。最前面那个摘下了头盔，顾明的脸在车灯下泛着尸体的青白。他举起注射器的动作像在举杯致意，蓝色液体里漂浮着和云熙瞳孔相同的光点。
云熙突然从后座弹起，脊椎发出机械关节的咔响。她左手按住苏言肩膀借力，右手五指张开——掌心裂开的皮肤下射出五道激光，在隧道顶部切出蛛网状的裂痕。混凝土碎块暴雨般砸在防爆盾上，顾明后退时撞翻了身后的人。
摩托车擦着他们冲过拐弯处，苏言听见云熙体内传来过载的电流声。她的下巴搁在他肩头，呼出的气体带着焦糊味："下一个路口...右转...进排水管..."
隧道突然亮如白昼。后视镜里，直升机发射的追踪弹拖着尾焰飞来，云熙抬手时慢了半拍——激光束只削掉了弹头一半。爆炸冲击波把摩托车掀得腾空而起，苏言在失重状态下死死攥住车把，感觉云熙的手臂像铁箍般勒住他的腰。
落地时前轮撞到排水沟，摩托车几乎直立起来。云熙突然松开手，身体像断线木偶般向后仰倒。苏言反手去抓，只扯下她半片衣领——裸露的后颈皮肤上，那个双螺旋标记正在渗出蓝色黏液。
排水管口的铁栅栏被摩托车直接撞飞。黑暗里响起金属刮擦声，有什么东西擦着苏言脸颊飞过，在管壁上擦出一串火花。他低头看见云熙蜷缩在车后座，瞳孔里的蓝光忽明忽暗，像接触不良的灯泡。
"还有...两公里..."她的声音夹杂着电流杂音，手指在油箱上敲出摩斯密码般的节奏，"顾明在...基因锁里...做了手脚..."
排水管突然向下倾斜，摩托车几乎垂直坠落。污水溅到脸上时，苏言尝到了铁锈和化学药剂的味道。前方出现微光，云熙却在这时剧烈抽搐，机械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她的右腿突然反向弯折，脚踝以不可能的角度卡进了车轮辐条。
刹车声在管道里回荡成惨叫。苏言徒手去掰变形的金属，摸到云熙小腿里断裂的导线正滋滋冒着火花。她的瞳孔已经扩散到整个眼眶，蓝光消退后露出底下血红的毛细血管。
"删掉...我..."云熙的喉结上下滚动，声带振动出最后的电子音，"备份在...林浅的..."
管道尽头豁然开朗。摩托车冲进地下蓄水池的瞬间，苏言看见水面倒映出直升机盘旋的黑影。蓄水池中央的平台上，站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她举起平板电脑的姿势，和林浅在书房门口时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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