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的余韵在空气中震颤，林小满感觉自己的耳膜都在嗡嗡作响。他拉起苏桃的手腕就往苏家后院冲去，少女的手心冰凉，还带着细微的颤抖。
"祠堂那边出事了！"周小川的声音从巷子另一端传来，他头顶的狗耳朵不安地抖动着，"天上...天上有怪东西！"
林小满抬头望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青石镇上空乌云翻滚，一道青铜色的光柱从祠堂方向直插云霄，将整个天空都染成了诡异的青绿色。更可怕的是，那光柱中隐约可见十二道虚影在游动，形态各异却都带着说不出的狰狞。
"地上！看地上！"苏桃突然拽住林小满的衣袖。
青石板路的缝隙间，不知何时爬满了细密的铜锈。这些锈迹如同活物般蔓延，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连坚硬的砖石都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林小满蹲下身，鬼使神差地想要触碰那些锈迹。
"别碰！"苏桃一把拍开他的手，力道大得让林小满手背都红了一片，"这是'青铜瘟'，会吞噬生灵精气。"她咬着下唇，声音发颤，"我爹说过，这是当年十二元辰大战时留下的诅咒..."
两人绕开锈迹最严重的主街，从菜地抄近路赶往祠堂。沿途的景象让林小满胃部一阵绞痛——农田里的庄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翠绿的菜叶上结出一层铜绿色的霜。更可怕的是，几只家禽倒在田埂边，羽毛脱落的地方露出青铜色的皮肤，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金属质地。
"怎么会这样..."林小满喉咙发紧，怀中的虎纹甲片又开始发烫，"鼠灯到底..."
"小心！"
苏桃突然扑过来将他按倒在地。一道青铜色的流光从他们头顶掠过，击中不远处的一棵老槐树。树干瞬间爬满铜锈，在风中化作齑粉，飘散的粉末在空中形成一张狰狞的人脸。
祠堂已经近在眼前。十二盏青铜灯悬浮在半空，形成一个完美的圆形。其中十一盏的火苗都变成了惨绿色，唯有鼠形灯盏的火光依旧金黄，但也在剧烈晃动，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
测灵长老站在灯阵中央，朱砂杖深深插入地面。令林小满毛骨悚然的是，他的右臂已经完全青铜化，皮肤下的血管泛着金属光泽，五指变成了锋利的青铜爪。
"来得正好。"长老转过头，左眼还是浑浊的老人眼，右眼却变成了青铜色的竖瞳，"小老鼠，把你偷的东西交出来。"
林小满下意识捂住怀中的虎纹甲片。苏桃挡在他身前："长老，您的手..."
"老夫撑不了多久了。"长老的左半边脸开始浮现鳞片，说话时嘴角渗出铜绿色的血沫，"十二元辰灯将灭，青铜瘟会吞噬整个青石镇。"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的血沫在地面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必须...让鼠灯重燃..."
祠堂房梁突然传来令人牙酸的断裂声。林小满抬头，看见那只青铜鼠雕像正在剧烈摇晃，身上的锈片雨点般落下。更可怕的是，雕像的眼睛不知何时睁开了，正死死盯着他怀中的甲片，目光中透着说不出的贪婪。
"把甲片和铃铛...放在祭台上..."长老的声音越来越弱，青铜化的部分已经蔓延到了脖颈，"快..."
林小满刚要动作，地面突然剧烈震动。祠堂大门被暴力破开，十几个浑身覆盖青铜鳞片的怪物涌了进来。它们有的长着牛角，有的生着兔耳，分明是镇上的居民异变而成！林小满甚至认出了卖烧饼的老李头，此刻他的脸上布满了铜锈，嘴巴裂开到耳根，露出里面青铜色的尖牙。
"来不及了..."长老用最后的力气举起朱砂杖，"小老鼠，看好了——"
杖头红绳突然燃烧，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符。林小满只觉得眉心一热，测灵长老点下的朱砂印记竟然开始发光。与此同时，悬浮的鼠形灯盏猛地坠落，正好砸在他脚边。
灯油泼洒而出，在地上形成一个完整的鼠形图腾。林小满瞳孔中的青铜鼠影突然活了过来，在他视网膜上快速爬动，每走一步都带来针扎般的刺痛。
"记住..."长老的身体正在快速青铜化，声音变得如同金属摩擦，"盗天者...先要...盗己..."
最后一个字落下，测灵长老完全变成了一尊青铜雕像。与此同时，第一个怪物已经扑到林小满面前，青铜色的利爪直取他的咽喉——
"砰！"
苏桃的白虎爪劲将怪物击退。她脸色惨白如纸，左臂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浸透了绷带："林小满！快做点什么！"
林小满跪在鼠形图腾中央，颤抖着掏出虎纹甲片和龙纹铃铛。就在两件青铜器接触地面的瞬间，他眼中的鼠影突然张开嘴，一口咬在他的视神经上。
剧痛中，林小满看到了不可思议的画面：十二盏青铜灯原本是一体的，组成一个巨大的"盗天阵"。而鼠灯的位置，正是阵眼所在...他看见初代十二元辰在阵中厮杀，看见一只青铜鼠偷偷啃食其他灯盏的力量，最后被联手镇压...
"原来如此..."
他伸手握住滚烫的鼠形灯盏，任由灯油灼伤手掌。鲜血滴落的刹那，地上的鼠形图腾突然活了，化作一道金光没入他的眉心。
祠堂里所有青铜制品同时震颤，发出刺耳的嗡鸣。那些扑来的怪物突然僵在原地，身上的铜锈开始片片剥落。悬浮的十一盏青铜灯齐齐转向林小满，灯芯的火苗全部变成了金色。
林小满缓缓站起，瞳孔中的鼠影已经完全凝实。他张开嘴，发出的却是双重声音："十二元辰，听吾号令——"
整个青石镇的地面开始发光，无数青铜符文从地下浮现，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天空中的青铜色云层被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阳光如利剑般刺入，照在那些怪物身上，它们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如同蜡像般融化。
在光芒最盛处，林小满看到十二道虚影从灯中升起，其中有威严的白虎，也有狰狞的辰龙。而蹲在最前面的，是一只巴掌大的青铜鼠，正冲他狡黠地眨着眼睛...
当光芒散去时，祠堂里一片寂静。十二盏青铜灯恢复了原状，静静悬浮在半空。林小满瘫坐在地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苏桃踉跄着走到他身边，突然瞪大眼睛："你的手..."
林小满低头看去，发现自己右手掌心多了一个青铜色的鼠形印记，正在缓缓渗入皮肤。与此同时，他感觉脑海中多了些什么——那是十二盏青铜灯的秘密，以及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真相：
青石镇的觉醒仪式，从来就不是恩赐，而是一场持续了三百年的...献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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