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味在走廊尽头漫开，苏清颜攥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屏幕上“未知号码”的来电刚挂断，听筒里还残留着冰冷的指令：“苏小姐，想救你爷爷，现在来顶楼VIP病房。”
电梯数字跳到“30”，金属门滑开的刹那，消毒水味被一股清冽的雪松香截断。病房里没开主灯，落地窗外是沉沉夜色，男人坐在沙发里，剪影被月光勾勒出冷硬的轮廓。他推来一份文件，黑色钢笔敲了敲末页签名处：“苏清颜？签了它，手术费立刻到账。”
协议抬头印着“婚前协议”四个烫金大字。苏清颜的视线扫过“婚后互不干涉”“为期一年”的条款，指尖触到纸张时猛地发抖——爷爷的病危通知书还揣在她口袋里，那串天文数字般的手术费，是悬在她头顶的刀。
她接过笔，余光却瞥见男人放在协议上的手机。锁屏壁纸是张杰《这，就是爱》的歌词截图，那句“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被涂鸦成了幼稚的卡通字体，硬生生改成“爱，就是爱”。
“看够了？”陆霆州的声音没什么温度。苏清颜慌忙低头，笔尖刚要落下，手腕突然被按住。他抽走钢笔，骨节分明的手指悬在签名栏上方，墨滴坠落的瞬间，他手腕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陆霆苏”三个字潦草铺陈在纸面。
空气凝滞了两秒。陆霆州皱眉，指腹碾过“苏”字的最后一笔，猛地将协议撕成两半。碎纸纷飞时，他挽起的袖口滑落半寸，内侧绣着的紫色鸢尾花刺青一闪而过——五瓣花瓣，花茎歪歪扭扭，像极了她小学课本边角被老师画叉的涂鸦。
“重签。”新协议被推到面前，他的指腹擦过她手背，温度意外灼人。苏清颜的指尖无意识地蜷起，触到脖颈间冰凉的银质吊坠——那是母亲留下的鸢尾花，此刻正随着她狂跳的心脏微微发烫。
她盯着他袖口消失的位置，那里仿佛还残留着紫色的影子。十年前随手画在课本上的鸢尾，怎么会绣在这个陌生人的腕间？而他手机里那句被涂改的歌词，又像一根细针，轻轻挑开了她记忆里某个模糊的角落。
“想救你爷爷，”陆霆州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就别多问。”
钢笔尖在“苏清颜”三个字上顿了顿，她抬眼望进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那里映着窗外的霓虹，却藏着她读不懂的漩涡。而她指尖的鸢尾吊坠，正与他袖口那抹消失的紫色遥相呼应，像一个被时光掩埋的秘密，突然在今夜裂开了一道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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