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真相与未说出口的话

庆功宴的水晶灯晃得人眼花。顾晚晴被保安架出会场时,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她扭曲着脖颈尖叫:“陆霆州!你护着她不就因为她是你……”话未毕就被黑色绒布捂住嘴,尾音拖成呜咽。念念端着香槟的手指骤然收紧,杯壁凝出的水珠顺着指缝滴落,在礼服裙摆的天工绣线星轨上洇出一小片水痕。

陆霆州的手掌突然覆上她的后背。露台的夜风卷着他衬衫下摆扬起,内侧用冰裂纹针法绣的“霆”字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和她母亲留下的荷包内侧,是同一种起针时向右斜挑的弧度。念念这才注意到,他今晚没戴惯常的钻石领带夹,取而代之的是枚银质栀子花,花瓣边缘焊着极细的链条,链尾挂着半颗火漆印,正是发布会那晚别在她胸前的胸针另一半。

“十年前六月十七,”他望着远处跨江大桥的霓虹,声线被风揉碎又拼起,“苏绣坊后堂的檀木绣架突然起火。”念念的手腕猛地一颤,烫伤疤像被火灼烧般发烫。她记起被浓烟呛出的眼泪里,那个穿白衬衫的男孩袖口有枚银质袖扣,在火光里反射出菱形光斑,而她推开他时,袖扣边缘刮过她手腕,留下了至今未消的疤痕。

“我被推出火场时,”陆霆州突然转身,月光落进他眼底的褶皱,“看见小姑娘的羊角辫上还别着栀子花发簪,发簪坠子是半颗火漆印。”念念的指尖无意识抚上心口——那里藏着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荷包,坠子正是缺了一半的火焰纹火漆印。此刻陆霆州从西装内袋掏出个丝绒盒子,里面躺着枚完整的火漆印,拼合的刹那,她听见他低声说:“老师傅临终前说,这是当年你母亲为救我爹烧断的绣绷残片做的。”

手机在掌心震动。家长群新消息跳出九宫格照片:陆霆州蹲在幼儿园滑梯前,笨拙地给念念侄子系鞋带,西装裤腿蹭到沙坑也不在意。孩子手里举着本《逆战》歌词本,扉页用钢笔写着:“给接住无人机花束的小英雄——每个勇敢的人都该有发光的战场。”照片背景里,他停在停车场的车上,后视镜挂着串褪色的栀子花干花,花束底下压着张泛黄的素描,画的是扎羊角辫的女孩在绣绷前笑弯了眼。

“你母亲当年是苏绣坊最年轻的掌绷师傅,”陆霆州的手指划过栏杆上的露水,“她教我冰裂纹针法时说,真正的绣娘要把心事藏在针脚里。”念念忽然想起母亲遗物里那本锁起来的绣谱,最后一页画着未完成的星河流光图案,角落批注着:“给念念的成年礼,线要用法国天工绣的‘星夜蓝’。”而陆霆州办公桌笔筒里那半朵干枯栀子花,正是母亲失踪前常戴的品种。

夜风突然变大,吹开陆霆州微敞的衬衫。念念看见他左胸上方有道旧伤疤,形状竟与苏绣坊火场横梁的烧焦痕迹吻合。“顾晚晴当年偷学针法被你母亲发现,”他从裤袋掏出枚变形的袖扣,正是十年前刮伤她的那枚,“她伪造失火报告时,把救我的人写成了自己。”金属袖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内侧刻着极小的“念”字,是母亲当年为他定制的拜师礼。

远处宴会厅传来起哄声。有人拍到念念侄子举着歌词本冲进会场,对着麦克风喊:“陆叔叔说,我姑姑是能把银河缝在衣服上的仙女!”陆霆州突然笑了,眼角细纹里落满星光,他从领口摘下栀子花领带夹,轻轻别在念念发间:“其实十年前我就想问,”他的拇指蹭过她手腕的烫伤疤,“你荷包里是不是还藏着半张纸条?”

念念怔住。她颤抖着从内衣口袋摸出那张被火熏黄的纸,展开是母亲隽秀的字迹:“霆州这孩子,袖口总爱藏天工绣线,别让他冻着。”陆霆州的指腹同时抚上自己袖口——那里缝着的,正是十年前她塞进他袖管的半团星夜蓝绣线,如今已磨得发白,却依然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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