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兽血狂潮

夜风裹挟着血腥气,吹得江寒衣袍猎猎作响。

他与老周头一前一后,沉默地穿行在崎岖山路,身后是渐渐被黑暗吞噬的荒野。

那枚学徒铁匠的令牌早已被江寒悄然收起,父亲留下的这块,似乎远不止指引矿洞那么简单。

“老周叔,你刚才说的天火……是什么?”江寒终于打破了沉默,左臂的灼痛感依旧清晰,鼎纹“离”字虽不再燃烧,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深深嵌进他的皮肉。

老周头脚步一顿,昏黄的火把光芒下,他苍老的脸庞沟壑纵横,眼神复杂。

“二十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夜晚,天空突然裂开一道巨大的火痕,像是一条发怒的火龙,从天而降,坠落在咱们青阳镇外的黑风山。”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惊悸,“那场天火烧了三天三夜,黑风山顶峰都矮了一截。后来,镇上就多了些怪事,有些刚出生的孩子身上,便带着些奇怪的纹路,有的像火苗,有的像裂纹……但都很快就夭折了,只有极少数活了下来,可也都体弱多病。”

老周头猛地回头,火光跳跃着映照在他浑浊的眼球上,死死盯着江寒的左臂:“你这鼎纹……那‘离’字,跟当年天火焚烧时,山石上出现的焦痕,几乎一模一样!江小子,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父亲江铁匠,他……”

江寒心中巨震。

父亲从未提过这些,只说他是逃难至此,母亲早逝。

难道自己的身世,与那场天火有关?

左臂的鼎纹,是天生的?

还是后来出现的?

他努力回忆,却只是一片模糊。

他只记得,这鼎纹似乎是随着他年岁渐长,才慢慢清晰起来,尤其是在他打铁、身体气血翻涌之时,会格外滚烫。

“我……我不知道。”江寒艰难地开口,“我父亲从未对我说起过。”

老周头长长叹了口气,不再追问,只是拍了拍江寒的肩膀:“孩子,你这身本事,还有这鼎纹,恐怕不是寻常铁匠那么简单。以后行事,务必小心。”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担忧,“今天你引动妖兽躁动,虽然暂时被那龙吟压下,但难保不会有更厉害的家伙被惊动。青阳镇,怕是要不平静了。”

两人回到镇子时,已是深夜。

老周头送江寒到铁匠铺门口,又叮嘱了几句,才转身离去。

江寒推开院门,铁匠铺内一片漆黑。

他没有点灯,径直走到后院的水井旁。

那口被父亲封闭多年的古井,此刻在他眼中,却充满了异样的吸引力。

孙伯药童的话在他耳边回响:“井底的龙不是你的朋友。”

他缓缓拔出腰间的短刀。

刀柄处,那原本模糊的玄螭虚影,此刻竟清晰了许多,仿佛活物般在刀柄内游动。

丝丝缕缕的赤红血渍从刀柄与刀身的连接处渗出,带着一股极淡的腥甜气息,不再是之前火鬃兔的兽血,而是一种更为精纯、霸道的力量。

“小子,感觉到了吗?”脑海中,铁背熊残魂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的咆哮,“这小泥鳅的力量,比我想象的还要精纯!只要你能掌控它,锻体境,哼,不过是起点!”

江寒眉头紧锁:“孙伯说它不是朋友。”

“嘿,那老药罐子懂什么!”铁背熊不屑道,“力量就是力量,无所谓朋友敌人,看你怎么用!他不过是怕你掌控了这股力量,威胁到他罢了!听我的,这井底下,定然还有更深一层的秘密。那老狗……孙长庚,他一定隐瞒了什么!只有更强的力量,才能撕碎那老狗可能布下的毒计!”

“老狗?孙伯?”江寒心中一动。

孙伯在青阳镇德高望重,一手医术出神入化,平日里与父亲也算交好,为何铁背熊会对他有如此大的敌意?

难道,孙伯也与二十年前的天火,或是这口井的秘密有关?

他抚摸着微凉的刀柄,感受着其中潜藏的澎湃力量。

这力量如同洪水猛兽,既充满了诱惑,也暗藏着巨大的风险。

他想起捏爆火鬃兔时的畅快,也想起了被金眼狼围攻时的凶险。

力量,他现在迫切需要力量!

不仅是为了自保,更是为了查清父亲的死因,以及自己身上的谜团。

“更深一层……”江寒喃喃自语,目光投向那幽深的井口。

铁背熊残魂说得没错,这井底,绝对不止一条玄螭虚影那么简单。

父亲当年封井,是在保护什么,还是在隐藏什么?

左臂的鼎纹再次传来轻微的灼痛感,似乎与刀柄中的玄螭之力产生了某种呼应。

江寒深吸一口气,他感觉自己像是站在一个巨大的漩涡边缘,每一步都可能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但也可能触及到前所未有的力量巅峰。

“孙长庚……”江寒默念着这个名字,无论对方是敌是友,他都必须弄清楚真相。

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拥有足够的实力。

他回到铁匠铺,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打量着这个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

火炉、铁砧、风箱,还有墙角堆放的各种矿石和半成品兵器。

这里曾是他生活的全部,但现在

那三只金眼狼的尸体还留在荒野,它们的皮毛和利爪都是不错的材料,妖丹更是修炼的资源。

明天一早,必须去处理掉。

还有那矿洞,父亲令牌指引的地方,除了火鬃兔,是否还有其他东西?

思绪纷杂间,江寒感到一丝疲惫。

今夜发生的一切,对他冲击太大。

力量的突破,鼎纹的异变,玄螭的出现,老周头的惊言,孙伯的警告,铁背熊的蛊惑……这一切都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笼罩其中。

他盘膝坐下,尝试运转父亲传授的粗浅锻体法门。

随着功法运转,左臂鼎纹处的灼痛感渐渐平息,一股精纯的能量从刀柄中的玄螭虚影处缓缓溢出,融入他的经脉,滋养着他刚刚突破的肉身。

这股力量比他以往吸收的任何天地元气都要精纯,也更为霸道。

江寒心中一凛,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股力量,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明白,这玄螭之力是柄双刃剑,用之正则助力,用之不当,恐遭反噬。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江寒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他收功起身,只觉神清气爽,锻体三重的力量充盈四肢百骸,左臂的鼎纹也恢复了平静,只是颜色似乎比之前更深了一些。

短刀放在枕边,刀柄上的血渍已经消失,玄螭虚影显得更加灵动。

“谁啊?”江寒扬声问道,一边整理衣衫,一边向院门走去。

“江师傅,江师傅在家吗?”门外传来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有些耳熟。

江寒打开院门,只见一个身着灰布短褂,头戴瓜皮小帽的瘦小身影站在门外,正满脸焦急地探头探脑。

是黑鸦,镇上专门替人跑腿、传递消息的地头蛇,手下有几个专门打探消息的小混混,平日里也接些见不得光的活计。

“黑鸦?什么事这么早?”江寒眉头微皱,他对这类人向来没什么好感。

黑鸦搓着手,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江师傅,大喜,大喜啊!您之前接的那笔生意,雇主那边有变动!”他说着,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枚沉甸甸的银币,双手奉上。

江寒接过银币,入手微凉,质地细腻,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中央似乎还镶嵌着什么东西,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奇异香气。

他将银币凑近细看,瞳孔微微一缩。

那香气,竟与昨日龙吟出现时,空气中弥漫的淡淡异香有几分相似!

而银币中央镶嵌的,赫然是一小块琥珀色的晶体,晶莹剔透,内有云雾缭绕,正是罕见的龙涎香!

“雇主说了,”黑鸦压低了声音,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敬畏交织的光芒,“之前订的三把柳叶刀,现在改订为一百把!而且,要加急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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