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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云顶。
直到晌午时分,阿允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可祁泽却还在后山练剑,连早饭都没给她做。阿允忍不住小声吐槽:“这大冰块,好狠的心呐!”
吐槽完的阿允转念一想:欸,我好像是来报恩的,怎么什么事都没帮他做,还一直吐槽他,是不是不太好。
她一拍脑门冲进厨房,掀开米缸却发现只有半袋素面了。阿允咬唇转了圈,不知远远地瞧见了什么,突然眼睛一亮,“嗖”地窜出院子。
不一会儿,阿允就敏捷地爬上了后山水帘洞旁的一棵山楂树。
看着满树红彤彤的山楂果,阿允欣喜地自言自语:“这山楂果生得这么好,就给泽公子做个山楂面吧!酸甜可口,又秀色可餐!”
她一边开心地摘着山楂,一边哼着小曲,将山楂果放进麻布袋子里。
“你!”祁泽收剑经过,看见树梢上晃悠的人影,瞳孔骤缩。阿允骑在细枝上,裙摆被风吹得猎猎响。
“泽公子!”她扬着红果笑,“等我摘完果子做成山楂面给你尝尝!”
“山楂……面?”祁泽扶额,想象着那红色面团,太阳穴突突跳。他正要开口,却见阿允脚滑下坠——
“小心!”祁泽的人分明冲了过去,却在指尖触到她衣摆时猛地顿住:“不行,男女授受不亲!”
下一秒,阿允“噗通”摔进草丛,山楂果哗啦啦砸在她背上。
“咳咳……”她趴在地上,鼻尖蹭着草叶,像只翻了壳的龟。祁泽见状,内心挣扎着要不要将她扶起。
却见她猛然抬头,嘴角沾着草屑:“嘻嘻,我没事……”话音未落,一颗山楂“咚”地砸中后脑勺,她脑袋忽然一歪,彻底趴在了地上。
祁泽看着她此刻的手中还攥着几颗红果,想起她刚刚可怜兮兮又故作坚强的样子,冷硬的眉峰,竟在晨光里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你怎样了!”祁泽着急忙慌地过去,此刻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了,一把将她扶起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伸手探探阿允的鼻息,松了口气:“还好无大碍!看来只是摔晕了,要不然自己的罪孽就大了!”
靠在祁泽肩膀上的阿允心里暗暗感叹:原来这大冰块怕的是这个!小样,看我不拿捏你!
祁泽将阿允靠在树旁坐着,为其输送了一丝灵力,可女子却没有醒过来的痕迹,他自言自语道:“奇怪,按理应该得醒了啊。”
阿允闻言,自知不能再继续装睡下去,她缓缓睁开眼睛,一脸茫然:“这是哪里……?”
祁泽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是后山,你刚刚从这树上摔下来,昏迷了一会儿。”
“后山又是哪里?你我男女授受不亲!公子为何离我这般近!”阿允双手将自己反抱住,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你!你又失忆了?”祁泽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
阿允却一脸无辜,一副什么都想不起来的神情。
“不管如何,这山上荒无人烟,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于此,成何体统!”阿允皱着眉头,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指责道,“还请公子速速离开!”
“你……这里是我的住处,是我救了姑娘。”祁泽真是又憋屈又无奈,怎的突然就要被所救之人逐出家门了?何况这说的都是自己的词儿啊!
“原来是公子救了我。”阿允闻言端坐起来,褪去了刚刚警惕的神色,转而一副恭敬温婉的样子,“既是如此,小女子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祁泽这才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自己不用被赶出去了。他刚想开口回应,不料阿允又已经发出新的疑问。
“只是不知——这山上为何只有你我二人。莫非,公子是我的——”阿允心生捉弄之意,她抬起眼眸,偷偷观察祁泽的反应。
“不是!我与姑娘原本毫不相识,是你自己误闯我这里。”祁泽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连忙否定。
“那萍水相逢,公子为何救我?”
“救你也只是顺手之举……”
女子垂眸,故意做出一副失落的样子:“原来如此,是我唐突了。小女子这就离开,不给公子添麻烦了。”阿允边说边努力起身。
祁泽没想到她这一摔不仅失忆了,竟然还变得如此通情达理,她终于肯离开了!
他也赶紧跟着起身,骨节分明的手指指着前面的方向:“那西南方向有一小径能通向山脚下的村落。姑娘路上当心,就此别过!”
阿允心里暗叫不好:这发展不对啊,他不应该挽留我吗!我可是因为他才摔得又失忆了欸!但是失忆装到这里了又只能继续装下去了。
突然,她“哎哟”了一声,装作脚伤站不稳的样子,一下子滑坐在地上。
“当心!”祁泽下意识伸手要去扶她。
“公子不必。我只是小崴了下脚,自己可以努力起身的。” 阿允摆摆手,一副独立坚强的样子,“公子你先走吧,请公子放心,天黑之前,我一定能走下山的。”
祁泽缓缓缩回了手,他看着女子艰难起身,拖着右脚艰难地前行了好几步,才走开了他的三步之外。他看着女子那踉踉跄跄的背影,心里不禁叹了口气。
阿允心里默数:三、二、一……
忽然,阿允故意将自己绊了一下。说时迟那时快,祁泽已经瞬移过来将阿允扶住。
女子心里一阵窃喜:成了!
祁泽的手掌稳稳地扶住女子的双臂,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到女孩子,不由得紧张得结巴起来:
“姑娘……姑娘暂且在我这里……这里住下吧,待我将你的腿脚医好了……再……下山也安全些。”
阿允的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可脸上仍然不动声色:“可是,这孤男寡女……”
祁泽正色道:“你我清清白白,不必在意世俗莫须有的目光。”
阿允心里诧异,这冰块竟把我的话学了去!
“你这右脚重复扭伤,不容小觑。如姑娘相信在下的为人,可……可由我背你去前山。”
阿允听到后,眨巴着大眼睛,呆呆地点点头:“如此,就麻烦公子了。”
“姑娘,失礼了。”祁泽拱手一揖,那袖口划过一道弧线,随即蹲身将阿允稳稳背起。
阿允乖巧地趴在祁泽宽大结实的背后,闻到了男子身上淡淡的清香,让人感到格外安心。
她暗自思忖:刚刚不是因为男女授受不亲,宁愿让我从树上摔下来还不接着我,现在又肯背我了?这大冰块变得可真快!难道是嫌弃我原本的性格,而是喜欢这样温婉的类型?
而蒙在鼓里的祁泽却满是自责:自己先前因为固执于所谓的礼而没有接住摔下来的人,这可是活生生的性命!
自己却只因担心别人所谓的眼光而导致她不仅又摔伤了腿脚,又把脑子给摔傻了,不曾想过自己竟然如此迂腐!
何况自己修道又略懂医术,却因伤者是女子而不及时救治,实在是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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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泽小心翼翼地背着阿允,一步一步稳稳地朝着前山她昨晚住下的房间走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一片片光影,给他们的身影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进房间后,祁泽轻轻将阿允放在床边,转身从架子上的盒子里拿出药膏。
阿允虽说身为千年灵参,对她而言这点疼痛根本不算什么。可毕竟是从那几米高的树上摔下来,那脚踝处还是肿起了一大块,看着有些吓人。
祁泽哪知阿允是千年灵参,只当她是个普通女子,脚踝都摔成这样了都没喊过一句疼,甚至刚刚为了不打扰自己而坚持要下山,他越发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实在不妥。
“姑娘,请将脚抬高些。”祁泽轻声说道,眼神中满是关切。
他正打算帮阿允贴上药膏,阿允却觉得不能这样捉弄他麻烦他了,她连连摆手:“公子,我自己来就好!”
祁泽神色平静,一脸严肃:“我既习岐黄之术,便以解除病痛为首要,自会摒弃无谓的杂念。”
阿允看着此刻的祁泽,比起先前冷冰冰的模样,竟觉得可爱了几分,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暖意:“那就有劳公子了。”说着,她微微撩起裙角,只露出一小截白皙的小腿。
祁泽微微点头,左手轻轻托住阿允纤细的脚脖子,右手拿起黑色膏药,小心翼翼地贴在她的脚踝处。
他不经意间地发现,昨日阿允那小腿上的伤痕竟然已全然消失不见,他心中不免惊奇。
阿允看着祁泽贴完膏药后,眼神还一直盯着她的小腿,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不禁轻声提醒:“公子?”
祁泽这才突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得脸微微一红,赶紧将阿允的脚放回地上,匆忙说道:“在下失礼了。”阿允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敢问姑娘,昨夜除了用过我给你的金疮药以外,还有没有再用过其他药?”祁泽忍不住问道,心中对阿允伤口恢复之快存有有些疑惑。
“没有,昨夜你……”她差点就说漏嘴,好在反应够快,急忙改口,“昨夜你……竟已认识我了吗?我怎么什么都记不得了。”
女子说着委屈地低下了头,眼中泛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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