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壹轻城 情动(下)

阿允眼睛一亮,拉着祁泽就往人群里挤。

戏台上,红衣翻飞似火,白衣胜雪若云,两人自相遇便情愫暗生,甚至私定终身。奈何门派世世代代互为仇敌,这一段情缘终究被无情拆散。

最后一幕,白衣剑客保护红衣女子死在了自己师门的剑下,红衣女子悲痛至极也不愿意独活。她在崖边纵身一跃,化作一只朱羽蝶影,落在了白衣剑客的心口处。

阿允看得眼眶泛红,悄悄提起衣袖轻轻拭泪。

“皆是过客,何必执念。”祁泽轻声道。

“可他们二人分明相爱,却因门派之别而天人永别,公子不觉得遗憾吗?”阿允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祁泽还未开口,阿允又将目光投回那已经空荡了的戏台上:“若我是那女子,就算明知是劫数,也要在悬崖边多牵他一刻手。”

祁泽闻言,心中微动,他忍不住转头看向女子的侧颜:“两情相悦,未必非得相守,各自安好便已足够。”

“泽公子也有心爱之人吗?”阿允突然凑近,“我还是第一次见你有这种神情。”

祁泽一怔,这才发现自己失言。

看着眼前女子澄澈的眼眸,那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心中忽然涌起一阵异样的感觉。他别过脸看向别处:“走吧,带你去别处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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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阳光暖暖地洒在壹轻城的大街小巷。祁泽带着阿允来到城西的一家茶楼。

这座茶楼颇具古韵,二楼雅间临窗而设,凭栏俯瞰,整条街市尽收眼底,热闹非凡。

阿允手捧着精致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目光落在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上,眼神中透着好奇与纯真。

忽然,她歪着头,看向祁泽问道:“泽公子,山下之人为何都是成双成对的?”

祁泽正端着茶杯喝茶,随口答道:“他们是夫妻。”

“夫妻?”阿允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继续追问道,“成双成对的是夫妻,那我们呢?”

听到阿允的问题,手不经意间一抖,茶水溅在了衣袖上。真不知她是真傻还是假傻!

“不是——”祁泽一时语塞,脑海中正思索着如何向阿允解释。

还在域灵崖时,阿允常听槐树爷爷讲山下趣闻,却鲜少涉及人间情爱。

或许对于活了两千年看遍人间百态的槐树精来说,那些痴男怨女的故事当属于最不值得拿来讲的了。

所以对于男女感情之事,阿允确实无从了解。

“那戏里的青衣和剑客是吗?”阿允继续追问。

他微微一愣,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他们……也算不上。”

夫妻之间的情感复杂而微妙,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此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热闹的喧哗声。

阿允将糕点塞入口中,循着声音望去,只见街市上一对新人正在游街。

新郎身着华丽的红袍,骑着高头大马,英姿飒爽;新娘坐在花轿里,花轿装饰得精致绝伦,随着队伍的前行微微晃动,红绸漫天飞舞,喜庆的氛围弥漫在整个街市。

祁泽正开口说道:“他们便是了。”

阿允看得入神,眼中满是羡慕与憧憬,全然没有听见男子所言。她不由自主地转头对祁泽说:“他们穿得好喜庆啊。泽公子,不如我们也一起穿红裳……”

“不可胡言。”祁泽急忙打断她的话,脸上虽作严肃模样,耳尖却悄悄红了起来,他连连倒了两杯茶水一饮而尽,似乎要掩盖住他心中的慌乱。

“我怎么胡说了嘛?”阿允一头雾水地看着他,“我认真的,就是觉得那红裳瞧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他别过头,不再回答女子的话,心中却泛起一阵涟漪。自己是怎么了,心中竟有些难以言说的……欣喜?

他指尖摩挲着杯沿,眼底泛起细碎涟漪:这乱了节拍的心跳究竟从何而来?

自己和她只不过是没名没份的师徒,定是朝夕相处生了错觉。她心性单纯不懂事,自己怎能跟着糊涂?

一定是自己多虑了,阿允对自己绝非男女之情,自己对她也……

阿允捧着糕点吃得腮帮鼓鼓,远眺着迎亲仪仗远去仍不愿收回眼神,丝毫未察觉身侧人指尖骤然收紧的力道,以及那双眸中翻涌又压下的情绪。

两人在茶楼又坐了半刻,祁泽抬眸提醒:“该回苍云顶了。”

阿允忽然拍膝惊呼:“糟了!下山时走得急,竟忘了带药草来卖!”

“可不是么,也不知是谁说要给我置一身新衫。” 祁泽摇了摇头,一副受骗无奈的样子。

“是我疏忽…… 公子莫恼,我这就回山背草药!” 阿允慌忙起身,移开木凳时发出了吱呀声。

“你还当真了。” 祁泽伸手拉住她的袖角,“犯不着专程跑一趟。”

“公子说的话,我向来当真……” 阿允垂眸盯着他指尖攥住的袖口,声线轻得细不可闻。

祁泽望着她垂眸的样子,忽然有些不自在,松开手,正色道:“若真想将功补过,待日后下山时便把多余的草药低价卖与药堂吧——就当行善积德了。”

“日后……下山……!”阿允听出话中松口之意,晓得自己日后仍有机会下山游玩。她嘴角轻扬,绽出一抹天真的笑:“是!到时阿允一定给公子买红裳!”

女子那一笑恰似寒日里倾洒而下的暖阳,暖煦的光悄然穿透祁泽内心的坚冰,正不经意间地一寸一寸将其捂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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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出城后沿着一条幽静的小路前行,路旁是一片翠绿的草地。

正当他们沉浸在这宁静的氛围中时,突然听到一阵凄惨的叫声。祁泽和阿允对视一眼,立刻朝着声音的来源跑去。

只见一个形貌丑陋的妖物正张牙舞爪的妖物地撕扯着一个路人。那妖身形佝偻,皮肤粗糙且长满了尖刺,一双眼睛散发着诡异的红光。一中年男子被吓得瘫倒在地,满地打滚,脸上写满了恐惧。

祁泽二话不说便凭空凝出佩剑,如同一道疾风般冲向那只妖,大喝一声:“妖物,休要猖狂!”那妖察觉到祁泽的攻击,转身挥舞着锋利的爪子迎向祁泽。

阿允站在一旁,正紧张着祁泽的安危。

可那妖物哪里是祁泽的对手,两招过后,长剑寒光闪过,剑尖已穿过妖物心口。那妖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啸,身形化作黑烟消散于风中。

那中年男子见妖怪伏诛,忙从尘土里爬起,对着祁泽与阿允连连作揖:“多亏两位仙长救命!若非你们路过,我这条命怕是要交代在此处了!”

祁泽的剑又悄无声息地隐没于虚空之中。语气淡淡:“降妖伏魔乃修仙者本分,不必挂怀。日后再行偏僻山路,还是要多备些驱邪之物。”

阿允看着祁泽仅用两招便将妖物斩于剑下,其对妖的憎恶溢于言表。倘若自己这千年人参精的真身被他知晓,怕是也会被当作异类,落得同那妖物一般的下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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