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谈判桌上的红玫瑰

清晨七点的阳光透过金融中心32层的玻璃幕墙,在会议桌沿切出锋利的金线。

林书言的指尖停在文件第三页,“谢氏集团收购意向书”几个黑体字刺得她瞳孔微缩,最下方“谢垣彦”三个字的签名墨迹未干,像一道旧疤突然被撕开。

“林首席,周总让您立刻去大会议室。”助理小余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刻意压下的急促,“谢氏的人半小时前到了,说是要直接谈收购细节。”

林书言将文件合上时,指节泛出青白。

六年前暴雨夜的记忆突然涌上来——她举着DNA鉴定报告冲进谢宅,却撞见谢垣彦握着林夫人的手,说“既然是私生女,自然不能留在林家”。

镁光灯闪成一片白,她的尖叫被淹没在“冒牌千金”的骂声里。

“知道了。”她抓起西装外套,珍珠耳钉在耳后轻晃,镜中倒影仍是那副惯常的清冷模样。

只有她自己知道,左胸口袋里的U盘贴着心口发烫,那里面存着谢氏近三年的资金流向图,每个异常节点都标着暗红标记。

大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时,谢垣彦正站在窗边。

定制西装勾勒出肩线,侧影像幅精心装裱的油画。

听见动静,他转过脸来,眼尾微挑的笑和六年前如出一辙:“书言,好久不见。”

空气里浮动着他惯用的雪松香水味。

林书言脚步未顿,在长桌主位坐下,将笔记本电脑推到桌面中央:“谢总应该知道,收购案需经董事会表决。今天这会,是谈流程,还是……”她指尖敲了敲桌上的《上市公司收购管理办法》,“直接谈条件?”

谢垣彦的笑意凝在嘴角。

他拉过椅子坐下,沈砚抱着文件夹紧随其后,镜片后的目光像扫描器般扫过林书言的脸。

“自然是谈诚意。”谢垣彦将一份方案推过去,“股权置换 + 管理层重组,保留林首席现职——这是我特别争取的。”

林书言翻开方案的手一顿。

“特别争取”四个字像根细针,扎进她记忆里某个柔软角落。

六年前她替谢垣彦整理海外并购资料时,他也是这样,用“特别”二字哄她熬夜核对数据,最后却把她的劳动成果全算在林氏头上。

“谢总对故人确实体贴。”她抬眼,眼尾微挑的弧度和谢垣彦如出一辙,“不过贵司Q3财报里,和‘恒远贸易’的三笔交易,是不是也该‘特别’说明一下?”

沈砚的笔“啪”地掉在桌上。

谢垣彦的瞳孔缩了缩——那是谢氏用来转移资产的空壳公司,连法务部都只知道代号。

林书言点开电脑,三张合同扫描件投在投影屏上:“1.2亿、8000万、1.5亿,都是采购‘特种钢材’,但恒远贸易的经营范围里,连钢材销售许可都没有。”

会议室陷入死寂。

谢垣彦的指节抵着下巴,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无名指——那是从前戴她送的银戒的位置。

“林首席观察得很仔细。”他的声音依然平稳,“但商业合作难免有变通。”

“变通到现金流断裂的地步?”林书言调出一份十年期投资回报模型,蓝色曲线在屏上跳动,“谢氏若完成本次并购,需承担本公司37亿负债。按贵司现有融资渠道,明年Q2的短期借款就会吃掉70%利润——”她抬眼直视谢垣彦,“到时候,谢总要变的,可能就不只是通了。”

沈砚突然掏出手机。

林书言瞥见镜头反光的瞬间,唇角勾起极淡的笑。

那台电脑里的模型是她用三个通宵重写的,所有原始数据都存在云端,除非谢氏能黑进金融监管系统……她扫过谢垣彦紧绷的下颌线,心里的算盘又拨了一拨。

“看来林首席早有准备。”谢垣彦站起身,西装下摆划出利落的弧线,“今天就先谈到这里,改日我再带更有诚意的方案。”

沈砚跟着起身,经过林书言时,手机屏幕还亮着——是她电脑界面的截图。

她垂眸整理文件,听见谢垣彦在门口顿住:“书言,有些旧账,或许该翻篇了。”

“旧账?”林书言没抬头,指尖轻轻划过U盘边缘,“谢总记错了,我从不记账,只记仇。”

门“咔嗒”一声合上。

林书言立刻拨通内线:“让周总来我办公室,现在。”

周芷兰推门进来时,耳坠上的碎钻还沾着冷气。

“书言,谢氏的收购案是董事会的意思,我也是刚知道——”

“周总昨晚十点在君悦酒店308房见的谁?”林书言将监控截图推过去,照片里,周芷兰和谢垣彦的侧影映在落地窗上,杯中的红酒泛着暧昧的光,“谢氏承诺给你多少股份?还是说……”她敲了敲截图右下角的时间戳,“他们答应让你做新公司的CEO?”

周芷兰的脸瞬间煞白。

“我……我只是想为公司争取更好的条件……”

“那现在有个更好的条件。”林书言将U盘推过去,“把谢氏的资金漏洞捅给证监局,我保你在董事会的位置。”她的声音像浸了冰的刀,“否则——”她指了指窗外的金融街,“明天早上,这张照片会出现在所有财经媒体头版。”

周芷兰攥着椅子扶手的手在发抖。“你……你什么时候……”

“从谢垣彦出现在公司楼下开始。”林书言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暮色漫进来,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周总,我在泥里爬了十年,学的最明白的事就是——”她转身时,眼尾的泪痣在阴影里忽明忽暗,“谁想踩我,我就先打断他的腿。”

谢垣彦回到谢宅时,雪已经下了。

他站在书房窗前,望着飘雪的庭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桌抽屉的铜把手。

那里躺着个檀木盒,六年前他亲手锁进去的,里面有块刻着“言”字的玉佩——是林书言18岁生日时送的,她说等他娶她那天,要再亲手给他戴上。

雪片落在玻璃上,晕开一片模糊的白。

谢垣彦突然伸手扯开领带,喉结滚动着低笑一声。

原来最狠的报复,从来不是哭闹纠缠,而是让你以为还能掌控全局时,她早把你的底牌攥进了手心。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模糊了庭院里那株老梅的轮廓。

谢垣彦盯着雪幕,忽然想起六年前的冬夜,林书言缩在他怀里说:“等我有钱了,要在院子里种满梅花,这样冬天就不会冷了。”

他伸手按亮书桌上的台灯,暖黄的光漫过抽屉上的铜锁。

有些东西,或许该拿出来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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