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外的雪片正撞在玻璃上,像被揉碎的棉絮,他解下羊绒大衣搭在椅背,指节无意识叩了叩胡桃木书桌的边缘——那里有道细不可察的划痕,是六年前林书言用钢笔尖赌气刻的,当时她歪着头说“谢垣彦要是负我,就用这道疤记一辈子”。
雪光漫进来,将书桌上的铜锁镀成冷白色。
他扯松领带的动作顿住,喉结滚动两下,最终屈指拧开了锁。
檀木盒掀开的刹那,混着旧时光的风涌出来,最上面压着块羊脂玉佩,“言”字刻痕里还嵌着半粒朱砂,是她18岁生日亲手雕的,说要等他娶她那天再戴。
“叩叩。”
沈砚的声音隔着门传来,带着法务部特有的冷静:“谢总,您要的资料整理好了。”
谢垣彦迅速合上木盒推回抽屉,指腹在盒盖上抹过,沾了层薄灰。
“进来。”
沈砚抱着牛皮纸袋进来时,鞋跟碾过地毯的声音比平时重了两分。
他将文件摊开,指尖点在某页密密麻麻的数据模型图上:“林小姐在收购案中用的风险评估模型,和我们2017年内部研发的‘星轨系统’核心算法重合度高达87%。”
谢垣彦的瞳孔微微收缩。
六年前“星轨”项目启动时,他亲自签的绝密标记,连董事会半数成员都无权查看。
“确定不是巧合?”
“技术部比对过代码底层逻辑。”沈砚抽出一张截图,是系统后台的访问记录,“最后一次修改记录停在2018年1月15日,操作人IP定位在——”他顿了顿,“林氏集团总部大楼17层,林夫人办公室。”
窗外的雪突然大了,打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响。
谢垣彦的指节抵着太阳穴,记忆被扯回六年前冬夜。
那时林夫人哭着求他帮忙“清理门户”,说林书言是私生女,会影响林氏声誉;那时他站在林家玄关,看着她拖着掉漆的行李箱冲进雪幕,发梢沾着碎雪,回头望他的眼神像被踩碎的月光。
手机在桌上震动,来电显示是“林婉儿”。
谢垣彦捏了捏眉心接起,那边立刻传来甜软的女声:“阿彦哥哥,我听说你在查书言姐姐?”
他直觉不对,声音沉下来:“你怎么知道?”
“妈妈的旧日记本里夹着张便签。”林婉儿的语气带了点委屈,“上面写着‘谢垣彦会是关键’,还有……”她吸了吸鼻子,“还有她让人伪造DNA报告的记录。”
谢垣彦的后背绷紧。
六年前那纸“私生女”的鉴定书,他亲自看过的。
“你在哪?”
“我在老宅花园的梅树下。”林婉儿轻笑一声,“雪落得正好,阿彦哥哥要不要来看看?”
电话挂断的嘟嘟声里,谢垣彦盯着沈砚留在桌上的文件,突然想起林书言今天在谈判桌上的眼神——她垂眸翻资料时,眼尾泪痣像颗凝固的血珠,抬眼时却笑得分明:“谢总难道以为,我这十年在泥里爬,是为了给您当软柿子捏?”
他猛地拉开抽屉,檀木盒里除了玉佩,还有个褪色的牛皮信封。
拆封时封口胶发出脆响,一张泛黄的照片滑落——是他22岁生日,林书言举着蛋糕站在他身后,两个人的影子叠在落地窗前,她发间的珍珠发夹闪着暖光。
照片背面有行小字:“阿彦,我永远信你。”
谢垣彦的指尖在“永远”两个字上摩挲,突然发现照片边角有块褐色痕迹,凑近闻是铁锈味——像是眼泪渗进去的。
同一时刻,二十公里外的金融大厦里,林书言拆开最后一份匿名快递。
照片上,谢垣彦和林婉儿并肩站在林家书房门前,林婉儿手里攥着个银色U盘,谢垣彦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冷硬。
她将照片放进抽屉最底层,那里躺着一沓资料:林夫人的海外账户流水、谢氏“星轨”系统的泄露记录、还有六年前那份“私生女”鉴定书的原件——她早让人查过,那上面的公章是伪造的。
窗外的雪映着霓虹,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
林书言摸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消息:“明天安排去林家老宅,我要看看那株老梅树。”
谢宅书房的挂钟敲响九点时,谢垣彦捏着那张生日照片站在窗前。
雪停了,庭院里的老梅压着雪,像他记忆里林书言说的“冬天就不会冷了”的模样。
他摸出手机,翻到林婉儿的号码,拇指在拨号键上悬了三秒,最终按下。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听见背景里梅枝落雪的轻响。
“林婉儿,”他的声音像淬了冰,“你妈妈的日记本,我要亲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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