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谁是棋子,谁又是执棋者?

电梯门开的瞬间,谢垣彦的皮鞋跟重重磕在大理石地面上。

林婉儿公寓的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的暖黄光线在他鞋尖投下一道窄窄的亮痕。

他伸手推门,门轴发出极轻的“吱呀”声,混着客厅里飘来的玫瑰香——那是林婉儿惯用的香薰,六年前他送的。

“阿彦?”林婉儿从沙发后探出头,米色针织开衫滑下肩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

她手里攥着半杯红酒,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我以为你要等到明天......”

“当年的事。”谢垣彦打断她,西装袖口蹭过玄关处的青瓷花瓶,“林书言的私生女档案,到底怎么回事?”

林婉儿的手指在杯柄上绞出青白的印子。

她慢慢起身,红酒在杯中晃出涟漪:“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不是说好了......”

“她说所有伤害过她的人都要付出代价。”谢垣彦向前一步,阴影罩住林婉儿的脸,“而你,是当年最清楚她身世的人。”

林婉儿的睫毛颤了颤。

她放下酒杯,指尖轻轻抚过沙发扶手上的刺绣玫瑰——那是六年前谢垣彦教她绣的,说要“配得上你这样的玫瑰”。“你不记得了么?”她仰起脸,眼尾微微发红,“是你帮我改的档案。在林家顶楼的资料室,你举着台灯,我对着扫描仪......”

谢垣彦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记忆像被撕开一道裂缝:泛黄的档案袋、扫描仪的蜂鸣、林夫人站在门口压低声音说“阿彦最懂轻重”......他踉跄着扶住沙发背,掌心触到刺绣玫瑰的刺,尖锐的痛意让他想起林书言昨天在谈判桌上的眼神——像根细针,扎进他所有的伪装里。

“你当时说......”他声音发哑,“她说她是林夫人的亲生女儿,你说不可能。”

“因为林夫人根本没生过第二个孩子!”林婉儿突然拔高声调,红酒杯重重磕在茶几上,“你见过她的出生证明吗?你查过林夫人的产检记录吗?是你说要林氏的海外资源,是你说......”她突然咬住嘴唇,转身从酒柜顶层抽出个铁盒,“你自己看。”

铁盒里躺着一叠照片。

最上面那张是二十年前的产房,林夫人抱着个裹粉色襁褓的女婴,旁边护士手里还抱着另一个——被打了马赛克的脸,却清晰可见襁褓上绣着“林书言”三个字。

谢垣彦的呼吸陡然急促。

他想起六年前林夫人塞给他的档案,想起自己亲手把“林书言”的出生医院改成“私立小诊所”,想起舆论爆发那天林书言站在公司楼下,被记者的镜头追着跑,白裙子上沾着不知谁泼的咖啡渍。

“够了。”他合上铁盒,指节捏得发白,“你早就知道她是林家正统。”

林婉儿没说话。

落地窗外的霓虹映在她眼底,像两团跳动的火。

谢垣彦转身要走时,听见她轻声说:“你当年不是最信我吗?现在信她了?”

玄关的穿衣镜里,谢垣彦看见自己扭曲的脸。

他摔上门的瞬间,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财经新闻推送:《谢氏疑现资产转移,神秘账户流出三千万》。

同一时间,二十公里外的金融中心大厦,林书言正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舆情监控。

叶曼青的视频通话弹出来时,她刚把最后一份伪造的资金流向图发给程知远。

“林姐,谢垣彦的人查账查到三年前了。”叶曼青的马尾辫随着说话晃动,“但我们的假报告已经挂在财经头条,现在评论区都在猜谢氏是不是要爆雷。”

林书言转动手中的钢笔,笔尖在便签纸上划出深痕。

匿名邮件里的查账进度截图还亮在电脑上,发件人ID是“旧人”——她猜是沈砚。“程知远那边稳住,”她声音冷静得像在说天气,“重点不是让谢氏垮,是让谢垣彦明白,他当年怎么对我,现在就要怎么被舆论肢解。”

叶曼青欲言又止:“可谢垣彦......”

“他当年能为利益背叛我,现在就能为利益发疯。”林书言打断她,目光扫过窗外谢氏大厦的霓虹招牌,“去把我那套宝蓝色套装熨好,明天有场硬仗。”

挂掉视频,她起身倒了杯温水。

玻璃杯触到唇的瞬间,手机在桌面震动——是沈砚发来的照片,模糊的会议记录上,“林氏内部资料共享协议”几个字格外刺眼,签署日期是六年前三月十七日,正是她被赶出林家的前三天。

茶水在喉间发苦。

林书言盯着照片里谢垣彦的签名,突然想起六年前他说“等我拿到林氏资源,就娶你”时的眼神。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是林家正统,知道林夫人要的是让她身败名裂,好让林婉儿名正言顺继承家业。

深夜十点,谢氏集团顶楼办公室。

沈砚的钢笔尖停在“疑点清单”最后一行,窗外的雨丝在玻璃上划出歪扭的线。

他面前摊着那份未归档的会议记录,谢垣彦的签名在台灯下泛着冷光——那是他亲手教谢垣彦练的商务签,说“要让合作方一看就觉得可靠”。

“沈法务还没走?”周芷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高跟鞋声在空荡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谢总刚发消息说不回来了。”

沈砚合上文件夹,动作慢得像在丈量什么:“周副总倒是关心谢总。”

“毕竟谢氏垮了,我的奖金也没了。”周芷兰倚着门框笑,口红在灯光下泛着冷调的红,“听说林书言又搞了个大新闻?沈法务不打算提醒谢总?”

“谢总需要的不是提醒,是清醒。”沈砚将文件夹锁进保险柜,钥匙在掌心硌出印子,“周副总该操心的,是林婉儿最近频繁联系的境外账户。”

周芷兰的笑容僵了一瞬。

她转身离开时,高跟鞋声突然急促起来,像急于踩碎什么。

谢垣彦回到别墅时,玄关的夜灯还亮着。

保姆留的牛奶在茶几上结了层奶皮,他没碰,径直上了二楼书房。

旧相册躺在书架最底层,封皮上沾着薄灰。

翻开第一页,是六年前的春末,他和林书言在樱花树下的合影——她穿着白裙子,发间别着他送的珍珠发夹,笑起来时眼睛弯成月牙。

“当时我以为,有了林氏的资源,就能给你更好的生活。”他对着照片呢喃,指腹轻轻抚过她的眉眼,“现在才知道,你早就不需要我给的生活了。”

相册最后一页掉出块玉坠,是他十八岁时在古玩店挑的,刻着“彦言”二字。

六年前他塞进林书言的行李箱,后来听说她被赶出去时什么都没带。

原来她藏起来了,藏在他找不到的地方。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谢垣彦攥着玉坠起身,书桌抽屉里的牛皮纸袋突然滑落——是林婉儿今晚塞给他的“证据”。

他蹲下身去捡,一张信纸从袋口滑出,最上面一行字刺得他瞳孔收缩:“林书言与Alpha资本达成战略合作,目标谢氏集团......”

雨声突然变得很响。

谢垣彦捏着信纸的手在发抖,玉坠的棱角扎进掌心。

他想起林书言今天在电话里说“我要的不只是真心”,想起舆论里“谢氏资产转移”的指控,想起林婉儿说“她要报复所有人”。

凌晨两点,雨还在敲打着窗。

谢垣彦站在落地窗前,信纸被他捏成皱巴巴的团。

远处金融中心大厦的顶层还亮着灯,他知道那里有个人,正在等他自投罗网。

可此刻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摸向西装内袋,那里躺着那张伪造的合作信——像根***,只等明天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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