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垣彦的劳斯莱斯在金融中心楼下急刹时,雨刷还在疯狂摆动。
他扯松领带冲进电梯,西装前襟沾了几点雨渍,掌心的伪造信件被揉得发皱——那是林婉儿昨晚塞给他的,说在林书言助理电脑里截的屏,“她要联合Alpha资本吞掉谢氏”。
电梯数字跳到28层时,他喉结滚动两下。
玻璃倒映出他泛红的眼尾,像被火燎过的灰烬。
六年前也是这样的暴雨天,他在林家老宅外看着林书言拖着行李箱踉跄离开,当时他想,等林氏资源到手,就把她风风光光接回来。
可现在,她的名字成了商业报刊头条,而他攥着这张破纸,倒像个跳梁小丑。
“叮”的一声。
林书言办公室的玻璃门映出他的影子,她正低头签文件,金丝眼镜滑到鼻尖,发梢垂在锁骨处——和六年前樱花树下那个被他别上珍珠发夹的姑娘重叠。
谢垣彦喉间发紧,推门的手重得像灌了铅。
“林总好兴致。”他把皱巴巴的信纸拍在她桌上,墨印的“Alpha资本战略合**议”几个字洇了水,“这就是你说的‘不只是真心’?”
林书言抬眼,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的手术刀。
她放下钢笔,指尖轻轻敲了敲信纸边缘:“谢总从哪儿淘来的宝贝?”
谢垣彦的太阳穴突突跳。
他想起凌晨两点在书房,林婉儿发来消息:“她连当年的丑闻都能翻,这次动真格的了。”可此刻林书言的语气太镇定,镇定得让他后颈发凉——难道这封信...
“需要我帮谢总回忆来源吗?”林书言忽然笑了,起身绕到他身侧,指尖划过他西装内袋,“是林婉儿昨晚塞进您书房抽屉的?用的是她在巴黎的私人邮箱,IP地址定位在香榭丽舍大道23号,那栋楼的所有者,是林夫人名下的信托基金。”
谢垣彦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凉的玻璃。
他想起沈砚昨天说的“林婉儿频繁联系的境外账户”,原来...原来林婉儿根本不是帮他,是在给他递刀!
“不过谢总更该听听这个。”林书言转身打开平板,清脆的对话声炸在办公室里——
“林小姐,林书言最近接触的投资人太多,得想办法切断她的资金链。”是他的声音,带着六年前的冷硬。
“谢总放心,我让人伪造她和Alpha的合作信,到时候舆论一炒,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林婉儿的笑声像银铃,“等她身败名裂,林氏那笔遗产...自然是我的。”
平板里的声音还在继续,谢垣彦的耳尖却嗡嗡作响。
他望着林书言镜片后平静的眼睛,突然想起六年前她被赶出林家时,也是这样安静地收拾行李,他当时以为她是认命,现在才明白——她早把所有背叛都刻进了骨血,等着今天连本带利讨回来。
“谢总现在该明白,谁才是下棋的人。”林书言按下暂停键,屏幕里的对话定格在他说“做得干净些”的画面,“您以为林婉儿是盟友?她不过是另一个想踩着我上位的棋子。”
谢垣彦的手指抠进西装裤缝。
他想骂她阴险,想质问她为什么藏着录音不说,可喉咙像被人攥住,只溢出一句:“你早就知道。”
“从她找黑客入侵我助理电脑那天起。”林书言重新坐回转椅,指尖转着钢笔,“谢总该查查,林氏破产时转移的三亿美金,是不是也进了那个境外账户。”
窗外的雷炸响时,谢垣彦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是沈砚发来的消息:“林婉儿近三月与巴黎账户有27次资金往来,附截图。”他盯着屏幕里的转账记录,后槽牙咬得生疼——原来他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同一时间,二十公里外的林氏旧宅。
林婉儿把手机砸在大理石茶几上,屏幕裂成蛛网。
她刚才打给谢垣彦,对方只说了句“我在开会”就挂了,这是六年来头一次。
“小姐,周助理说谢总今天去了林小姐办公室。”保姆缩着脖子递茶,“还...还摔门出来了。”
林婉儿抓起茶杯砸向墙面,骨瓷碎片溅在保姆脚边。
她踉跄着冲进书房,从保险柜里抽出一沓文件——那是她和林夫人转移林氏资产的凭证。
火苗舔过纸张时,她听见窗外有汽车鸣笛,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别烧了。”
林婉儿猛地转头,小周站在门口,手里举着手机。
屏幕里是她刚才撕文件的监控画面,左上角标注着“林书言私人监控”。
“林小姐说,您最好留着这些当投名状。”小周笑了笑,把手机揣回口袋,“毕竟...谢总已经知道您的境外账户了。”
夜色漫进金融中心时,林书言踩着细高跟走进地下三层的隐秘会议室。
红木桌前坐着五位老人,分别是国内顶尖投行的掌舵人。
她摘下眼镜放在桌上,镜片反着冷光:“谢氏的资金链缺口,各位比我清楚。”
“林小姐打算怎么做?”左边白发老者敲了敲桌面。
“让谢氏的继承人,自己把刀递到我们手里。”林书言打开投影仪,谢垣彦在办公室震怒的画面投在墙上,“他现在最想要什么?”
“洗清冤屈。”右边老者眯起眼。
“没错。”林书言的指尖划过谢垣彦攥着信纸的画面,“他会查林婉儿,会翻旧账,会把谢氏内部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全挖出来——而我们,只需要等他把证据送到面前。”
投影仪的光映在她脸上,勾勒出冷锐的轮廓。
窗外的霓虹灯海渐次亮起,像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这场即将揭晓的博弈。
谢垣彦回到谢氏大厦时,顶楼的灯还亮着。
他站在落地窗前,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林婉儿的通话记录里,有三通打给巴黎的未接来电,时间分别是今天下午三点、四点、五点。
他摸出西装内袋的玉坠,“彦言”二字被体温焐得温热。
楼下的车流像发光的河,他忽然想起林书言说过的话:“我要的不只是真心。”
此刻他终于明白,她要的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清算——而他,不过是这场清算里,最该被烧得干干净净的那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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