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残阶前,百顷广场尽作修罗炼狱。骸骨层叠如山,肩骨相抵之处,犹闻金戈余响。
众多骸骨之间,背靠背相拥成垒。每具骸骨皆死死扣着兵器,有剑、戟、刀、枪诸般式样。尽管岁月流转,逝世数千年之久,但这些武器并未遭受光阴腐蚀,依然闪烁着凛冽的锋芒。恍若下一刻他们便要从白骨堆中跃起,再赴一场早已被岁月堙没的厮杀。
一阵冷风穿过大殿,百具骸骨手中兵刃齐齐振鸣,似九霄龙吟,惊起檐角铜铃叮当作响。
黑鳞妖蟒缓缓蠕动身躯,穿梭于一具具白森森的骸骨之间,最终来到正殿门口,感叹道:“此间大战,何故至此?”
妖虎冷声道:“人类贪婪虚伪,征伐无度,死有余辜。”
琉月虽为一介女子,面对二妖,毫无惧色,当即反驳道:“哼,人族虽有恶徒,亦不乏善类,岂能一概而论?”
玄羿道:“你们无需争执,他们并非人族,乃是神祇。”
黑鳞妖蟒疑惑道:“何以见得?”
玄羿拾起一柄奇形怪状的兵器,解释道:“他们穿戴的盔甲千年不损,使用的兵器亦千年不朽。更何况,很多兵器人间罕见,故猜测乃神界天兵天将。”
寂云带着一众下属匆匆赶来,随声附和道:“不错,这些骸骨确为神祇。”言罢,他挥了挥手,示意身后四人各自散开,去仔细查看地上的骸骨。
御玄心念微动,拾起地上一柄长剑,紧接着,引动剑诀,背上所负兵器应声而出,寒光闪烁。这男子双手同时舞动,左右剑锋交击之下,只见原先使用的兵器不堪一击,已断裂成数截。他毫不迟疑地丢弃断剑,将新拾得的长剑插回剑鞘。琉月见此,亦捡起地上一柄看似不凡的长剑,替换凡兵。新剑入手,她轻挥几下,地面留下道道剑痕。
这些遗留在此的兵器,虽然比凡兵坚韧锋利,但在神界中也只能算是下品,都是普通天兵天将使用。真正的神器,蕴含极为强大的力量,可夺天地之造化,诛仙弑神。
红云教四大教徒检查完全部骸骨,确认无误后,才缓缓回到寂云身旁,每个人的脸上皆是凝重之色。
寂云压低声音道:“有何发现?”
四人相视摇头,表情愈发沉重。寂云见状,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大殿,紧盯着殿门上端悬挂的鎏金竖匾,其上镌刻的四个大字古朴而神秘,显然并非他们所熟悉的夏篆。
玄羿似乎看穿寂云疑惑,言道:“竖匾四字乃‘秋神灵境’,属神界古文,世间寥寥无几。”
寂云闻之,微微蹙眉,疑惑问道:“若真是神界古文,玄羿兄何以识得?莫非玄羿兄与神界有什么渊源不成?”
玄羿淡淡地看了寂云一眼,便缄口不言。太虚派和神界确实有渊源,太虚宫很多典籍上的文字,便是这种古文,只是有些事情,他不可能向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人解释。
“这些骸骨有何看头,还是殿内寻宝贝实在。”妖虎言罢,迈着嚣张的步伐,大摇大摆地闯入大殿。
殿内,数十根青铜巨柱巍然屹立,每根柱子上都雕刻着回旋盘绕的飞龙,气势磅礴。只是,整座大殿却显得破败不堪,杂草丛生。地上散落着很多帛书,尽管历经岁月的洗礼,却依旧完好无损。
大殿中间,一尊神像傲然挺立。
那神像手执巨斧,双耳悬蛇,胯下乘坐两龙,威风凛凛,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破像而出,重临人间。十一副骸骨围绕神像盘膝端坐,即便已逝,他们仍保持着对神像的敬仰与虔诚。
大殿周围,摆放着一盏盏长明灯,光芒耀眼,仿佛自古以来就从未熄灭过,为这幽暗的大殿带来一抹光明。此时,众人和黑鳞妖蟒也相继走了进来,目光都被这大殿内的景象所吸引。
寂云死死地盯着那尊石像,神色复杂,既有激动,又有疑惑。他身后的四个属下见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静静地排列一旁。
大殿东南方角落,有一个蒲团,上面静静地躺着一颗金丹,通体暗红。由于身在角落,并不起眼。
黑鳞妖蟒却是最先发现此丹,但它不敢有任何异动。因为自己一旦贸然取丹,人族必定会出手抢夺,到时它便成了众矢之的,别说金丹了,性命都恐怕难以周全。为今之计,只有等这些人离去,它才有机会得到金丹。好在这些人的目光,已被殿内的石像吸引,他们此刻还不会注意到角落。
妖虎将这座破败的大殿查探一番,并未找到什么宝物,不禁有些失望。这尊石像它不认得,更不感兴趣;至于地上的帛书,由于它尚未修成人身,要了也没用。想到要白跑一趟,它的心里就有些憋屈,失望之余,忍不住再度查探这座宫殿,目光最终停在角落的蒲团上。不过,这头兽中之王的心思也活泛起来,此刻跟黑鳞妖蟒一样,不动声色。
琉月拾起一卷帛书,看了一眼,道:“这都是些什么天书,一个字都看不懂。”
御玄对这些帛书也没什么兴趣,毕竟不认得上面的文字,纵然是什么高深的道法神功,也是无用。然而,他的目光却被神像下的骸骨深深吸引,不知他们为何会死在这儿,更不知他们和这尊神像的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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