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伊纳大帝听着女儿的话,由不得地用赞许的目光看着她,心想印加帝国有女儿这样的公主,真是印加帝国的幸运。
但是,他在心里还是想着要把这位公主嫁给阿塔瓦尔帕王子,觉得他们两人是天生的一对,地配的一双。
他早就想好了,要把王位的继承权交给华斯卡尔王子,但他很想把基多王国交给阿塔瓦尔帕王子,让阿塔瓦尔帕王子替华斯卡尔王子镇守基多。
于是,他向女儿解释着说,“爱女所言极有道理。父王征战一生,虽说征服了基多王国和诸多部落,但北方诸族蛮横不驯,多有不服,多年来时有暴乱与反叛,使我时时警惕,不敢掉以轻心。”
“父王我离开库斯科京城率军出征,南征北战近十多年,征服了基多王国和北方各族,按理说也该班师凯旋,回到库斯科老家坐镇京城,掌管天下了。”
“可是,我担心我要是一离开基多,北方各族肯定会乘机叛乱。所以,自从征服了基多王国之后,我就一直率军驻扎在基多都城,不断派兵对北方的叛乱者进行讨伐和镇压,尚未回过库斯科老家。“
”如今,父王我年岁已大,思乡心切,很想率王公大臣和皇亲贵族回乡安居。可是,我若一走,谁能代我治理基多和北方各省?谁能威慑基多的权贵和北方诸族的部落酋长,使他们不敢贸然暴乱和反叛?”
“我觉得也只能是阿塔瓦尔帕王子了。他外祖父曾是基多王国的君主,母亲又是基多王国的公主,基多人和邻近的北方诸族还是愿意顺从阿塔瓦尔帕王子,再说阿塔瓦尔帕王子跟我带兵征战多年,文武兼备,恩威并施,各省部落和酋长也都对他有所惧怕。”
“我想让阿塔瓦尔帕王子再锻炼一两年,一边让他带兵征讨反叛者,一边让他结交基多的权贵和各族的部落酋长,然后,就把基多交给他来掌管。在诸多的王儿中,除他之外,这里交给谁,我都不放心。”
安娜公主对父亲的这番肺腑之言很是敬佩,她说,“基多乃印加王国之沃野粮仓,四季如春,珍宝遍地。”
“只是基多四周部落众多,性情蛮野,虽说对印加大王已俯首称臣,年年进贡,但只是畏惧于大王的威名和王国的武力,并非内心臣服。所以,父王的担心和考虑很有道理。”
这时,几名妃子把餐盘端来,餐盘中有两个鲜嫩的煮玉米和两个猪蹄。因大王患病卧床,妃子们把餐盘端着放在大王的床边。
可是,大王不想吃猪蹄,只吃了半个玉米,就不想吃了,摆了摆手,让妃子们把盘子端走。
妃子们走后,安娜公主又跟父王说了一会话,见父王有些累了,便扶着父亲躺在床上,然后,悄悄地离开了。
大王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尼南皇子的病一天重似一天,而他近日来噩梦不断,而且患病多日,不见好转。这些事让他烦躁不安。
可是,这两三天里,帕丽亚王妃三番两次地跑来,要么哭哭啼啼地叙叨着嫡亲派的人如何仇视他们母子俩,要么是让他为他们母子俩安排一条长远的生路。
这些话说得莫名其妙,好像他马上就要行将离世似的。
这事虽然让他感到有些心烦,但他也能理解。他们母子俩毕竟不是嫡亲,而且这些年来他又一直对他们宠爱有加,事事偏爱,难免会让那些嫡亲们感到不悦。
倘若他真是突然离世,不事先给他们母子俩留条生路,真不知他们母子俩会是怎样的结局。
他是想把北方基多留给他们母子俩。这片土地本来就属于王儿的母亲和外祖父,现在应该再归还给他们母子俩,让他们母子俩在他离世之后,也能有上一大片富饶广阔的土地,过着与国王和王子一般富贵享乐的生活。
可是,这样做不但会违背祖先传之百年的继承法规,还会遭到嫡亲派的反对。这事的确让他很是为难。
饭后不久,依那和乌嘎来给大王喂药。药是喀查巴巫师用一些草药煎制的,据说这种草药对治愈着风受凉等病效果极佳。
大王被两姐妹服侍着喝完汤药,又喝了杯水,然后,靠在床头边上,让两位爱妃陪着说话。
大王对依那和乌嘎说,“尼南皇子眼看不行了,他一旦离世,就要更换皇子,你们觉得应立换哪位王子最为合适?”
他想把心中的忧烦和心事对两姐妹一吐为快,想让姐妹俩为自己出出主意。
可是,聪明的依那一听是关于皇族内部权力的纷争之事,马上对大王说,“至高无上的印加大王,我最仰慕和尊崇的大王,请不要让我们参与皇亲国戚的大事。”
因为印加帝国有女人不得干涉国家政务的规定。
乌嘎本想开口评说,可是一听姐姐说这话,也不敢再多言了。
大王把依那拉到身边坐下,用劝导的口气说,“爱妃一向聪明睿智,远见卓识,深得大王之信赖,爱妃但说无妨,不管怎么说,大王我都不会怪罪于你。”
依那还是恳切依依地摇头不语。见爱妃心有顾虑,不肯多言,大王只得长吁一声,也不好再让爱妃勉为其难。
在托梅瓦瓦王宫住了二十来天,大王觉得不耐烦了。
一个君王能在这么小的地方一连住上二十来天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人们出外游玩只是出于消闲舒心和消遣解闷,一旦这种心情得到了舒缓和满足,就想马上回到家中。因为家里才是人们踏实安宁和方便自在的归宿。
托梅瓦瓦王宫只是个避暑之地,眼下却是秋末之际,天气已经有些冷了。况且大王一直持续患病,人在患病时更是想早点回到家中。
虽然这里也算是大王的家,只是临时休闲玩乐的家,却不是那个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家。最重要的是大王想早点回到基多去王宫祭室去祭祀,好保佑自己的身体早日康复。
可是,一连下了几天雨,直到这天傍晚时分才停下。
阿塔瓦尔帕王子带着二百来人的王宫卫队,从天一黑就开始上路,赶往基多。托梅瓦瓦离基多约五十来公里,要回到基多王宫最快也得走上七八个小时。
他们走的是一条10来米宽,用鹅卵石铺成的行军大道。这样的行军大道在印加帝国有几千公里,专供印加大军行军赶路之用。
天黑得很快,因为是雨后夜间行军,路上坑坑洼洼,到处都是积水,还有些湿滑。抬着大轿走在路上非常吃力。
王子和几个卫兵骑着骆驼走在最前面。后面是八十人抬起的御椅,椅上坐着印加大王。后面还有一乘由八人抬起小花轿,坐着帕丽亚王妃。其他王妃和侍女则骑着骆驼走在队伍的旁边。
基多王国位于安第斯山脉之中,荒山野岭,人烟稀少,走多少里路见不到一户人家。
但每隔12公里可以看到路边设置的驿站。驿站有两间茅屋,住着三四个年轻力壮、行动敏捷的驿士。他们轮流值班。
为了用最快的速度传递公文和物品,茅屋建在高处,要有利于观察和瞭望。
住在茅屋里的人要一直注视着大路上的一切,一旦发现有人疾跑过来,便要下到路边等待着交接,然后,再用最快的速度跑向下一站。
而12公里这个距离就是印第安人能用最快速度跑完的路程。
夜空中闪烁的满天星斗,路旁和山间寂静异常,草丛中不时地有昆虫悲秋的哀鸣。行军大道在山中左转右拐,忽上忽下,不住地朝着前方伸展。
印加人个头不高,单薄清瘦,体态和外貌与西藏高原上的藏人非常相像。红红的脸庞,憨厚的神态,勤劳朴实,吃苦耐劳,非常地适合于高山和高原生活。
有考古学家断定这些美洲大陆的印第安人是在一万年前来自于中国的中原地带,经白令海峡来到了新大陆。那时白令海峡有一条通往美洲大陆的通道还没有被海水淹没。
印加人善于行走,负重一天能走一百多里,即使累了乏了,就把随身携带的古柯叶拿出来,放在嘴里嚼上一会,体力马上就能得以恢复。
王宫卫队在途中休息了一次,便在深更半夜回到了基多王宫。此时的王宫一片寂静。
当阿塔瓦尔帕王子带着卫队来到王宫的大门前,几名卫兵同时过来向王子行礼,然后打开大门,让卫队进到宫中。
卫队进到了宫中,便停了下来,而抬轿的士兵一直走到大王的寝室前才停下,放下御椅。
大王从御椅上下来,十多位王妃已恭恭敬敬地从门前迎了过来,搀扶着大王回到寝室。
坐在轿子里的帕丽亚王妃和那些骑在骆驼上的侍女们则被士兵们护卫着,顺着一条通往后宫的便道,经过一个有卫兵把守的石门,进到了后宫。
从石门小径这里分岔出两个通道。较宽的通道通往贞女宫。较窄的小路通往王后、公主和王妃们居住的后宫庭院。
在大王离开的日子里,王宫里显得十分地寂静安宁,没有外地的使者和官员觐见,没有任何重要的活动,甚至看不见大群的妃子们出来走动。
等大王一回宫,整个王宫又恢复起往日的生机。
第二天,大王很晚才起床,吃过早餐,喝完药,感觉精神好了许多,就要爱妃们陪同他去祭室里作祭祀。
哈亚让喀查巴巫师带人赶到王宫祭室做准备。不到一会,哈亚来报说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依那和乌嘎把大王从床上扶起,为他整理了一下服饰,准备出门。因为祭室就在王宫大院里,不用乘坐轿子,也不用士兵护卫。
大王在二十多名妃子的陪同和簇拥下朝着王宫大殿旁边的祭祀神庙走去。
祭祀神庙也叫太阳神庙,位于王宫大殿的西南边,由一些不很高的围墙围绕,里面住着几十位祭司和巫师。他们专门为大王和王宫里的人占卜、祭祀、观察天象和诊病治病。
印加人的神庙前总是要竖立一根十多米高的巨大石柱,那是一个冲天而立男人那玩艺的石雕,象征着印加人生命强壮蓬勃向上。
进到了神庙里,来到了一栋不很大的普通圆形屋室。这里就是祭祀的地方。
主持祭祀的是一位60出头的老人,他是印加大王的一位堂兄,担任着王宫大祭司的职务,主持着王宫各种大典,享有很高的特权。
他穿着一身黑衣黑裤,用黑布围着头部,表情深沉而忧郁,留着长长的胡须。
见印加大王带着妃子们来了,他和其他的王宫祭司们一起向大王行礼,然后,将祭室的房门打开。
阳光从通气孔照了进来,把王宫祭室照得一片明亮。
祭室里摆着许多神像,还摆着各种祭祀用品。屋子中间有一张很大的方桌,桌上放着一个很大的金盘,盘子里放着一个羊驼。
羊驼刚刚被宰杀,冒着热气,散发着浓浓的血腥气味。
羊驼在印加帝国属珍贵动物,除了皇家食用和用于祭祀之外,其他人不得随意宰杀,否则,便会被判为死罪。
此外,桌上还摆着一些谷物和瓜果。这些物品被透进的阳光照着,反射着鲜明的亮光。
大祭司让大王和妃子们进到了祭室,然后,让祭司们点着一堆火,把桌上的祭品全部放在火堆上进行焚烧。
火越烧越旺,滚滚浓烟顺着祭室的房门和通气孔朝着外面徐徐飘散。但祭室里的人们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些祭品被大火一点点地吞噬,散发出刺鼻难闻的焦煳味。
直到祭品被焚烧完,烟气飘去,气味散尽,大祭司开始朝着太阳的方向,一边手舞足蹈地做着呼风唤雨般玄妙的手势,一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愿太阳之父保佑你的儿子印加王的身体康健,长寿万年;”
“保佑你的儿子印加王妻儿满堂,福乐齐天;保佑你的儿子印加王的子民们五谷丰登,国泰民安。”
大王则由依那和乌嘎扶着,被众多妃子围拥着,站在火堆的旁边,脸上显露出一副极其虔诚与安详的神色。
等大祭司做完祈祷,大王离开妃子的身边,恭恭敬敬地走到一个用木制的神像前屈着身子,开始做起把手伸向眉毛,作出揪拽眉毛的动作,然后不管是否真地揪下了眉毛,都要吹向神像,以表尊崇之意。
接着,大祭司和一个女巫一起进到旁边的一个密室里,要跟魔鬼进行谈话,要魔鬼解除附在大王身上的疾病。
过了很长时间,大祭司和女巫才从旁边的密室里出来。
他们走到大王的面前,用欣喜和宽松的口气对大王说,“谢天谢地,总算把魔鬼说服了,他同意解除大王身上的疾病,请大王放松身心。”
大王一听这话,如释重负,长长地出了口气,马上就觉得整个身心轻松舒展起来,就像他的病一下子好了一样。
现在他的第一感觉就是饿,非常地饿,可不,他一连几天都没有好好地吃过饭了。所以,他叫随从哈亚马上去通知御膳阁为他重新准备早餐。
等他被众妃们簇拥着回到了御膳阁,玉米已经煮好了。
一位王妃把装着两根煮玉米的盘子端到了他的面前。他三下两下就把两个煮玉米吃掉了。
接着,大王喜欢吃的猪蹄和狼肉也做好了,被两位王妃端了过来。
大王大口地吃着,就像多少天没吃饭一样,狼吞虎咽地把两盘猪蹄和狼肉吃得精光,惊得众妃们目瞪口呆。
于是,众妃们高兴地欢呼起来,“大王的病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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