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打湿了林渊的衣角，他和周小柔重新踏入古玩街时，更漏已过三响。街道两侧的店铺大门紧闭，唯有“镜鉴阁”的灯笼还透着昏黄的光，在夜风里摇出诡谲的影子。
周小柔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青铜铃铛，冰凉的金属表面让她回想起橱窗里那枚裂痕遍布的同款。“林哥，你说那位老者......还会在原地等我们吗？”她的声音被风吹散，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渊握紧腰间的桃木杖，杖身符文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发烫。“无论如何都要试试。”他的目光扫过街道拐角处的阴影，那里似乎有黑影一闪而过，“苏晴既然敢用伯父伯母威胁我们，就料定我们不敢轻举妄动。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两人沿着青石板路走到街道中央，前日浮现符文的石板却平整如初，仿佛那场惊心动魄的画面从未发生过。林渊蹲下身，指尖拂过石缝，突然摸到一道刻痕——是个残缺的“镜”字，与沈清瑶的司印纹路如出一辙。
“在这里！”他刚要招呼周小柔，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镜鉴阁”的橱窗突然炸裂，无数镜面碎片悬浮在空中，拼凑出老者的虚影。虚影的面容扭曲变形，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拿走玉简的人......不该回来......”
周小柔后退半步，撞进林渊怀里。林渊揽住她的肩膀，将桃木杖横在身前：“前辈，我们只想知道镜渊十二司的线索！还有，您是否见过这个？”他摸出沈清瑶给的司印，举到虚影面前。
虚影突然发出刺耳的尖笑，震得街边梧桐树沙沙作响。悬浮的镜面碎片开始旋转，折射出无数画面——年幼的林渊在土地庙玩耍，父亲将青铜钥匙塞进他掌心，而在画面边缘，老者的身影一闪而过，手中握着半枚司印。
“你！”林渊瞳孔骤缩，“当年是你......”
“嘘——”虚影竖起手指放在唇边，所有画面瞬间消散。碎片如雨点般落下，在即将触及地面时化作一缕青烟。店铺深处传来铃铛轻响，像是某种邀请。
周小柔抓住林渊的衣袖：“怎么办？”
林渊盯着黑洞洞的店门，想起玉简中关于镜渊司使擅长幻术的记载。掌心的司印微微发烫，似乎在催促他前进。“进去看看。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别轻信。”他深吸一口气，率先踏入店铺。
店内弥漫着陈年樟木与檀香混合的气息，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古镜。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在镜面间折射出诡异的光斑。林渊的倒影在数十面镜子里同时晃动，有的咧嘴大笑，有的怒目而视，看得人脊背发凉。
“欢迎来到镜中世界。”老者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林渊猛地抬头，只见房梁上倒挂着一个人，正是白天所见的唐装老者，此刻他的眼睛变成了空洞的黑色，嘴角裂到耳根。
周小柔吓得捂住嘴，铃铛掉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这声响像是触发了机关，所有镜子同时亮起红光，镜中人影纷纷伸出双手，穿过镜面抓向他们。
“小心！”林渊挥出桃木杖，符文光芒击中最近的镜面。镜子应声而碎，却涌出更多黑影。他护住周小柔后退，后背撞上摆满铜镜的博古架，架上铜镜同时翻转，映出他们扭曲变形的脸。
慌乱中，周小柔的脖颈擦过破碎的镜面，鲜血滴落在地。诡异的是，血迹没有渗入青砖，反而汇聚成一个发光的符文。沈清瑶给的司印自动飞起，悬浮在符文上方，与血迹产生共鸣。
整个店铺开始震动，墙上的镜子纷纷炸裂，露出后面隐藏的密室入口。密室中传来锁链拖拽的声响，还有低沉的吟唱声：“十二司印，缺一不可......”
老者的虚影再次出现，这次面容恢复如常，眼中却含着泪水：“二十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他抬手一挥，一道金光从袖中飞出，正是半枚刻着“渊”字的司印。
“当年我是镜渊司的‘守镜使’，”老者的声音充满悔恨，“但在那场大火中，我......我选择了退缩。这半枚司印，是我唯一的赎罪机会。”
林渊接住司印，两枚碎片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密室的门缓缓打开，里面摆放着一张石桌，桌上摊开着一本布满灰尘的日记。泛黄的纸页上，父亲的字迹力透纸背：“若小渊看到这本日记，说明他已踏上了寻找真相的路。记住，镜渊之心的秘密，藏在......”
日记的最后一页被撕去，边缘还沾着暗红的血迹。周小柔凑过来，突然指着角落的铜镜：“林哥，那面镜子......”
那是一面八角铜镜，镜面蒙着厚厚的灰尘，却在中央映出清晰的画面——苏晴正站在一个巨大的祭坛前，周小柔的父母被绑在祭坛石柱上，周围黑袍人环绕，口中念念有词。
“走！”林渊抓起日记，拉着周小柔冲向店门。刚踏出店铺，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镜鉴阁”在火光中轰然倒塌，老者的虚影最后看了他们一眼，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夜空。
街道上不知何时聚满了黑影，它们张牙舞爪地扑来。林渊挥舞桃木杖，周小柔摇晃铃铛，两人背靠背作战。但黑影越聚越多，林渊能感觉到灵气正在快速流失，手臂因长时间战斗而酸痛不已。
千钧一发之际，熟悉的玉笛声破空而来。沈清瑶白衣胜雪，踏着月光而来，玉笛所到之处，黑影纷纷消散。她的发丝凌乱，白衣上染着血迹，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你们果然找到了线索。”她收起玉笛，目光落在林渊手中的司印和日记上，“但苏晴不会坐视不理。跟我来，我知道一个暂时安全的地方。”
周小柔犹豫了一下：“为什么帮我们？你明明......”
“因为我欠你父亲一个承诺。”沈清瑶转身走向巷子深处，声音清冷，“二十年前，他用生命保护了我。现在，该我保护他的儿子了。”
林渊和周小柔对视一眼，跟了上去。月光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青石板路上交织成网。而在城市的某个角落，苏晴望着手中的铜镜，镜中映出他们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以为拿到司印就能救人？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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