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地铁裹挟着潮湿的人潮，林渊被挤在车厢角落。
金属扶手冰凉刺骨，他却感觉不到寒意。
昨夜镜面那抹诡异笑容，此刻还在视网膜上灼烧。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周小柔发来消息：“今天早餐有你爱吃的酱香饼哦！”
他盯着屏幕许久，才迟缓地打出几个字：“我晚点到。”
出站时，他刻意绕开公司旁的便利店。
那扇曾映出过符文倒影的玻璃门，此刻像张巨口。
推开办公室的旋转门，空调冷气混着打印机油墨味扑面而来。
李洋正趴在王德胜办公室门口，见他进来，慌忙站直整理领带。
“哟，大忙人来了？”李洋阴阳怪气地开口说道，“听说甲方点名要你，本事不小啊。”
林渊没理会他，目光径直落在茶水间的镜面上。
那道裂痕还在，却像被胶水修补过般平整。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前。
“小林！”王德胜的怒吼从身后传来，“立刻来我办公室！”
真皮座椅发出吱呀声，王德胜将一叠文件摔在桌面。
“甲方要的不是修改建议，是重做整个方案！”他摘下眼镜擦拭，镜片后的眼神像淬了毒，“限你三天内完成。”
林渊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三天，正常情况下连收集资料都不够。
但他想起梦境里操控灵气的流畅，又瞥见文件上李洋潦草的批注。
“好，我尽力。”他平静地回答，却在转身时咬住了后槽牙。
回到工位，周小柔悄悄递来温热的酱香饼。
“别理他们，”她的马尾辫扫过他手背，“我觉得你上次的方案超厉害！”
林渊勉强挤出笑容，咬下一口饼，却味同嚼蜡。
他打开电脑，新建文档的光标不停闪烁。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屏幕上切割出明暗条纹。
恍惚间，那些条纹竟扭曲成符文的形状。
“需要帮忙吗？”苏晴的声音突然响起。
她倚在工位隔板上，眼神意味深长，“我注意到你最近常在研究......一些特别的东西。”
林渊的手指僵在键盘上。
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找些设计灵感。”他强装镇定，却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午休时分，他再次躲进消防通道。
泛黄的符文纸还藏在通风口夹层，他小心翼翼地取出。
纸页边缘多了几个齿状缺口，像是被某种动物啃咬过。
“这到底是从哪来的？”他对着应急灯反复查看，突然发现纸张背面有道极细的刻痕。
用指甲轻轻刮擦，一行小字显现：“欲问根源，镜中寻缘。”
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一条短信：“今晚八点，天台见。”
冷汗瞬间浸透后背，他猛地抬头望向楼梯上方。
空荡的走廊只有应急灯的绿光在闪烁。
夜幕降临时，办公室只剩零星几盏灯。
林渊握着电梯按键的手微微发抖，楼层数字跳到顶楼时，他深吸一口气。
天台铁门吱呀作响，穿堂风卷起他的衣角。
月光下，镜面裂痕比昨夜更大，像道狰狞的伤疤。
“你终于来了。”沙哑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
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缓缓走出，衣摆下露出半截桃木杖。
“你是......”林渊后退半步，却撞上身后的水箱。
面具人举起手中泛黄的笔记本，扉页上的字迹和符文纸上如出一辙。
“三年前，也有个年轻人和你一样，”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想探寻力量的真相，结果......”
话音未落，镜面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
无数黑色触手从裂隙中伸出，缠住面具人的脚踝。
“快走！”面具人将笔记本扔向林渊，“别相信任何人！”
林渊接住本子的瞬间，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他转身冲向楼梯，却听见身后传来骨骼碎裂的声响。
回到出租屋，他瘫坐在沙发上，大口喘着粗气。
笔记本摊开在茶几上，内页画满奇怪的图示——
有土地庙的全景图，有符文的演变过程，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里，一群穿着道袍的人围在镜面裂隙前，最中间的少年，竟和自己有七分相似。
手机屏幕亮起，是周小柔发来的消息：“你今天没吃晚饭，胃药放在你抽屉第二层了。”
他望着这条消息，眼眶突然发热。
在这充满谜团的漩涡里，似乎只有这份关怀还带着温度。
凌晨三点，他再次被噩梦惊醒。
梦里，镜面裂隙化作巨大的黑洞，将整个城市吞噬。
而他站在黑洞边缘，看见无数个自己从裂隙中走出。
每个“自己”都带着不同的表情——恐惧、贪婪、疯狂......
他猛地坐起身，额头上的冷汗滴落在笔记本上。
晕开的水渍中，某个符文竟开始扭曲变形。
窗外，暴雨倾盆而下。
雨水敲打玻璃的声音，混着远处的雷声，像极了镜面裂隙传来的嘶吼。
他摸出藏在枕头下的青铜钥匙，金属表面泛起诡异的蓝光。
“力量......代价......”那个神秘的低语声再次在耳边响起。
茶水间镜面突然传来细微的碎裂声，虽然远在公司，他却听得真切。
仿佛有根无形的线，将他和那些镜面裂隙紧紧相连。
他起身打开电脑，将白天未完成的方案继续完善。
这次，他试着将梦境中的灵气运行轨迹融入设计。
当3D模型中的喷泉随着他的鼠标滑动，真的喷涌出晶莹的水花时。
他终于明白，这份力量早已和他的现实生活，产生了无法割裂的联系。
但他也清楚，在追寻真相的路上，危险正如影随形。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闪电照亮他凝重的脸庞。
而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某扇镜面的裂痕中，一双猩红的眼睛正在凝视着他。
等待着，下一次裂隙大开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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