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轱辘不知多少次陷进坑,车顶摇摇欲坠,差点被惯力掀翻,车子被迫停止,凌筠松了一口气,终于能休息一下了。
透过车窗,凌筠看地要塌陷,看天要下坠,肚子里翻江倒海的是酸水……她不敢催吐,怕火辣辣的胃酸把嗓子烧坏,她惜命的紧。
本来就晕车,这个世界的马车更晕……
是了,凌筠不是这里的人,她是21世纪现代人,在和窃取她成果的师弟老师同归于尽后阴差阳错来了这里。
刚刚醒过来她就抱着肚子,胃饿的难受抽搐,原身就是受不了这罪,嘎嘣死翘翘,然后她就过来了。
她张开左手手指,叹了一口气,本以为穿越了这六指也应该没了才对……结果还是在,这具身体的原身也是六指。
原身应该是个官小姐,这个时代能坐马车的似乎都是有点钱的,后面还有许多跟她们一起出来的人,最好的也只有一头骡子或马,其他的人都是靠脚跑。
看样子他们都是出来逃难的……
只是她搞不懂,为啥出来逃难,不多带点吃的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逃难不是?
凌筠拍了拍身边的大箱子,这里面她看过了,都是金银珠宝……可惜这里没有商人,自然就花不出去。
凌筠想她要是实在受不了了就剪一块金子,吞金而亡死的也体面一点……也希望阎王爷能看在一块金子的份上让她下次投个好胎。
“善棋姐姐……什么时候才能买到吃的,我有点要死了……”凌筠掀开车帘,虚弱的问坐在车辕上的女子。
“快了快了,六儿别说傻话,等到了前面,就能看见了。”善棋怀里抱着一个睡着的男孩,一下一下哄着,她比凌筠更累,一天比一天瘦。
凌筠点点头,车夫还在赶着马,想让马加把力气把车拉出土坑。可马也累,直接双膝着地,怎么打都不愿意起来了。
“算了,休息休息吧,累死了马,我们自己更走不了。”凌筠绝望的摇摇头,对车夫道。
车夫瞥了凌筠一眼,真就听话的卸下来车,一伙人原地休息。
凌筠回到车内,她来这里有几天了,从原身断断续续的记忆里,她似乎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很怪……
这个家族的男人有两个老婆,原身是二老婆生的长女,天生是个六指,又因为是个傻子不受重视,连带着母亲也不得喜爱,她们一家住的也很偏僻,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这倒是和上辈子蛮像,不过还稍微强点,上辈子她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善棋是她母亲的侍女,也一直在照顾原身,她穿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原身是个傻子,就没装傻……在善棋眼里她这个傻子就变聪明了。
傻子变聪明大家都很开心的见证这个奇迹……
车夫更是个迷信的,把她当成什么神女……说起这个车夫,他是大老婆的人,大老婆让二老婆带着她的孩子去逃难,自己却不来,这妻妾关系这么好吗?
“呜呜呜呜呜”一阵哭声响彻云霄。
凌筠在他张嘴时就提前捂住耳朵,避免耳聋。这个娃子是大老婆生的,比她小两岁,他四岁,原身六岁,他可比原身这个傻子难缠多了,动不动就哭,声音贼难听,像光头强砍树用的锯子一样,呕哑嘲哳……
善棋闭上眼睛忍住把他扔了的冲动,耐心的哄着他,凌筠见她手背上青筋暴起,额头上挤成川字,呼吸都不稳了。
她赶紧抱过来这个“盗版诺基亚”——优点就是声音大。
这个孩子叫——凌基,诺基亚是她从心里给这个男孩取的外号,因为他真的很吵。
她看清形式了,车夫都是大老婆的人,虽然大老婆没来,但是她很聪明,知道她们都不会驾车,为了不被车夫赶下车,她们必须带着这个诺基亚。
还把她们的主子/母亲放到前面一辆车上,威胁她们只能跟着前面的马车。
善棋舒了一口气,看向凌筠,语气里带着惊喜:“看来娘娘请来的道士没骗人,六儿确实是在六岁以后变好了。”
凌筠心想这个名字有点太难听了,想改,要是以后有人给她哭坟的时候,喊“六啊,六啊”……
善棋坐进车里,从袖口拿出来最后一张饼,给凌筠掰了一大半,自己啃咬着一小半。凌筠拿着饼有点感动,但是她还是有点吃不下去,吃完就吐,那就浪费了,不如留着等胃好受些再吃。
诺基亚已经不哭了,盯着凌筠手上的饼,凌筠大方的给他撕了一小口,毕竟是原身同父异母的弟弟,有她的半个饼,就一定给他吃一口。
“六儿,你都不用给他吃,这小子吃了就吐,最好能耗死他,带着他还是个拖累,等到了那边这些东西就是我们的。”善棋悄咪咪的贴耳告诉凌筠,凌筠震惊的看着善棋,这个十七八岁的女孩说话怎么这么狠毒?
好像也挺有道理的,她不禁思考这件事情成功的概率。
凌筠发现,人面对巨大诱惑是真的会想要杀人,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小孩子和她无冤无仇。虽然她上辈子杀过人,但是别人对不起她在先,杀完人以后她也自杀了,算是扯平。
“善棋姐姐,我们要去哪里啊?”凌筠问出心中疑问。
“去大月皇都,唉,安国亡了,我们只能去投靠本家。”善棋摇摇头,看向她们来时的方向,眼眶红红的。
“那我们去了,他们能收留我们吗?”凌筠试探的问。
“当年安国凌家和月都凌家本就是一家,我们先王顾念兄弟手足才来了安国这个险要之地,如今国破,为什么不能回去?不仅要回去,还要风风光光的回去。”善棋语气笃定。
凌筠脑子很乱,什么“先王”?“凌家”?她突然灵光一闪,问道:“我爹去吗?”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大王和王后自然不能逃跑。”善棋说的嗓子都渴了,连忙咽了几口口水,润润嗓子。
凌筠突然发现她的身份好像不一般!她不是官家小姐,她是公主!好吧,亡国公主也没啥用……原身的记忆里也没有关于她是公主的记忆——估计是从来都没有享受过什么公主的荣宠。
余光瞥见这一箱箱金银珠宝,凌筠放心了不少,靠着这些钱财,她也能在这个时代活的很好。
现在除了家庭关系非常复杂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吃饭了,凌筠决定发挥一下现代人的脑子,想想办法。她就不信了,祖上三代都是农民,吃树根树皮都能活,她活不下去了!
不过树皮树根是没有的,这里放眼望去连树都没有,一些生命力顽强的草也被来回的马车碾的稀碎,绿色的草汁混杂着泥土,马儿都不愿意吃。
对了!她记得实地勘察课上教过这种地方盛产蛇,她探出头去,左右扫视了一圈,发现远处一处草地特别茂盛,应该是靠近水源!
“大叔,这附近是不是有蛇啊!”凌筠还是觉得要请教一下原住民。
车夫正在给马喂水,听到后大惊失色,连忙摆手:“蛇不能吃,万一有毒就麻烦了!”
善棋听见也连忙否决,安慰:“饿着也比死了强。”
凌筠扶额无奈,她想着是抓老鼠什么的,这里有蛇,蛇吃的动物肯定也多,古代环境没被污染过,这里的老鼠也干净,处理干净也能吃。
“我想着能不能抓点老鼠……”凌筠还没说完,车夫就扔下手里的水囊就跑了,一溜烟就不见人了。
凌筠内疚的想,不会是这里的人还处在礼乐教化之中,她说的话让他们礼崩乐坏了吧。她转头和善棋四目相对,两人眼里都带着不解。
善棋点头同意,认真道:“等会车夫回来,我去抓,之前宫里的老鼠都是我抓的,娘娘她们都笑话我是属猫的。”
“早知道这样,我就把那几个大老鼠留着了,不知道偷了多少粮食,跑都跑不动。”善棋越想越馋,露出可惜之色。
“这……”倒大可不必。凌筠没想到善棋一个女孩子竟然一点也不害怕老鼠,她本来还想着让车夫去抓,处理好了在拿过来。凌筠更满意善棋了,不仅胆大心细,还知道不能留两个孩子这荒郊野地,警惕性很强。
落日余晖,凌筠没有心情欣赏,她伸手探出窗外,抚摸着最后一点温暖,她们不仅没有食物,连保暖衣物都没有,夜晚都是在车里互相靠拢着睡觉。
“车夫回来了,他去抓老鼠?那手上血淋淋的是剥皮老鼠吧!”善棋激动的朝远处的黑点招手。凌筠顺着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黑点,模模糊糊,根本看不到他还拿着东西,凌筠震惊的问善棋:“你能看到他拿的东西吗?”
“能啊,很清楚啊!”善棋随口道。
凌筠:震惊脸!
没想到善棋的视力这么好!天生的神枪手!!不过这里没有枪,神箭手也很厉害啊!
凌筠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人才!
要是安定下来,她一定要让善棋学学射箭,技多不压身,万一人家就是这块的料啊。善棋是明珠,那她就是发现明珠的养蚌人。
车夫气喘吁吁跑回来,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颜色了,泥巴里滚过一样,手里真的有几团子血肉,手上也血忽淋拉,看上去像刚杀完人一样。
善棋跳下车去,到底是年轻,她休息了一下午,体力就恢复了,她帮着车夫搭火架,拿打火石打火,这些都是车上自带的,主子万一想吃点野味,他们这些车夫能充当一下伙夫。
不一会,烤肉的香气就飘到了车里,凌筠强忍着饿意,实话实说,她还是有点接受不了吃老鼠,毕竟上辈子再穷也只是啃了十天半个月的煎饼。她只能安慰自己不过是为了活下去,再苦再难,活着总比死了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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