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穿过百年银杏的枝叶间隙，在国旗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俞辰站在话筒前，修长的手指调整了一下麦克风高度，校服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尊敬的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作为高三学生代表，我很荣幸在这里发言..."
他的声音清朗沉稳，带着这个年纪少有的从容。台下立刻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尤其是低年级女生区域。俞辰早已习惯这种反应，目光平静地扫过操场，继续他的演讲。
"又是这样，"站在高三七班队伍中间的林悦小声嘀咕，"每次俞辰一出现，这些小女生就跟见了偶像似的。"
"没办法，"旁边的陈雪耸耸肩，"谁让人家年级前三、学生会副**，还长成这样。不过听说他对所有女生都保持距离，至今没听说跟谁特别亲近过。"
俞辰的演讲接近尾声时，班主任李老师突然出现在队伍末尾，身后跟着一个穿浅蓝色连衣裙的女生。李老师拍了拍手："同学们安静，今天我们班来了一位转学生。"
俞辰鞠躬下台，目光无意间扫过班级队伍末尾的那个新面孔。一瞬间，他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那个扎着马尾辫，正低头盯着自己鞋尖看的女生，侧脸轮廓莫名熟悉。
"让我们欢迎新同学，宁小雨。"李老师的声音传来，"宁同学之前在海城一中就读，因为父母工作调动转学来我们这里。希望大家多多帮助她适应新环境。"
俞辰回到班级队伍，看到宁小雨抬起头来向全班微笑。当她的目光扫到他时，眼睛突然睁大，嘴唇微微张开，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惊讶只是错觉。
"俞辰，"李老师朝他招手，"你是班长，宁小雨就坐你旁边吧，多帮助她熟悉学校。"
"好的，老师。"俞辰点头，走向安排给自己的新同桌。越走近，那种熟悉感就越强烈。十年了，但那双杏眼和左脸颊若隐若现的小酒窝，他不会认错。
宁小雨抱着书包安静地坐在了俞辰旁边的座位上，全程没有看他一眼，仿佛他们真的只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李老师开始讲解新学期注意事项，俞辰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但余光不断瞥向身旁的女孩。
她的睫毛在阳光下呈现出浅棕色，随着眨眼轻轻颤动。右手握着笔，却在笔记本上无意识地画着小星星——这个习惯居然十年都没变。
下课铃响，李老师刚走出教室，俞辰就转向宁小雨："你是——"
一张折叠成小方块的纸条突然被推到他面前。俞辰打开，上面是一行清秀的字迹："小星星，好久不见。"后面画了一个简单的星星图案。
童年昵称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六岁那年夏天，邻居家搬来一个小女孩，整天跟在他后面"小星星""小星星"地叫，因为他曾骄傲地告诉她自己的名字里有个"辰"字，就是星星的意思。
"真的是你？"俞辰压低声音，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纸条边缘。
宁小雨终于转过头来，嘴角挂着狡黠的笑："看看你还记不记得我啊。"她眼睛亮晶晶的，"而且，大名鼎鼎的俞辰学长在学校这么受欢迎，突然多了个青梅竹马，会不会太引人注目了？"
俞辰注意到她说这话时，右手又开始无意识地捏书包带子——这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从没变过。
"你什么时候搬回来的？"俞辰问道，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上周。爸妈调回总部工作，我们就搬回来了。"宁小雨歪着头看他，"你家还在老地方？"
俞辰点头："嗯，一直没搬。"他想问更多，但上课铃响了，物理老师大步走进教室。
整节课上，俞辰发现自己很难集中精神。宁小雨就坐在他旁边不到三十厘米的地方，他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柑橘香气，能看到她因为听不懂物理课而微微皱起的眉头。当年那个跟在他身后叽叽喳喳的小女孩，如今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放学铃声响起，宁小雨迅速收拾好书包准备离开，俞辰三两步追上她。
"等等，你家住哪？顺路的话一起走。"
宁小雨报了一个小区名字，俞辰眼睛一亮："就在我家对面那个新开发的楼盘？我们真的还是邻居。"
他们一起走出校门，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宁小雨突然指着路边的一家冰淇淋店："记得吗？小时候你总请我吃那家的双色球。"
"记得，"俞辰笑着摇头，"因为你每次都会把巧克力的部分先吃掉，然后把香草的部分留给我，说你不喜欢。后来我才发现你其实更喜欢香草味。"
宁小雨惊讶地睁大眼睛："你居然知道？"
"当然知道，"俞辰轻声说，"就像我知道你假装不认识我时，右手一直在捏书包带子，这是你紧张时的小动作。"
宁小雨的脸突然红了，她快走几步拉开距离："在学校我们还是保持点距离吧，我可不想成为全校女生的公敌。"
"好，"俞辰点头，然后又补充道，"但在校外，我们要把过去十年没说的话都补上。"
宁小雨回头看他，阳光在她的发丝间跳跃："那...明天早上七点，小区门口见？"
"不见不散。"俞辰微笑，看着宁小雨蹦跳着走向公交站的背影，胸口涌起一种久违的温暖。十年前不告而别的那个小女孩，如今又回到了他的生活里，像是命运开的一个玩笑，又像是一份意外的礼物。
他不知道的是，转身离去的宁小雨，正用指尖轻触着书包侧袋里那本素描本——里面画满了这十年来，她根据记忆和妈妈偶尔提到的消息，所想象的各种样子的"小星星"。而现在，真实的俞辰，远比她画过的所有版本都要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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