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旧怨

秦雅的“慷慨”与那双仿佛能洞悉人心的桃花眼,并未让夜宸有丝毫的放松。

他心中清楚,这位红袖坊的主人,绝非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她赠剑是情分,更是试探与投资。

他从那段被“断虹古剑”勾起的前世记忆中迅速回神,将那份刻骨的伤痛与思念深深埋藏。断虹古剑已被他小心收入一个不起眼的剑匣,那是秦雅“顺手”一并赠予的。

为了不显得太过突兀,也为了掩人耳目,夜宸并未立刻离开。他压下对断虹古剑的万千思绪,目光在剑室中从容流转,最终,落在了一柄通体泛着淡淡青光、剑身修长、造型古朴的长剑之上。

“此剑名为‘青影’,四阶真武宝器,剑身中铭刻了‘轻盈’与‘锐利’两重铭纹,胜在灵巧迅捷,出剑如青色幻影。”秦雅见他目光停留,莲步轻移,来到他身旁,吐气如兰地介绍道,同时不着痕迹地向他靠近了几分,似乎想看看这个少年是否真的如柳下惠一般坐怀不乱。

夜宸微微侧身,避开了她几乎要贴上来的香软娇躯,平静道:“就它了。开个价吧。”

这柄“青影剑”,对他而言,不过是带回别苑,掩盖断虹古剑存在的幌子。

秦雅见他依旧不为所动,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与更浓的兴趣,笑道:“夜公子真是爽快人。此剑市价三万银币,看在公子与我投缘,便算你两万五千银币如何?”

夜宸取出黑晶卡,干脆利落地付了款。

就在此时,剑室之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与隐约的呵斥声。

“让开!本王子要进去,谁敢拦着?”一个嚣张跋扈的年轻男声响起。

秦雅柳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很快,两道身影便在一众红袖坊侍女欲言又止的阻拦下,径直闯入了剑室。

为首的少年,约莫十七八岁,身着华贵的蟒纹锦袍,头戴金冠,面容与夜宸有几分相似,但眉宇间却充斥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倨傲与阴鸷。他,正是玄沧王第八子,夜骁!

跟在夜骁身旁的,是一位身着鹅黄色劲装的少女。少女容貌秀丽,身段婀娜,只是神情间带着几分与年龄不符的傲气与刻薄。她便是赤云宗宗主之女,单香菱。

“哟,我道是谁这么大排场,原来是秦老板娘在这里‘招待贵客’啊。”夜骁一进门,目光便在秦雅和夜宸身上来回打量,语气阴阳怪气。

他今日特意带单香菱来红袖坊挑选兵器,本是想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夜宸,而且看样子,秦雅竟是亲自作陪,还将剑室的门半掩着。

坊间早有传闻,秦雅生性放浪,手段了得,不知多少青年才俊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此刻见夜宸与她“独处”,夜骁心中立刻生出无限龌龊的联想。

单香菱则是一脸鄙夷地瞥了夜宸一眼,随即对夜骁柔声道:“夜骁师兄,我们还是快些挑选兵器吧。我听闻四王子殿下前几日也在此处定制了一柄佩剑,也不知是何等神兵利器,真想早日一睹四王子殿下的风采。”

她口中的“四王子殿下”,自然是指当今玄沧王国年轻一代的第一人,夜嵩。言语之间,尽是对夜嵩的仰慕,以及对身旁夜骁和眼前夜宸的不屑。

夜宸手持刚刚购得的“青影剑”,从剑架后走了出来,神色平静。

“是你?!”夜骁看到夜宸,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浓浓的讥讽与不屑,“我说是谁有这么大面子,能让秦老板娘亲自接待,原来是我们那位‘死而复生’、‘天赋异禀’的七哥啊。”

他刻意加重了“天赋异禀”四字的读音,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怎么,七哥如今攀上了秦老板娘这棵高枝,连区区一柄战剑都买得起了?莫不是……用什么‘特殊’的代价换来的?”夜骁的目光在夜宸和秦雅之间暧昧地流转,话语中的侮辱不加掩饰。

单香菱闻言,更是发出一声嗤笑,看着夜宸的眼神,如同在看什么肮脏的玩物。

夜宸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可以容忍别人说他废物,但绝不容忍任何人,将脏水泼向他身边的人。

“夜骁,管好你的嘴。”夜宸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否则,我不介意替王叔王婶,教教你怎么做人。”

“你说什么?!”夜骁勃然大怒,他没想到这个昔日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的病秧子,今日竟敢如此跟他说话,“你这个废物,也敢教训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断你的狗腿!”

他身上玄气涌动,启脉境后期的气势勃然迸发,便要动手。

剑室内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就在此时,一道娇媚入骨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悠悠响起:

“哎呀呀,八王子殿下好大的火气。怎么,想在妹妹我这红袖坊里,动我的人吗?”

秦雅不知何时,已款款来到夜宸身旁,玉手轻轻搭在了夜宸的肩上,姿态亲昵,眼神却似笑非笑地看着夜骁。

她吐气如兰,对着夜宸的耳朵轻声道:“夜小哥,莫怕。有姐姐在,谁敢动你一根汗毛,姐姐就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这番话,说得极其暧昧,也极其霸道。

夜骁和单香菱看到这一幕,脸上的表情更加精彩。他们几乎已经认定了,夜宸就是靠着出卖色相,才巴结上了这位艳名远播的老板娘。

“哼!不知羞耻!”单香菱低声啐了一口,满脸厌恶。

夜骁则是气得脸色发青,他自诩身份尊贵,秦雅却为了一个废物如此不给他面子。但他又深知秦雅手段狠辣,背景神秘,也不敢真的在红袖坊撒野。

“好!很好!”夜骁怒极反笑,“七哥真是好本事,好手段!我们走着瞧!”

他狠狠瞪了夜宸一眼,又忌惮地看了一眼秦雅,终是不甘地带着单香菱,转身去挑选别的兵器了。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夜宸不动声色地从秦雅的“玉手”下移开肩膀,对她道:“多谢坊主解围。”

“咯咯,夜小哥太客气了。”秦雅桃花眼弯成了月牙,“姐姐我,可是真心喜欢你这样的‘小硬骨头’呢。以后常来玩呀,姐姐这里的‘好东西’,可不止兵器哦。”

她的指尖,似有若无地划过夜宸的手背。

夜宸心中冷笑,这位秦老板娘,似玩弄似真心,其目的,恐怕远不止“解围”这么简单。

他没有再多言,拿着“青影剑”与装有“断虹古剑”的剑匣,转身离开了剑室。

今日,断虹古剑失而复得,是他最大的收获。至于夜骁的挑衅和秦雅的暧昧,不过是他漫长复仇与崛起之路上,一些无关紧要的插曲罢了。

但他心中也清楚,随着他逐渐展露锋芒,这样的麻烦,只会越来越多。

而秦雅这个女人,究竟是敌是友,是助力还是变数,目前,尚是未知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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