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根基

回到别苑之中,夜宸屏退了闻讯前来、准备伺候他梳洗的云儿,独自一人在修炼静室内设下了数道简单的隔音与警戒禁制。

他首先从那个古朴无华的剑匣中,郑重地取出了“断虹古剑”。

冰凉的触感自指尖传来,仿佛带着八百载的寒霜。剑身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痕,每一道,都像刻在他心上的伤疤。他记得,剑柄处那块不起眼的血玉,曾是凌曦最喜爱的配饰,后来被她亲手镶嵌于此,说要让她的心意,时时刻刻伴他左右,征战四方。

“断虹……断虹……”他低声呢喃,指腹轻轻摩挲着那冰冷的剑脊,“昔日你随我饮尽强敌血,见证我与她……山盟海誓。如今你剑身已折,情缘亦断。这一世,我定会寻访天下奇珍,重铸你的锋芒,届时,再以此剑,了结所有前尘旧怨!”

他眼底深处,是焚尽一切的决绝,亦有无法言说的痛楚。良久,他才将断虹古剑重新妥善收入剑匣,如珍宝般贴身放置。这柄剑,不仅仅是一件兵器,更是他前世的象征,是他心中不灭的执念,是他必须不断变强,去揭开一切真相的原始驱动力。

平复下翻涌的心绪,夜宸这才取出了另一柄剑——那柄花费了两万五千银币购得的四阶真武宝器,“青影剑”。

剑长三尺七寸,剑身通体呈现一种幽深的青蓝色,在静室的灯火下,折射出水波般流动的光泽。剑柄由深海沉铁木打造,握感极佳。细看之下,剑身上铭刻着十四道繁复而玄奥的铭纹,如同细密的龙鳞,隐隐散发着能量波动。

“四阶真武宝器,十四道铭纹,其中力系铭纹三道,冰系、电系、光系各两道,其余为基础的锋锐、坚固、轻盈铭纹……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倒也算是一柄趁手的利器了。”夜宸心中暗自评估。这柄剑,将是他未来一段时间内,行走于人前的兵刃。

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启脉境后期的玄气,缓缓注入青影剑之中,开始尝试激活剑身上的铭纹。

他首先选择的,是离剑柄最近的一道力系铭纹。随着玄气的涌入,那道铭纹如同被点燃的引线,骤然爆发出濛濛的青光,青影剑的剑身猛地一沉,一股巨大的重量感自剑上传来!

“好家伙!”夜宸闷哼一声,手臂肌肉瞬间虬结贲张。原本不过三五斤重的长剑,此刻竟仿佛化作了一块百炼精铁,重量暴增至一百五十三斤!若非他刚刚经历过炼体液的淬炼,肉身强度大增,恐怕这一下就要被直接拽倒在地。他全力运转玄气,稳住心神,才勉强将这柄重剑掌控在手中,额角已不自觉渗出细密的汗珠。

适应了这股突如其来的重量后,他尝试着激活第二道力系铭纹,试图让剑身变得更重,威力更强。然而,玄气刚刚触及第二道铭纹的边缘,便被一股强大的无形阻力狠狠弹了回来,胸口一阵气血翻涌。

“看来,以我目前启脉境后期的玄气总量与控制力,同时催动两道力系铭纹,还是太过勉强了。”他心中有了判断。

接着,他转而尝试其他属性的铭纹。

冰系铭纹被成功激活,剑锋之上寒气瞬间弥漫,一层细密的白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其上,整个静室的温度都仿佛因此下降了好几度,他呼出的气息都带上了淡淡的白雾。

电系铭纹被点亮,剑身上立刻有无数细密的银白色电蛇游走穿梭,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微爆鸣,空气中甚至弥漫起一丝淡淡的焦糊味。他随意挥动,剑速竟比平时快了三成不止,剑光带起一串令人眼花缭乱的残影。

光系铭纹激活,青影剑的剑身骤然爆发出耀眼的白色光芒,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锋锐之气更是暴涨数倍。夜宸对着静室角落一块测试用的坚硬青石随手一划,只听“嗤”的一声轻响,那块足以承受数千斤冲击的青石,竟如同豆腐一般被轻易切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光滑剑痕。

“威力不错。”夜宸将所有铭纹逐一测试完毕,心中了然,“这青影剑的铭纹属性颇为全面,攻防兼备,只是以我现在的修为,最多也就能同时维持一道攻击性铭纹的力量,且消耗极大。想要将其威力完全发挥,还需继续苦修,提升玄气修为和精神控制力。”

对这柄暂用的兵器有了初步的了解和掌控之后,夜宸收剑归鞘。当务之急,依然是提升自身的硬实力。

他再次进入了时空神石的内部空间,那片仿佛亘古不变的灰濛濛世界。

如今他怀揣百万银票兑换的玄晶和丹药,修炼资源暂时无忧,自然不会再像以往那般节省。他取出一颗聚玄丹,没有丝毫犹豫便吞服入腹。磅礴精纯的丹气如同决堤的江河,瞬间在他体内炸开,化为一股股浓郁的玄气,涌向他那已经颇为广阔的气海。

虽然因为他所修《太曜镇世典》的特殊性,目前开辟的经脉数量相对于功法总纲而言依旧不多,导致丹药的炼化效率依旧只有五成左右,大量的药力在冲击和转化过程中被无形浪费,但夜宸对此却毫不在意。

在他看来,时间,远比金钱和丹药更为宝贵。只要能以最快的速度提升修为,些许丹药的损耗,又算得了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夜宸便在这时空神石的内部空间中,开始了近乎疯狂的、与时间赛跑的闭关苦修。

每当玄气消耗殆尽,便立刻服用聚玄丹,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玄气补充圆满,继续冲击更高层次的精纯度与浑厚度。

每隔数日,便会进行一次炼体液药浴,忍受着那深入骨髓的剧痛,用霸道的药力与坚韧的意志,一遍遍地淬炼着自己的肉身,增强筋骨的强度与韧性。

在玄气修炼与肉身锤炼的间隙,他便会手持青影剑,在石内空间中反复演练《大日碎碑手》的招式,磨砺战斗本能,提升实战能力。同时,他也开始分出一部分心神,仔细参悟青影剑上那十四道铭纹的运转规律,练习如何将自身的玄气与剑招更完美地结合,以求发挥出铭纹的最大威力。

石内空间,光阴无声流逝,仿佛被无限拉长。

转眼之间,外界已悄然过去一月,而在时空神石的内部空间中,夜宸却已是实打实地苦修了整整三个月。

此刻的他,盘膝而坐,周身玄气鼓荡,气海内的玄气总量,比起初入启脉境后期之时,浑厚了何止十倍!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股远超同阶武者的强大压迫感。若以青影剑配合他如今的玄气修为,他自信能爆发出接近十二牛之力的恐怖冲击力!

这样的实力,在启脉境后期之中,已属顶尖。

但他依旧没有选择立刻冲击那道阻隔了无数武者更进一步的瓶颈——小极位。

“根基,还不够稳固。”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内敛,却深邃如渊,“《太曜镇世典》所记载的三十六条主经脉,我如今才不过开辟了六条。肉身的强度,也还未曾达到此境界所能容纳的真正极限。”

他要的,绝不仅仅是一时的突飞猛进,更不是虚浮的境界表象,而是万古以降都无人能及的雄厚根基!他要让自己的每一步,都走得比前世更加坚实,更加完美。

修炼的征途,没有丝毫的懈怠。

又是一个月过去,夜宸的肉身在炼体液近乎残酷的不断淬炼之下,终于达到了启脉境后期所能承受的真正极限。他的筋骨坚韧胜过百炼精钢,气血旺盛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他感觉自己仅仅凭借肉身之力,随意一拳挥出,便能爆发出接近十五牛的恐怖力量。

“若非有时空神石这等逆天之物相助,单是这番肉身的打磨与玄气的积累,寻常被誉为天才的武者,也至少需要一年以上不间断的苦功,方能有此成就。”夜宸估算着自己如今的综合实力,“此刻的我,即便正面抗衡那些初入启脉境小极位的强者,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甚至……犹有过之!”

时机,已然成熟。

他从储物空间中,郑重地取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足足六瓶启灵液。幽蓝色的液体在玉瓶中荡漾,散发着诱人的能量波动。

“启脉境,共有三十六条主经脉。寻常人级功法,修至后期,能开辟六条主经脉,便已是天资不凡,达到了功法的极限。而冲击小极位,便是要尝试开辟更为隐秘、更为坚韧的第七条经脉,这不啻于一次生命的跃迁,是一个巨大的分水岭。”

“而我要做的,不仅仅是突破小极位,更要在这一个境界的积累期,便一鼓作气,至少再开辟四条全新的主经脉,达到十脉贯通的境地!如此,才能为将来冲击更高、更玄妙的境界,打下最坚不可摧的基础,甚至,有机会去触碰前世都未能达到的那传说中的圆满之境!”

夜宸的眼中,燃烧着如同实质般的熊熊战意与不屈决心。他将那六瓶散发着诱人光泽的启灵液在身前依次排开,深吸一口气,摒弃所有杂念,开始了他重生以来,最为重要,也最为凶险的一次闭关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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